冯副局长放下电话后立刻快马加鞭赶到洗浴中心。
    还没走近就看见好几辆警车闪着红蓝灯停在洗浴中心门外停车场，洗浴中心大门敞开，一楼大厅雪亮的灯光从里面漫出来。
    冯副局长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制服，一路小跑过去，拉着一个警察问，“怎么回事？这家洗浴中心什么情况？”
    警察回头看了他一眼，大约见他看上去面生，伸手指了指站在洗浴中心大门口的领导说，“今晚的行动是我们局长带队，你去问他吧。”
    “局长”两个字让冯副局长心头一凛。
    按照公安系统的行规，检查洗浴中心这样的行动派出一个副局长坐镇指挥，底下安排一个队长带人执行任务就行了，鲜少有局长亲自带队来现场的。
    幸好，那位局长跟冯副局长以前一起开过会，两人也算面熟。
    冯副局长立刻跑过去跟局长招呼：
    “你们这是搞突击检查呢？”
    局长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意思清清楚楚，“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么大的阵仗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
    局长到底还是顾虑同僚情面，冲冯副局长点点头，“是啊，搞突击检查呢。”
    冯副局长又问：“这家洗浴中心查出什么问题吗？”
    局长不说话了。
    保密制度是公安系统人尽皆知的规矩，尤其是他们这些干刑警出身的警察，嘴巴特别严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眼看有两个警察手里拿着封条要往洗浴中心大门上贴，冯副局长忍不住冲出来对两人喊，“等一下。”
    两名警察一愣，回头见是一位看起来面生的老警察冲两人发话一时犹豫，询问目光落到站在那的顶头上司局长身上。
    局长没想到冯副局长竟然会横空插手自己正在进行的工作，脸上露出明显不悦，“冯副局长，你这是干什么？”
    冯副局长自知理亏，连忙回头走到局长跟前，低声跟他商量，“局长，您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别查封这家洗浴中心？”
    局长瞪大眼睛看着他。
    冯副局长忙解释：
    “这家洗浴中心是我一亲戚开的，他要是存在什么违规经营的问题您告诉我，我立马让他在规定期限内整改到位，还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冯副局长这么一说，局长明白过来。
    干刑警出身的局长在嘿白两道边缘行走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看到冯副局长一个劲替这家洗浴中心求情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十有八九，冯副局长跟这家洗浴中心的老板关系不菲。
    这事若是放在平常，他或许还会耐心跟同行解释几句。
    但是今天他却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因为上面的领导要求查封这家洗浴中心的时候态度非常干脆，明确说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的人”和眼前的冯副局长比较起来孰轻孰重局长心知肚明，更何况，这家洗浴中心存在的问题相当严重，即便他有心包庇恐怕也是纸包不住火。
    局长是老狐狸。
    他不想得罪同僚便伸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指挥车对冯副局长说：“牛副县长就在那辆车上亲自坐镇，要不然你去找牛副县长说说看？”
    冯副局长脸上露出震惊表情。
    刚才听说局长亲自来到现场他已经感到非常吃惊，现在又听说县里分管政法系统的牛副县长居然也来到了现场？
    职业敏感让他意识到，今晚凭自己的身份地位恐怕是没法阻止洗浴中心被查封。
    但一想到万一洗浴中心被查封，丁三强那帮人绝不会放过自己，他心里不由一阵悲哀，“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贪财收下丁三强那些东西，安分守己做一个公安局副局长不好吗？”
    冯副局长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找牛副县长替洗浴中心求情，牛副县长已经透过车窗看到他站在洗浴中心大门口。
    硕亮的门楣大灯把冯副局长那张脸照的连额头上皱纹都清清楚楚，他眼里闪烁的不安和迟疑全都落到牛副县长眼里。
    牛副县长之前安排人暗中调查丁三强等人月余，早已对这位公安局副局长和丁三强、柳老板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
    此时见这家伙居然还敢腆着脸到现场来心里阵阵冒火。
    他指示手下，“去！把站在大门口的冯副局长给我叫过来。”
    手下人应声而去。
    不一会的功夫，冯副局长一脸尴尬站在指挥车外，冲坐在那的牛副县长一脸恭敬，“牛副县长，您找我。”
    牛副县长幽幽眼神看了他一眼，指示手下人：
    “把他给我抓起来！”
    立刻有人应声而动，两个年轻警察掏出手铐“咔嚓”一声套在了冯副局长手腕上，顿时把冯副局长吓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牛副县长，我犯了什么罪？”
    “你凭什么把我铐起来？”
    “你这是违法！”
    心虚的冯副局长虽然吓的魂飞魄散却还石更挺着用颤抖声音冲领导质问，那模样好像牛副县长冤枉他。
    牛副县长从车上走下来，站到冯局长面前：
    “就在刚才，我派人对这家洗浴中心进行了突击检查！”
    “当场抓住二十多对涉嫌卖赢嫖昌的男女。”
    “在贵宾包间里抓住携带毒砏的人七八个。”
    “这样一家涉嫌严重违法的洗浴中心，居然在近几年的突击检查中此次都能侥幸过关？冯副局长难道不觉的奇怪吗？”
    牛成贵站在那，两眼逼视冯副局长，那双眼睛里透出的犀利和了然瞬间把冯副局长心里准备好要解释的话堵在嗓子眼。
    过了好一会。
    冯副局长哑着嗓子对牛成贵说：
    “牛副县长，请你给我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牛成贵闻言松了一口气，一挥手示意手下人把冯副局长带走。
    他心里明镜似的。
    冯副局长这些年一直是柳老板洗浴中心的保护伞，要不然这家洗浴中心也不至于暗地里做着违法的生意却还能红红火火开好几年。
    单凭冯副局长这些年从丁三强和柳老板手里拿的那些好处也足够判他好几年了。
    快刀斩乱麻收拾了暗藏公安系统多年与丁三强狼狈为奸的冯副局长，牛成贵胸中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坐在那，看着手下的警察不停把洗浴中心的客人带上警车，又看到两名警察把洗浴中心大门“轰”的一声关上，贴上封条，一颗心才彻底安稳下来。
    到了这会，他眼神终于开始有闲工夫寻找那个让自己惦记了好几年的女人——洗浴中心柳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