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身酒气，熏得宋梨大脑发涨。
    “既然知道我是倪媛，你就该放手。”
    陆泾川犹豫了片刻，还是松了手。
    宋梨打开房门，进去把门摔上，她原本有些担心陆泾川会不会砸门。
    但是进门好久，一点响动都没有。
    她以为陆泾川走了，缩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
    奔波了一天，宋梨累得要命，摸出手机点了一个外卖，然后刷剧。
    半个小时左右，宋梨听见了敲门声，可能是外卖。
    她毫不设防打开门，确实是外卖，但是拎着她外卖的人是……陆泾川。
    真是……
    晦气。
    宋梨伸手去抢，被陆泾川高高举起，宋梨个子有限，而且进门就换了棉拖鞋，根本就够不到外卖。
    “陆总什么意思？”
    她眼底都是讥诮。
    陆泾川总觉得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他一开始以为宋梨会垫脚去够外卖，这样他可以趁她不备揽住她的腰。
    可是宋梨只是用眼神丈量了一下高度，确定够不到就开了口。
    眼底滑过一抹暗淡：“你就打算吃这个？”
    宋梨瞟了一眼他手里的外卖，她点的麻辣烫。
    苏城的环境恶劣，别说外卖了，想吃个麻辣烫连调料都买不到，火锅底料都要到几百里之外的镇上去买。
    这碗外卖，她想了两年了。
    “我的事情不用陆总管，还给我，不然我要报警了！”
    “两千以下公安机关不会立案的。”陆泾川拨开宋梨，忽然踏了进来。
    自己的领域忽然被前夫踏入，宋梨觉得自己全部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整个人都很戒备。
    尤其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她小跑着追上陆泾川，一把拽住他的手臂：“陆泾川，你快走！”
    “你能不能让我清静点，这是我家，你把我当成什么？红灯区的女人还明码标价！”
    她这种似是而非的贬低自己，几乎能插穿他的心脏。
    不爱之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
    以前是宋梨承担这种伤害，现在是他。
    正如沈清辞所言，他所承受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做个晚餐就离开！”
    “我不用做晚餐！”宋梨的声音含了些尖锐。
    陆泾川把外卖放在桌子上，握住了宋梨的肩膀，“要么让我做，要么我们这么僵持着。做了晚餐，我就走。”
    宋梨差点被他气死！
    话说到这个地步，宋梨没什么好说的，气哼哼地进了自己的卧室。
    陆泾川的动作很快，主要是冰箱里的东西是齐全的。
    宋梨不会照顾自己，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是这两年里她成长了，还是这些东西本身就是南淮给她准备的。
    不管哪一种，都让他觉得心酸。
    宋梨的胃不好，陆泾川炖了一锅小米海参粥，然后做了红烧排骨、素炒三鲜。
    过滤了三个蛋黄，给她做了个花蛤蒸蛋。
    陆泾川敲了宋梨的门，低声说：“出来吃饭。”
    他的嗓音很低，听上去像是感冒了。
    宋梨从卧室里出来，她手里还握着一把水果刀。
    腹部的旧伤在看见这把刀的时候隐隐作痛，陆泾川面色白了一瞬。
    宋梨捅过来那一瞬间即便已经过去了两年，依旧让陆泾川觉得记忆深刻。
    他毫不怀疑，她很可能毫不心慈手软地捅过来第二刀。
    可是宋梨很快绕过她，走到了餐桌边，拆开了外卖。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外卖显然已经冷掉了。
    陆泾川一把夺过她的筷子，“吃我做的。”
    宋梨看向桌面，他厨艺不错。
    她忽然伸手，将面前的红烧排骨倒进了垃圾桶里。
    陆泾川的瞳仁缩了一下，一时间僵硬在原地。
    “陆总，您要是真的心疼我，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可以吗？”
    宋梨对着他笑了一下：“我真的真的很困扰。”
    “麻辣烫没什么不好的，我在苏城吃的只会更糟糕！你做的这些东西都太衿贵了，不适合我。”
    宋梨看似是在说餐桌上的饭菜，但是又似乎隐喻他。
    胃部的痛楚一瞬间蔓延了上来，占据了男人全部的感官。
    “阿梨，你真的很不适合去装别人。”
    宋梨唇瓣颤了一下，抬起眼睫。
    陆泾川表情麻木，看不出什么真实情绪，室内灯光太亮，他眼睑下方的青黑很重，像是很久都没有休息过。
    “倪媛是个老师，对待小叶温柔大方，不远万里奔赴到林城陪她参赛，怎么对素不相识的我这么苛刻。”
    “给你做的晚餐，得不到你一句谢谢。教人读书的人做出浪费粮食的举动，让人真的很费解。”
    陆泾川上前一步，胸口被钝器抵住。
    她素白的指尖紧紧地握着水果刀，戒备到青筋凸起，很是突兀。
    似乎不怕死，陆泾川依旧往前，锋锐的刀尖刺破了他的私定衬衫，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宋梨却怕了，她下意识地往后撤刀子。
    陆泾川伸手把她脸上的碎发掖在耳后，“包括握刀子的手势，都一模一样，你告诉我你不是宋梨？你让我怎么相信，嗯？”
    “出去！”
    宋梨像是竖起尖刺的刺猬，她唇瓣紧紧抿着，眼底一丝光都没有。
    似乎变回了两年前痛苦挣扎的宋梨。
    “再有其他的动作，我就捅死你！”宋梨眼底蓄满了眼泪。
    他逼她承认令她肝肠寸断的过往，宋梨怎么可能不痛苦呢？
    他忽然转过身，大步离开，门甩上的声音很响，宋梨脱了力倒在客厅里。
    鼻翼间是垃圾桶里红烧排骨混杂着素炒三鲜的味道。
    蒸蛋看上去很硬，是因为单纯的只有蛋黄。
    她有些恶心，扶着垃圾桶干呕了半晌，什么都没吐出来。
    这一刻，宋梨忽然反思，她是不是真的有些太过分了。
    她想要逃离，可是距离大赛公布名单还要两天，城市像是一个怪物，把她困在里面，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宋梨难过得无法自拔时，外面的门忽然被敲响。
    她刚端起水杯要砸过去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宋小姐，我是南总请来的保姆，方便开一下门吗？”
    宋梨所有的动作都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