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娆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慕容冥死了,这个世界就不存在了?”
【是的。】系统的声音低沉好听:【建议你去保住他的命,除非你觉得周衍的黑化值能自己飙满。】
苏娆:“……”
天大地大,任务最大。
纵使有千般的复杂情绪,苏娆还是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周衍的下属自然不敢阻拦她,她一路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径直到了金銮殿。
于是,就有了此时的这一幕。
周衍的声线紧绷,他看着苏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克制,不要吓到她:“娆娆……慕容冥今日必须死,不会有任何一个君王,会留下废帝。”
苏娆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
她咬了咬牙,突然疾步朝着那金銮殿之上走去。
慕容冥和周衍不约而同沉默着,两个人都在看着她,谁都没有出声。
而苏娆走到慕容冥面前,他惨淡的脸色隐隐透出几分死气。
天之骄子,竟然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面。
苏娆一时间,竟是有些唏嘘。她高估了男主的能力,也低估了白月光黑化以后的杀伤力。
此时她仰着头,恰好能看见他眼底破碎愤怒的光。
“你来看朕的笑话?”慕容冥他咬着牙冷笑,喉间隐隐有血腥味窜上来。
他兀自按耐,可是拿着剑的手却已经在发抖:“朕不需要你的可怜。”
“陛下说笑了。”苏娆不费什么力气,就夺过他手中的剑。
“娆娆,你究竟要做什么?”是周衍的声音,压抑、克制、隐隐有痛惜。
苏娆握紧了手中的剑,她看向周衍的时候,带着几分商榷,声音还是那样温婉清甜,只是说话来的话,叫人心生冷意。
她说:“阿衍,他可不可以不死?”
周衍眼前仿佛一层阴翳,像是隔着白纱,他竟是看不清她的面容。
他笑意苍白冰冷,字字狠绝:“为什么?”
苏娆找不到理由。
她找不到一个理由,让周衍放过慕容冥。明明是不共戴天之仇,她却要他轻轻放下。
偏偏在这个时候,系统不冷不热地开口:【你现在提出,自己不舍得慕容冥,估计黑化值能飙满。】
苏娆沉默半晌,才恶声对系统说:“你还是人吗?”
【不是。】系统从善如流:【我只是系统,而周衍也只是npc,本质上,我们都只是你完成任务的工具。】
苏娆听完这句话,不知为何,心情异常不好。
只是完成任务的工具?
可周衍……明明是人啊。
她心中的两个自己互相拉扯,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不该听从系统的建议。
直到周衍冰冷无温度的声音再度响起,他说:“还愣着做什么!直接箭杀了废帝!”
一时间,箭弓拉满的声音嘈杂又迅疾。
苏娆没来得及多想,已经挡在了慕容冥的面前。
她闭着眼,听见周衍惊慌的声音,他说:“谁都不许放箭!”
她终于把他逼上了绝路。
她听见自己身后,慕容冥疑惑讽笑的声音:“苏娆,你究竟为什么要保下我?”
她无心回答,只是看着高台之下一身是血的周衍,用恳求的语气说:“阿衍,能不能留下他。以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下来。”他打断她的话,是苏娆从未听过的语调,隐隐可见的戾气。
她却不进反退,还生生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能死……”她这般说,连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
周衍怒极反笑,那笑容说不出的冰冷,原本温雅的面目,隐晦四生。
半晌,他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笑意,开口时,已经平静到没有一丝丝波澜:“娆娆,我给你两个选择,下来,我当作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亦或者,你留在上面,我可以留下慕容冥的命,可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话音渐生冷意,已经是威胁。
苏娆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幕有些好笑。
她还犹豫要不要听从系统的建议,直接顺水推舟。周衍却已经将她逼到了死局。
可她偏偏不能怪他,这样的情状,与人无尤。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我要保住他。”
于是下一刻,所有人都看见一直以来都冷静自持的周衍,快步走向那高台之上。
他狠狠将她搂进怀中,两个人之间没有一丝丝缝隙。
他俯首贴耳,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娆娆,你真的叫我很生气。”
【黑化值:85%】
冬雪骤紧,一夜过后,凉国易主,改国号南诏。
苏娆不知道周衍将慕容冥关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崩塌,就说明男主还活得好好的。
周衍没有给她名分,可偌大的后宫,也只有她一个人。
这一天,是他登基的日子。
她住的地方离前朝很近,据说这里是从前慕容冥建立的楼阁,叫明月楼。从前住在这里的,是和亲的贵妃娘娘。
冬日风雪如沸,烈烈风声中,还能听见恢弘的鼓声。
新主已定,故事的一切走向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苏娆想,周衍大约不会原谅自己了。
他骨子里骄傲,怎么能容许这样的背叛。
是了,她的所作所为落在周衍眼中,就只是背叛二字。
很讽刺,可是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苏娆见到周衍的时候,已经是晌午。
她刚刚睡醒,视线还有些模糊。
半晌,她才看见他的样子。
他穿着玄黑的龙袍,浑身上下都透着疏离感,站在屏风旁,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苏娆朝着他笑,道:“陛下今日可还顺利?”
她已经从善如流的换了称谓,周衍心口骤紧,像是被什么东西遏制住了呼吸,扯得心肺生疼。
他陡然冷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轻声重复那两个字:“陛下?”
苏娆不知道她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此时此刻,她只能沉默着。
却听见他在下一刻冷冰冰地问自己:“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一时之间,苏娆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她问得很诚恳:“什么话?”
“我没有给你名分。”他心头迫切,不受控制地朝着她走了两步,声音透着诘问:“苏娆,你除了那个人的命,什么都不要,是不是?”
苏娆不知道,周衍这样的温雅性子,原来吵架的时候,也是同样的不可理喻。
她微微直起身子,抬手推开窗扉。屋子里的沉香气味驱散了不少,只是风雪也在下一刻窜了进来。
眼前突然出现了繁复的广袖纹理,下一刻,窗扉被重新阖上。
“这样的天气,你将窗户开得这么大做什么?”他的嗓音压抑:“苏娆,你没有必要这样,拿你的身子同我置气!”
苏娆一时哑然失笑。
她看着他攒着薄怒的眉眼,终究是带着几分安抚意味,轻声开口:“我没有同你置气。”
“阿衍,”她笑得无奈:“是你在生气。”
他微微一愣,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维持着这般僵硬的动作,轻睨着她。
后来,他终究先败下阵来,将她抱在怀中,用沙哑的声音说:“娆娆,我和那个人,究竟谁重要一些?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他?”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苏娆说不出理由,她缓缓闭上眼,只觉得眼眶热热的,竟是有酸痛之感:“你重要。”
他的呼吸渐重,捏着她肩膀的手下意识攥紧,捏得她微微泛疼。
她皱着眉,没有说什么。
而周衍的语气又急又快:“娆娆,杀了他,好不好?”
杀意满满。
苏娆知道,完了。
周衍给她的转圜余地,她到底没有办法抓住。
她开口,语调是同样的沙哑:“不好。”
他眼底所有的热切、希冀、期待,一寸寸冷成灰。
他缓缓松开对她的桎梏,下一刻。却轻轻捏住了她的下颌。
他笑意凉薄,嗓音平缓,几乎不带温度地说:“如果心不在我这里,娆娆,我能留住的,是不是只有你的人了?”
好家伙,她又打开了虐文剧本吗?
苏娆仓皇地看着他,只是她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唇已经被人重重吻住。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亲吻过她,带着撕扯的痛感,隐隐有血腥味蔓延。
苏娆终于想起应该推开他,可是他将她抱得那么紧,她所有的反抗都变成了微不足道的笑话。
他狠了心要叫她痛,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衍松开她的时候,她的唇色嫣红,唇角的血色潋滟。
而周衍轻睨着她,用冷淡的声音说:“爱妃愣着做什么?把衣服脱了。”
苏娆觉得,白月光黑化了以后,也是真的不做人。
她呼吸微微一窒,字字僵硬:“你要封我为妃?”
妃是妾,可她是他不惜一切,十里红妆娶回家的妻子。
周衍笑得冰冷:“我的妻子已经死在了凉国国破的那天,而你,没有人会知道你在哪里。苏娆,普天之下,你能仰赖的人,能依靠的人只有我。”
苏娆在听见前半句话的时候,就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她机械性开口:“什么叫我死在了凉国国破的那天?”
月光溺(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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