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薇想到什么，吩咐了句，“雄苍，将御厨做糕点的那位师父拨过去那边。”
    因为凌雪薇发现他似乎对宫中的糕点情有独钟，听玛雅说，海宫中的食物以素食为主，就连点心都很少，因为人鱼族是不吃海鱼的，更没有可烹食的肉类，所以能吃的东西就更少了，品种也没有陆地上人类的食物那么繁多。
    忽然想起，在深海之中，好似就连阳光都是一种奢侈。
    人鱼因为惧怕人类与魔族，所以通常都不敢出海，甚至一些人鱼从出生起都一直生活在深海中，连外面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海中的孩子都很渴望外面的世界，可他们从小就被父母警示，外面很危险，有许多吃人的怪物和魔物，一旦出去，就会被抓走。
    人鱼惧怕人类，来源于百年前那段黑暗时期。人类大肆捕捉人鱼进行买卖，使得人鱼族数量锐减。因此，人鱼渐渐潜入更深的海域，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可孩子向往的目光，和暗无天日的生活，让人鱼族越发没落。
    玛雅说，她就是向往外面的世界，才会跟伙伴偷偷跑出来。可没想到，一出来，就见识了这世上最黑暗的罪恶。
    可就算现在，她也没后悔过。她只后悔，如今的自己没有丝毫能力，无法改变人鱼族现状。她不希望将来人鱼族的孩子，也像她一样，永远生活在暗无天日的世界，无法品尝美味的食物，也无法看到那世上缤纷多彩的景色。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凌娘娘，您不知道，小的时候我曾偷偷潜出过海面，当时，看到了满天的星光，天空好美啊，就像海中会发光的鳗鱼似的！只是天空更美，我说不出来，就是觉得看到那一幕，好像整个人都被震撼了！心脏砰砰狂跳，怎么都停不下来……”
    “族中的老人曾告诉我们，这个世界很大，有无数个大海那么大。这世上不止有海，还有大山，湖水，森林，沙漠，冰原……那才是最美的仙境。我想去看看，哪怕外面危险重重，我也不想错过。”
    “虽然人鱼族寿命很长，可若是这样庸庸碌碌过几百年，那我宁愿只享常人寿命，看过最美的景，体验人生悲欢离合，这样的人生，才最精彩！”
    ……
    这样一番话，从那个漂亮的姑娘口中说出，满满都是羡慕和向往。
    其实玛雅的这些愿望，并不是难以实现。可对于人鱼族，就如同是遥不可及无法跨越的高山。
    种族差异，世人的偏见与歧视……这些都横跨在他们面前，想要真正走出海域，没那么容易。
    “娘娘？”
    “来了，坐。”
    伏汲走到一旁坐下，“娘娘可是为了方才议政殿的事烦心？”
    “有点。”
    方才在议政殿，几位大臣联名上书，反对准许人鱼族居住境内之事。
    这是前两日，凌雪薇刚同伏汲商量过打算推行的政策。只是显然，并不顺利。
    “在百姓眼中，人鱼族是异族，他们不了解，也不清楚他们是否危险，因而不愿让他们来到陆地。排外的，其实并不止人鱼族，人类也一样。”
    伏汲道，“再者，百年来人鱼族一直被归为魔族，在他们印象中已经刻下了危险的印象，想要改观，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娘娘，您为何要忽然推出此政呢？”
    凌雪薇起身，走到窗前，“这只是开始。”
    伏汲疑惑。
    “不止是人鱼族。海灵族，矮人族，巨人族，精灵族……我希望有一日，这些种族都能融入我梵胥，成为梵胥帝国的一员。”
    伏汲惊讶，“娘娘想达成种族统一？”
    “不，是求同存异。多元化，多民族，和平共处。”
    “这……真的可能吗？”伏汲睁大眼，要知道，玄界最看重的就是血脉种族，就算是同族之中，也有排外性，更何况是种族不同之间的相处了。
    “娘娘为何要这么做？若是想要扩大我梵胥地界，无需如此，只需让他们归顺，并昭告天下即可。”
    “我想要的，不止是归顺，而是人心。你觉得，一个国家的未来与发展，重要的除了武力，还有什么？”
    凌雪薇转过身，“我觉得，是人心。只有他们真心归顺，将梵胥当做他们的依仗与归宿，才会真的对梵胥有利。反之，若只是表面归顺，那么长此以往，迟早会出事。”
    “就像魔族与人鱼族，这种畸形的压迫关系，才是人鱼族叛出的主要原因。若我们无法给他们正名，那么下面的人会同魔族一样，鄙视排斥甚至欺压他们，这与魔族做的那些又有什么区别？”
    伏汲问道，“娘娘，属下不明白，您为何如此看重人鱼族？”
    说实话，在伏汲眼中，人鱼族还不如帝都中一个二等宗门，根本不值得他们花费时间与精力。
    “蝼蚁之力，虽无法撼动巨树，可若能找出巨树坏死之处，焉知不能动摇其根？就如人鱼族，虽实力有限，可若用对了地方，或许能发挥出想象不到的威力？当然，这只是其一，我的最终目的，并非只有一个人鱼族。”
    伏汲一惊，“娘娘是想通过人鱼族，打开局面，让更多种族看到梵胥的包容性，引得他们加入？”
    凌雪薇眼中闪过赞扬，“没错。每个种族，都有他们的独特性和战斗方式。举个例子，就如在海中，人鱼族速度超群，是绝对的霸主。矮人族呢？他们擅长遁地术，对于茂密的森林，有着天然的敏锐与直觉，入林如入自家花园，可以说是天然迷惑敌人的奇袭队。你可以想象，若是修士与他们配合，会产生何种效果。”
    伏汲眼睛越来越亮，犹如被开发了另一种新的思路。
    “还有巨人族，论起单兵作战能力，还有谁能比得过他们？而且巨人族勇猛忠诚，一旦发誓效忠，便誓死追随，永远不会背叛，你觉得，比起下面那些各怀鬼胎的宗门世家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