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没想到，俞擎竟然真的会用她的生日做储存信息源柜子的密码。
    俞擎这里只储存一部分，大概都是机密。
    最上面一排放的是他的死对头的档案，云梦没看，她本来想看看和玉琴作对的女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的，毕竟那么勇。
    可是云梦在下面看到了一个卷宗，名字大喇喇的，就写着宋梨二字。
    云梦抽了出来，归档得非常得快。
    第一次调查还标注了日期，应该是宋梨和陆泾川结婚时调查的，从小到大，一点隐私都没有。
    包括宋梨怕猫，蛋清过敏这些事情，一一罗列了出来，还有很多云梦都不知道的细节。
    第二次调查的就是孩子流产的事情。
    云梦往后翻，孩子流产，档案有些长，里面夹了一份简要说明，a4纸打印出来，足足三页。
    前半部分出现名字最多是褚越，动机、作案手段，包括怎么买的凶，一页结束了，云梦以为可以结束了。
    可是没有。
    明明可以结束的，没有结束，意思是什么？
    俞擎掀开第二页，第二页开始，是林珊的名字出现的比较多。
    林珊从俞擎这里了解过宋梨，云梦越看心脏越在不断下沉。
    呼吸似乎被人拧住了。
    她似乎掉入到了一个无间地狱里，想要逃出去，可是身体被很多东西束缚住，根本挣脱不开。
    第二页详细的解释了林珊是怎么查出来的云湛和云梦的关系，怎么诱导褚越买凶的。
    甚至怎么撇清关系的。
    再往后，都是证据。
    林珊比对过云妈妈和云湛的dna，以及种种。
    心脏不断下坠，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云梦把东西塞回去，可是这一刻，两年前被千钰费尽心机禁锢在体内的云梦似乎被刺激到，一下冲破牢笼占据了主导地位。
    云梦猛地将卷宗砸在地上，她发了疯，抡起地面上一个椅子猛地朝桌面上砸了下去。
    动静太大了，俞擎本来在下面做开水白菜的，很快上来。
    云梦从一地狼藉里走出来，满身颓然。
    俞擎眉心狠狠一跳，伸手握住云梦的手腕。
    档案柜门已经被打开了，他本以为，云梦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
    “梦梦。”
    “别叫我。”云梦甩开他，脑仁生疼，是那种剧烈的悲伤刺激到的，云梦到这里这个时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哭都哭不出来。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俞擎心里发慌，在他看来，云梦还不如大闹一场，也好过现在，要哭不哭，让他束手无措。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查出来时，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关系。”
    云梦在挣扎，那种不计伤害的挣扎方法，俞擎不想松开她的手，可是如果不松开，她的手腕就会脱臼。
    没办法，俞擎松开她，“一开始你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不让陆泾川查到云湛。”
    “我……”
    “所以你没说。”云梦忽然一笑，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住心底突如其来的痛苦。
    她半晌说不出来话，这种痛苦，几乎灭顶一般，侵占了她全部的心神。
    云梦看向俞擎，“我可以纠正一下吗？”
    “当初是俞先生半强迫的，让我留在你身边。”
    俞擎当初身体出了毛病，非她不可。
    可俞擎不知道，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你没有告诉我的必要，告诉我也没用。”云梦捂着脸笑，她半蹲下去，眼泪从指缝里疯狂地涌了出来：“你也好、陆泾川也罢，在我、宋宋和林珊三个人之间，从来都坚定不移地选择林珊。”
    云梦不想哭，不想对着俞擎表达自己的委屈和痛苦。
    可是她控制不住：“林珊凭什么？”
    “林珊凭什么毁了我和我妈妈的一辈子？”
    云梦起身，指着俞擎质问：“你知不知道云湛走丢这些年我妈妈是怎么过来的？”
    “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四岁起有妈妈就像没有妈妈，和宋宋去山上挖野菜，挖得到能吃，惨一点一天也找不到一点吃的，我们会饿一天！”
    “我和宋宋相依为命，我帮她逃出来童镇，逃过了被卖给鳏夫的结局，本以为遇见陆泾川是救赎的，可是都是什么？”
    俞擎：“云梦，就算是当初云湛没有让宋梨流掉孩子，也改变不了他是一个混蛋的结局。”
    云梦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知道。”
    “我知道云湛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这大概是云梦心里一辈子的意难平，“可是这个混蛋让我妈妈找了三十年，我妈妈再见到他的时候，真的觉得死了可以瞑目那种。”
    “我知道他是一个混蛋，可是林珊策划的时候，是算准了所有的心思。”
    “我不想针对林珊啊俞擎，可是林珊心思不够歹毒吗？她走到今天这种局面，是你、是陆泾川惯的。”
    “像我惯着云湛，以为他不被抓到，一切都可以拖延一样，到最后……”
    “我的孩子也没有了，我在病床上躺了两年，这些……都是我的报应。”
    云梦擦了一把眼泪，看向俞擎，她浅浅一笑，低声重复了一遍：“都是我的报应。”
    云梦往外走，俞擎追了两步。
    “别跟着我，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云梦从别墅里出来，给南淮打了一个电话。
    俞擎看着她上了南淮的车，他几乎不能自控的想要去把云梦追回来，他总觉得云梦的反应不对，如果不追回来，可能他一辈子都追不回来云梦了。
    迈了一步，云妈妈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阿擎，你们吵架了吗？”
    前不久还处于疯癫状态的云妈妈，意识清醒了起来，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颇有几分温婉。
    “没有。”
    俞擎停顿了好久，低声说：“梦梦要去和朋友玩，我……想送她过去。”
    “她是个大人了，又不是个小孩子，我们梦梦适应能力能强的，你不用她走一步你跟一步的。”
    是么？
    俞擎下意识的看过去，云梦大概太伤心了，跑出去的时候穿了一双拖鞋，外套也没披，纤细的身体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一个女孩子，适应能力强难道算是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