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溪好奇：“那是怎么样？”如果是别人的事儿，她肯定不会管，也不会多问。
    但是周延对她来说不是别人，涉及到他感情的事儿，蓝溪免不了要多问几句。
    而且，之前在西北旅行的时候，她就总觉得卉灵跟周延挺般配的。
    后来事儿太多，她渐渐忽略了这些，自己诸事缠身，自然就没空去考虑别人的未来。
    “昨天晚上在步行街碰见了，很巧合。”周延并没有隐瞒蓝溪，“她说跟乔安走丢了，所以一起吃了个饭，想着她人生地不熟的，怕被骗，所以就送她回去了，没别的事儿。”
    周延很简单地把昨天晚上的事儿概括了一下。
    蓝溪听完之后，思考了一阵子，然后问他：“要是碰见的是别人呢？你也会亲自送上楼？”
    周延多聪明啊，蓝溪一这么说，他马上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你想多了。”周延第一时间打消了她这个想法，“我跟她没有任何事。”
    “我也没说你们有什么事儿啊。”蓝溪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周延盯着她看了会儿，猛然觉得自己似乎是上套了。
    大概是没睡好，大脑反应慢了。
    “那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蓝溪对周延说，“我看舆论对她不是很友好，要不要我出面解释一下？”
    蓝溪想了下，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因她而起的，卉灵跟她不一样，她从小被保护得那么好，突然碰上这种事儿，应该挺受打击的。
    而且说实话，她确实很无辜。
    蓝溪刚提出来这样的提议，就被周延拒绝了：“不用，我来处理。”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我去找她。”
    蓝溪“哦”了一声，没拦着他。
    **
    周延没提前联系卉灵，直接驱车到了酒店。
    他记得她的房间号，停车之后直奔楼上。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卉灵还在洗澡，乔安一个人坐在茶几前吃早饭。
    听到敲门声，乔安站起来走上前去开门，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周延时，她脸色不太好。
    她不讨厌周延，但昨天晚上那个事儿，卉灵确实是被他拉下水的。
    开门之后，周延环顾四周看了看，问乔安：“卉灵不在吗？”
    “在，洗澡呢。”乔安挡在门口，完全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昨天晚上你们俩怎么回事儿？”
    乔安是卉灵的好朋友，她这么一问，周延马上向她道歉；“抱歉，是我给她添了麻烦。今天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周延的态度是真的好，完全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瞧他这么客气，乔安的态度也好转了一些。
    “那你想想怎么办吧，总不能真的让她站出来澄清吧？”
    说着，乔安给周延让了一条路，让他进来。
    周延进来之后，坐到了沙发上。
    他刚坐下来，卉灵正好洗完澡出来，打开浴室的门出来以后，带出了一股香味。
    她头发还湿着，身上穿着一条睡裙，脚上踩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睡裙很短，两条腿露了出来。
    周延看了一眼，迅速收回了视线。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周延之后，卉灵吓了一跳，从旁边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了身上，然后才看向周延。
    “你来找我呀？”周延点了点头，“昨天晚上的事情……”
    “那个没事的。”周延没说完，卉灵就朝他摆了摆手，“新闻我看过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们两个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斜啊。”
    周延听到卉灵这么说，着实有些意外。
    他本来以为，她会挺介意这个事儿的。
    但是，就算她这么说了，该有的道歉还是得有。
    “抱歉，这件事情我会处理掉。”
    卉灵点点头，“嗯嗯，我相信你。”
    乔安站在旁边，看着卉灵朝周延点头的样子，只想翻白眼。
    这丫头，还没怎么着就被周延吃得死死的了。
    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好像根本没发觉这一点。
    **
    周延“出轨”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要说在这件事儿里，最大的赢家应该就是陆彦廷了。
    凌晨那事儿出来之后，他回应得特别及时，着实是给自己加了分。
    当然，他无心去管围观群众怎么说。
    他在意的，是蓝溪的感受。
    陆彦廷几乎一整夜没有合眼，昨天晚上跟周延通话过后，陆彦廷才想起来，这件事儿里还牵扯到了卉灵。
    虽然说没有直接曝光她的脸，但是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用不了多长时间，卉灵的信息就会被人肉出来了。
    卉灵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挫折，也没怎么感受过世界的恶意，现在平白无故被卷入这件事儿里，也是挺冤枉。
    不过，这一次，她算是无意间帮了他的大忙——
    所以，陆彦廷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去找蓝溪一趟。
    ………
    周延走后，蓝溪一个人去外面吃了早饭。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吃完早饭之后，一路低着头走回了别院。
    走到门口时，才注意到，陆彦廷正站在大门口等着她。
    看见陆彦廷之后，蓝溪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想要极力无视他的存在，然而根本做不到——
    蓝溪动手输入密码开门，陆彦廷眼疾手快地跟着她进入了院子。
    蓝溪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她没撵他，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陆彦廷继续跟着蓝溪走，最后停在了客厅里。
    进来之后，他马上抬起胳膊，从身后抱住了她。
    “从今天开始公平竞争。”他冷不丁地冒出来这句话，蓝溪根本没听懂。
    虽然没听懂，她也没追问。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自然而然地和他相处。
    她不语，陆彦廷便继续：“你一定会回来我身边的。”
    听到这里，蓝溪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自信，像是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才这么说的。
    “蓝蓝。”
    他从背后将她抱紧了一些，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嘴唇轻轻地碰着她的脖子。
    动作持续了有一两分钟过后，他开口道：“我爱你。”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三个字。
    第一次说，是她和周延打架的时候。
    蓝溪捏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先放开我。”她努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尽管已经努力维持淡定，但声音还是略微带着颤抖。
    陆彦廷这次没有勉强她，如约松开了她。
    然后，他绕过她，来到她面前停下来。
    “昨天晚上我和周延打了电话。”陆彦廷继续往下说，“他说他会和我公平竞争。我知道之前我做错了很多，我不应该再跟顾静雯……”
    “你闭嘴。”
    蓝溪是真的没有办法听顾静雯的名字，只要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就会莫名其妙地生气。
    这个跟之前听到蓝芷新和王莹的名字还不是一个概念……
    蓝溪觉得，这个名字，可能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心魔。
    陆彦廷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马上停下来，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心口一阵疼痛。
    他抬起手来摁住她的肩膀，神色是前所未有过的认真：“好，我不提她，从今以后，我们的生活里不会再有她。”
    “我们？”蓝溪讽刺地勾起唇角，将他说的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对他说：“你是你，我是我，没有‘我们’。”
    陆彦廷：“……”
    蓝溪没给陆彦廷解释的机会，甩开他，朝着沙发的方向走去。
    陆彦廷绷紧下颚，跟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坐下来之后，陆彦廷又开口了：“我给你时间，你可以不现在就答应我，但是——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最后三个字，他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到。
    蓝溪想，如果别人听到了堂堂陆总这么卑微地说话，大概早就心软到不行了吧？
    可是她没有。大概是因为之前在他身上吃亏吃得太多了。
    不过，他说给他一次机会——
    其实，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恨他是真，放不下他也是真。
    如果没有爱，自然就不会滋生出别的情感。
    爱让人嫉妒，让人猜忌；
    爱让果断的人开始瞻前顾后；让洒脱的人开始患得患失。
    “最后一次。”
    这一次蓝溪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五分钟的时间里，陆彦廷也没有开口催促过她，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他的眼底有期待，有紧张。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即使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以纵海董事长地身份谈生意时，都不曾这样紧张过。
    爱情是一物降一物，如今他终于信了。
    他前半生的骄傲辉煌，终究还是在她城下折戟。
    陆彦廷听完她的回答后，先是一愣，之后便露出了笑容，张开手臂将她搂到了怀里。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从他们开始吵架到现在，前后过去有半年了——
    “嗯，最后一次。”他在她耳边呵着热气，对她承诺：“我会好好对你和孩子。”
    说完这句话之后，陆彦廷低头就要去亲她的嘴。
    还没碰上来，就被蓝溪推开了。
    她不仅推开了他，还在他脸上拍了一下。
    这力道算不上是扇耳光，但也不怎么友好。
    一巴掌下去，两个人之间暧昧的气氛都没了。
    陆彦廷完全没想到她会毫无征兆地动手。
    他抬起手来捂住脸，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蓝溪扬起下巴，“我只是说给你机会，没有说你可以对我动手动脚。”
    陆彦廷：“……”
    好，是他想太多了。
    他盯着蓝溪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知道了。”
    蓝溪没再理他，起身去厨房吃补充剂了。
    怀孕到后期，要补的营养越来越多，这些补充剂都是眀烟给她搭配好的。
    为了孩子，她每天都会按时吃。
    陆彦廷跟着蓝溪走到厨房，看到她吃补充剂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稍作犹豫后，陆彦廷问蓝溪：“你还回巴厘岛吗？”
    蓝溪喝完水，反问他：“为什么不回？”
    陆彦廷：“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有我在，不会有人再说一句闲话，你月份大了，别折腾了……”
    “你这是在安排我的生活，还是替我做决定？”听完他的话，蓝溪立马冷了脸。
    陆彦廷知道她误会了，于是解释：“没有，只是建议。”
    “嗯，你的建议我不听。”蓝溪拒绝得很干脆。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扬着下巴，光是看着都觉得很傲气。
    先前她也是傲气的，但在他面前，表现得还不是很突出。
    大约还是因为有求于他，内心有所忌惮吧。
    现在……她应该是完全不在乎这些了。
    陆彦廷知道，自己说的话基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她是应该是铁了心要回巴厘岛了。
    既然劝说没用，他便换了一种方式：“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
    蓝溪：“不清楚。”
    陆彦廷习惯性地接：“那我给你订后天的机票，和你一起走。”
    “陆彦廷。”蓝溪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全名。
    陆彦廷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叫出来，心口颤动了一下。
    然后，他感觉自己血管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痒得很。
    他太长时间没有碰过她了，之前几次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但是对于饿了这么久的他来说，根本就不够。
    他在这方面对她一向是没什么抵抗力的，之前她随便一个动作都能撩拨到他，他本以为那已经是极致；
    可是现在，她只不过是开口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就这么耐不住了。
    “……嗯？”他强压下冲动，应了她一句，嗓音有些沙哑。
    听到他这个声音，蓝溪浑身都不自在。
    一听这个声音，蓝溪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这个人还真是——禽兽得很。
    蓝溪往后退了一步，冷冷看着他：“我是答应给你机会，但是你不要想着像以前一样安排我的生活。我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去，都不需要你来做决定。”
    陆彦廷抿了抿嘴唇，“我只是想——”
    “不要解释，我不想听。”蓝溪打断他，“总之，不要再试图像以前一样安排我的生活，如果你稍微了解我一些，就该知道，我不会做任何人的附庸。”
    “那周延——他之前不也是在安排你的生活？”陆彦廷有些不服气。
    按照她的逻辑，之前周延带她去巴厘岛，给她找保姆、找营养师，不也是在安排她的生活？
    因为对象是周延，所以她就欣然接受了？这对他未免太不公平。
    “嗯，我喜欢被他安排，你觉得受不了可以走。”蓝溪点点头，丝毫没挽留他的意思。
    陆彦廷之前从未跟女人这样相处过。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不服气都压了下去。
    “我不走。”他挤出一丝笑容，“午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这次，蓝溪倒是没拒绝他。
    陆彦廷听到她这么说，眼睛亮了一下，“好，那我现在出去买菜。”
    “哦，随便。”蓝溪的回应还是跟之前一样。
    陆彦廷走到她面前，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等我，嗯？”
    “忘了加一条。”蓝溪推开陆彦廷，面无表情地提醒他：“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做不到就滚。”
    陆彦廷：“……”
    他们两个人还没这样相处过。
    老实说，他其实有些不习惯。
    毕竟之前一直是被她阿谀奉承着的，他说要做一件事儿的时候，就算她当下不愿意，最后也会妥协。
    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陆彦廷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我去买菜，想到想吃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他的声音还算柔和，说完这句之后，便转身走了。
    他离开以后，蓝溪一个人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有些失神。
    她有些鄙视自己，可是又觉得这一切像极了宿命的安排。
    既然放不下， 不如就再来一次。
    这一次，将人性中所有阴暗的面都展现给他，将她的自私、骄纵、任性，尽数释放。
    如果他不能忍，应该是会自动离开的。
    有一件事情，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她不相信有人会无条件地爱她。
    所以当初和沈问之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会经常性地发脾气，会对他提各种无理的要求，所以他周围的朋友才会对她不满。
    沈问之无条件地包容了她，可是他们最后还是分开了。
    陆彦廷说爱她，也表现出了诚恳，可她仍是无法肯定。
    她知道陆彦廷这所谓的“爱”里，多半是有占有欲和情欲在作祟。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他们两个人的开始就注定了这段感情没办法特别纯粹。
    可是她偏偏是对他心软了。
    蓝溪捂住眼睛，思绪有些混乱。
    **
    陆彦廷开车去了附近的超市，买做饭用的食材。
    他很长时间没做过饭了，上一次做饭应该也是给她。
    说实话，他不太记得蓝溪爱吃他做的什么菜。
    他只记得她之前是爱吃重口味的，但是他不会做什么重口味的东西。
    陆彦廷在超市里买了牛肉、鱼、虾，还有各式各样的菜。
    买完食材从超市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看到蓝溪给自己开门的那一刻，陆彦廷心底升起了一股别样的幸福感，那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体验。
    进来之后，陆彦廷就去厨房忙活了。
    蓝溪没跟他一块儿进去，她从来就不是贤惠的人，何况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更不可能去帮他的忙。
    当然了，陆彦廷也没想过让蓝溪帮忙，他一个人在厨房里洗菜、切菜、切肉……忙得很。
    **
    酒店。
    乔安本身是想留下来跟周延还有卉灵商量对策的，结果被一通电话喊走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乔安走之后，卉灵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地说：“重色轻友。”
    她声音虽然很低，但周延还是听到了。
    他侧目看了一眼卉灵，小姑娘微微噘着嘴，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她身上裹着一件外套，勉强挡了上半身，但是两条腿还是在外面露着的。
    周延低头看向她的脚趾头，粉粉的。
    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
    意识到这点后，周延迅速收回视线。
    他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对卉灵说：“坐下来聊几句？”
    卉灵点点头，在周延身边坐了下来。
    “新闻的事情很抱歉，我已经联系助理去公关了，会尽力把你的隐私保护好。”
    “嗯嗯，我相信你的！”卉灵点点头，然后对他说：“你不用道歉啦，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啊……”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又问他：“但是你和蓝溪……”
    “分手了。”周延很自然地接过她的话。
    卉灵：“是因为这个事情吗？你带我去和她解释吧——”
    说着，她就要站起来往外走。
    周延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拽住她的胳膊。
    这下正好拽到了她的衣服，然后，她套在外面的那件衣服，就这么被他脱下来了。
    周延看到了她白嫩的胳膊，还有胸前的凸起。
    ……也对，她刚洗完澡，肯定没穿內衣。
    “抱歉。”周延起身，将衣服为她披回到身上。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他又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种，属于少女的味道。
    干净清澈，又撩人心魄。
    为她披上衣服之后，周延的手摁在了她的肩头，一直都没有收回来。
    卉灵想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他摁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诶，周延……”
    “去换一下衣服吧。”周延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
    卉灵点点头，走到衣柜前，从里头拿了衣服出来，然后去洗手间换。
    周延坐在沙发上，听着里头传来的动静，大脑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脑补她换衣服的画面——
    这个反应，真的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