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你们的运气实在是太背，一不小心踢到连咱们一把手也惹不起的钢板上。”
    “那个程大伟的记者朋友孙晓燕，你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
    “那样高门大户出身的人，别说我这样的小人物惹不起，就算卢家人也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总之这次算是你们几个运气不好倒霉惹上了得罪不起的**烦，要不然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同意上面给你们那么重的惩罚。”
    胡汉三听出来了，领导说来说去无非是表达了一个主题思想——我也不想开除你们不想让你坐牢，但是对方来头太大没办法。
    所以呢？
    就因为你们得罪不起人家上面的大人物就把咱们几个小人物推出来背黑锅让大人物消气？
    真他么的！
    顶头上司这番话让胡汉三顿时肠子都悔青了。
    他从执法学校毕业后一直在第一线工作。
    数十年来，他碰上案子的时候一两个月日夜加班是常态，这些年也因为工作能力突出破过不少疑难案件得过不少奖。
    一夜之间。
    他数十年的辛苦努力成果居然因为一桩不起眼的小事功亏一篑，所有的功劳都成了不值一提的昨日黄花？
    一个执法人，万一被单位开除并坐牢将会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当你身上穿着这身服装的时候。
    街头上那些混混瘪三哪个不忌讳你三分？还有那些做生意的大老板看见你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
    万一脱下了，先不说街头那些混混从此可以不把你放在眼里肆意欺辱。
    就说前些年破案时得罪的那些穷凶恶极的罪犯，刑满释放出来找你报复的时候你一个人单枪匹马能对付得了谁？
    像胡汉三这样一个功劳的人，一旦被开除坐牢意味着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更别提保护自己的妻小家人。
    胡汉三短暂的悲愤和绝望过后很快恢复理智。
    他问顶头上司：“能不能不要让我坐牢，无论什么处罚我都可以接受，只要还让我身上保留这身服装。”
    顶头上司的回答让他失去最后一线希望。
    上司语重心长道：
    “老胡啊，这件事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以我的能力根本说不上话，除非那个孙晓燕点头同意放过你，否则你被开除的结果谁也没法改变。”
    胡汉三顿时心灰意冷。
    他两眼充满失望看着面前的顶头上司，想起那句古话，“成也萧何败萧何！”
    这些年，要不是顶头上司的赏识提拔，他也做不到今天的位置；但是今天却又是顶头上司亲手把他打落绝望深渊。
    他真后悔！
    当初若是自己稍稍有点底线，明知道顶头上司交代的任务涉嫌违法却还是遵照执行，又岂会落得今日悲惨下场？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
    胡汉三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坐牢出来后没有经济来源，为了讨生活不得不丢掉尊严丢掉当执法人时的所有底线在社会底层求生存的凄惨情形。
    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人往往被逼到绝境时才想起自己曾经拥有的美好，胡汉三在经过了痛苦的忏悔后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的后半生考虑。
    思来想去。
    他骤然想起顶头上司对自己曾经说过的那句话，“除非那个孙晓燕点头同意放过你，否则你开除的结果谁也没法改变。”
    这句话让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他起初打算去求孙晓燕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哪怕给他跪下来磕头都行，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要脸面有什么用？
    仔细想想，那姑娘头回见面的时候就是一身正气怕是不容易让她心软。
    于是，他想到了向另一个人求救。
    今天他拎着礼物来医院看望程大伟，表面上看起来谈笑风生，其实他心底里像是有一根钢丝横在那。
    这一步走的好，平安落地。
    若是走的不好，直落深渊！
    程大伟哪能猜到胡汉三心底那些弯弯道？
    他对胡汉三的印象只有两个字，“厌恶！”
    这人明摆着是卢家的走狗，跟一个“畜生”能有什么好说的？他要拖地就让他拖去，他要洗杯子就让他洗。
    就当没看见。
    于是，病房里出现奇怪的一幕：
    胡汉三像是最称职的男保姆，拖地、擦桌子、倒水、洗毛巾…..总之这家伙是个眼里有活的主，总能找到活干。
    身穿病号服的程大伟像是高高在上的主人，任凭“男保姆”忙前忙后视而不见，捧着一张报纸阅读。
    胡汉三足足忙碌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把手里的活计全都忙完了。
    他邀功似的走到程大伟面前问，“程部长，您看这房间收拾的还满意吗？”
    程大伟从报纸上抬起头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今天出院，你把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得！
    算我没说。
    胡汉三遭了奚落不但半点不恼，脸上的笑意也半点没落下，在一旁透着明显的巴结语气对程大伟说软话：
    “程部长！我听说您是个特别心善的人，能不能请您看在我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给留条活路。”
    程大伟就知道，这家伙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
    当初自己在审讯室里被他折磨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胡汉三居然还有脸跑到自己面前来求情？
    他怎么有脸来？
    “程部长！求求你！”
    胡汉三见程大伟脸色波澜不惊猜到他心里绝不会轻易原谅自己，索性心一横双膝“噗通”跪地哀求：
    “求求你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我胡汉三保证从今往后结草衔环回报您的恩情！”
    “求求你了程部长！”
    胡汉三当着程大伟的面“咚咚咚”脑袋重重撞向地面，极快的速度磕了三个响头，脑袋抬起来的时候额头肿胀通红。
    看样子用了不小的力气。
    程大伟眼神淡淡看着面前上演“苦肉计”的这位，撇嘴说了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程大伟向来对事不对人，你和你的手下做错了事该得什么处分就得什么处分，你来求我也没用。”
    这是不原谅的意思。
    胡汉三急了！
    他一把抓住程大伟胳膊苦苦哀求：
    “程部长我求求你给我留条活路吧！我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没资格求你原谅，但是我保证。”
    “我保证只要你这次放我一马，这辈子我胡汉三必定做牛做马报答你，我发誓！如有违背誓言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