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我没有南淮大方，即便是陆太太，我也不想填两个亿，还听不到一个响。”
    宋梨觉得自己真是脑抽了，在苏蓝那里吃了冷脸，还要再来陆泾川这里找罪受。
    她瞪了陆泾川一眼，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睡觉，她身体一歪，在总裁办睡了起来。
    陆泾川文件处理了一半，听不到她的声音，侧头看过去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单手支在脑袋下面，肌肤雪白，唇瓣殷红，明明姿势娇憨，但是陆泾川就是觉得整个办公室都活了过来，国色动人。
    宋梨睡着的样子，可比醒着的时候动人多了。
    陆泾川起身，把人抱到休息室，空调调整到适宜的温度，给她盖好薄被才重新出来。
    宋梨这一觉睡到近黄昏，人是饿醒。
    睁开眼睛，周围的环境变了样，她明明是在外面睡着的，醒了人就在休息室了。
    在床上待了五六分钟，宋梨才从床上下来，休息室的门被关严，外面就是总裁办。
    她听到了盛澜的声音：“陆总，那队伏击仇浅的人查了大方向出来，应该是大小姐的人。”
    大小姐。
    这是陆黛在陆家的称呼。
    陆泾川没开口，盛澜又说：“阿詹是被人雇佣的，对方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你先出去。”
    很久，陆泾川忽然开口。
    盛澜愣了一下，转身出了办公室。
    陆泾川的声音又薄又冷：“别藏了，我看见你了。”
    宋梨呼吸凝滞，慢吞吞地从休息室出来。
    还来不及开口，她肚子先叫了一声，陆泾川的表情闪过一抹讶异。
    宋梨满脸烧红，丢人！
    陆泾川看了一下腕间的时间，然后起身拿起外套：“走吧，去吃东西。”
    显然是不打算和她讨论这个话题。
    可能是旧疤的原因，宋梨只觉得麻木，心口一点痛感都没有。
    她跟着陆泾川的身后，没想问陆泾川打算怎么处理陆黛，没问里面有没有褚越的手笔。
    一直坐到车里，陆泾川问她：“想吃什么？”
    “去迷宫巷，吃私房菜吧。”
    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宋梨发现，她其实始终没能释怀。
    结婚快两年，苏晨雾曾经多次给她检查过身体，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加上姜峰虐待，她受寒严重，本就要孩子困难。
    孩子到了，三天里，她每日每夜感谢上天，以为是缘分。
    可惜，孩子只陪了她那么几天，所有的权利都被人无情地剥夺。
    因为她的一句话，车厢的气氛凝滞在一起。
    宋梨觉得难以呼吸，陆泾川也觉得难以呼吸。
    她看向他，“不可以吗？”
    “可以。”
    他发动汽车引擎，时隔三个月，宋梨又踏入到了这个地方。
    后知后觉一样，胸口一阵滞闷钝痛。
    明明那么深，每条巷口都一样，明明她方向感不好，可是第一时间，她就认出来阿詹动手的那条巷口。
    手被握住，一阵温暖。
    宋梨却像是万箭穿心，她嗓子干痒，口吻里都是茫然：“陆泾川，其实我不该怪你，我该怪我自己，如果那个孩子哭的时候，我没有多管闲事，在这里等盛澜就好了。”
    “说不定，它就不用离开我了。”
    身后一点声音也没有，宋梨也不指望陆泾川回复。
    一顿饭，两个人吃得索然无味。
    因为《昨晚有声》停拍，宋梨暂时没有戏份，她就在绿城香榭做一些线上的兼职。
    这种工作一般网上灵感更好一些，她的生活习惯也在渐渐改变。
    白天睡得多，梦就会变得很长。
    宋梨梦里全是云梦。
    童镇的山高，水也长，村子里穷，基本上没有什么娱乐项目。
    她经常挨饿，就会去村子里的河里捞鱼。
    云梦从小就聪明，而且动手能力也强。
    她能用树藤编成粗制滥造的渔网，而且还真的捞到过傻鱼。
    云妈妈那个时候每天都在找云湛，云梦也是有一顿没一顿，两个人相依为命。
    抓到鱼，宋梨从来不敢杀，云梦敢。
    或者说，她是被迫的。
    用锤头砸晕，用菜刀剁掉脑袋，她脸上黑乎乎的，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宋梨，眼底里有泪意，却执意笑着：“梦梦，我这杀生等死了是不是要去地狱啊。”
    宋梨握住她的手：“没事，我陪你。”
    “那可不行，那种地方，一个去就行了，两个人一起去才是真的赔本。”
    后来村里那条河里的鱼被云梦抓得变得聪明了起来。
    两个人三天抓不到鱼，饿得头晕眼花，云梦把门上的纱网门帘卸了下来，重新做了网。
    第一天，两个人抓了三条，高高兴兴的回家之后，碰见了回来的云妈妈。
    遍寻童真无果，找不到云湛的云妈妈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抓住云梦打了一顿。
    耳边都是她的凄惨的尖叫声，宋梨知道，云妈妈其实很爱云梦，只不过是疯病犯了，无法自控罢了。
    “宋宋，你躲远点啊……”
    云妈妈打累了，小云梦鼻青脸肿，抱住云妈妈颤抖的身体，母女两人哭成一团：“妈妈，找不到哥哥，你还有我。”
    “我长大了不会让你吃苦的。”
    云妈妈抱住云梦痛哭的样子，始终让宋梨刻骨铭心。
    人生是一场巨大的悲剧，每个人都深陷其中，救不了别人，也救不了自己。
    饿醒了，枕头一片濡湿。
    宋梨擦了一把眼泪，回忆过去，她万分痛苦。
    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陆泾川开了灯，他遥遥望向她，轮廓被骤然亮起的灯模糊掉，只有一个俊逸的影子。
    “管家给你做了晚餐，下去吃点。”
    宋梨浑浑噩噩地进了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宛如游魂一样飘了下去。
    管家做了鳗鱼饭，她的手艺很好，宋梨吃了三分之一的时候，苏晨雾到了。
    不骂人的时候，苏晨雾很是温润斯文，陌上人如玉这句话形容她，一点都不为过。
    “什么饭这么香，也给我一份，刚从手术台下来，快饿死了。”
    厨房有备饭，管家听到后从里面给苏晨雾端出来一份新的。
    苏晨雾坐在宋梨身边，他吃得快，几下动作，碗里剩的还没宋梨剩下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