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已经把谈判条件摆在桌面上，程大伟也不客气：
    “常副总，有轨电车项目招投标工作已经启动，我可以跟你保证整个招投标过程一定是公开公平的，常怡的公司如果有实力可以来试试。
    您要提拔两位副经理的事只要人事程序上没问题我不会阻拦，但是有句话我得跟您说清楚了，我做出所有的让步只有一个原因——我希望自己能保质保量完成有轨电车项目。”
    常副总看着眼前说话掷地有声的年轻人，突然发现自己真的老了。
    明明自己是程大伟的领导，可是程大伟跟自己讲话的时候无论是气势还是底气竟然比自己更足？他今儿算是看明白了。
    面前的年轻人何止没把郝大光放在眼里？他恐怕连自己这个省总公司的副总都没放在眼里。
    太猖狂了！
    常副总和程大伟的谈话时长一小时，郝大光一帮人一直在外面等着。
    等到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常副总和程大伟前后脚从里面走出来，郝大光发现两人的表情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相反。
    常副总对程大伟相当客气，程大伟对常副总也是礼貌有加，两人握手聊天笑容满面更像是关系不错的老朋友。
    这样一团和谐的画面让郝大光内心很失望。
    他还指望着常副总指着程大伟的鼻子批评他给自己出气呢，结果站在外面等半天里面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常副总走了。
    带着郝大光浓浓的失望离开。
    之前还满心欢喜的郝大光在常副总走后一下子成了瘟鸡没精打采坐在那，下属汇报工作的时候眼皮都不抬，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下属说话。
    公司项目推进科的刘科长也是郝大光一手提拔起来的下属，瞧着领导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坐在那心里堵的慌。
    刘科长看不过郝大光毫无斗志的模样，在一旁苦劝：“郝经理，那个程大伟大权独揽太欺负人了，你可不能忍气吞声。”
    郝大光听了这话苦笑道，“人家是书记，是一把手，我不忍气吞声还能怎样？”
    刘科长说“大不了想办法把他赶走，就像上任朱书记一样。”
    郝大光听了这话眼里一道光芒稍纵即逝，嘴里没应声心里却动了心思。
    是啊！
    扬城分公司这几年来来往往三任书记都被他和手下人齐心协力赶走了，凭什么他程大伟就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刘科长凑上前给郝大光出主意。
    他把嘴巴贴在郝大光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说完后，郝大光扭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犹豫不决。
    刘科长见郝大光犹豫，顿时急了。
    “郝经理，您要是再不下决心把程大伟赶走，这扬城分公司可真成了他程大伟的天下了，真到了那时候您这个经理不成摆设了？”
    是啊！
    扬城分公司从来都是他郝大光一言堂的地盘，什么时候起轮到一个外人在这里发号施令耀武扬威？
    郝大光之前已经心灰意冷的那颗心在刘科长的极力撺掇下终于再次萌生强烈的战斗欲望，“不拼一把怎么能死心？”
    刘科长进入程大伟办公室之前小心翼翼打开录音笔，手里拎的两瓶酒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看清楚酒瓶底下厚厚的一沓钞票心里才踏实。
    “咚咚咚”敲门声像是一幕好戏的开场锣鼓。
    锣鼓声落地，主角，配角悉数上场。
    “您好程书记！”
    “刘科长？请进！”
    “谢谢程书记！”
    “不客气！”
    刘科长拎着两瓶酒在程大伟办公室沙发上坐下来，假装闲聊口气：“程书记您忙着呢？”
    程大伟扫他一眼，眸中露出几分不耐烦。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你一个项目推进科的科长拎着一袋东西来领导办公室献殷勤，摆明了要送礼的架势。
    “刘科长，你找我有事吗？”程大伟主动问。
    他今晚约了朋友吃饭，想快刀斩乱麻把事情了结。
    刘科长也不想瞎耽误时间。
    他当即把两瓶酒拎起来走到程大伟办公桌前，满脸堆笑道：
    “程书记，我听说咱们公司要提拔两位副经理，您看我在项目推进科工作好几年了，我的工作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
    程大伟真想回他两个字“不能！”但是最基本的社交礼貌让他不想让对方脸面过于难堪。
    “刘科长，干部提拔调整是人事部门的事，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去找人事部门领导汇报。”
    “程书记说笑了，到底提拔谁最后还不是您说了算。”
    刘科长脸上快要笑出褶子来。
    他把礼物往程大伟面前推了推：
    “这点心意还请程书记务必收下下，我知道现在求人办事的规矩，如果程书记觉的我的诚意不够我可以再加。”
    程大伟冷冷扫了一眼那两瓶酒，冲刘科长呵斥：
    “你这是干什么？”
    “快把两瓶酒拿回去！”
    “你这不是故意让我犯错误吗？”
    刘科长心想，“你说的对极了，就是要让你故意犯错误，要不然我干嘛费劲吧啦演这么一出啊？”
    心里话当然不能说出来。
    刘科长一副生怕程大伟拒绝收礼的表情，把礼物放那一放身体快速往后退。
    他一边往后退一边冲程大伟说，“还请程书记多多关照，礼物我给你您搁这了，您喝酒的时候可得仔细看着点。”
    说完这句话，刘科长转身就往办公室外走，程大伟连喊了两声都没留住。
    等到刘科长走了，程大伟拿过他留下的袋子看一眼，当他看到两瓶酒底下粉红色厚厚的钞票嘴角不留露出一抹冷笑。
    刘科长是郝大光的人。
    他要真想升官头一个该去找郝大光，怎么着挨不着跑到自己面前来献殷勤？
    最重要是他平常跟自己很少联络，突然一下子跑过来送礼还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这其中要是没有猫腻才怪？
    程大伟在公司十多年冷眼旁观了多少类似的把戏？
    不管刘科长玩的什么把戏，他都懒得搭理。
    下一秒。
    他拿起电话打给庄大海，“兄弟，有人送了份重礼给我，麻烦你让人过来拿一下。”
    庄大海问：“有多重？”
    程大伟掰开袋子仔细查看一圈回：“两瓶茅台酒，外加现金十万块，你看怎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