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保险箱，顾淮昇勉强打起了些精神，跟着老爷子上了二楼。
    顾老爷子告诉了顾淮昇自己的保险箱存放的位置，关于股份的，他早就让管家取了过来，签订股份转让书后，顾淮昇要走。
    “今天就留在这里，保险箱你自己开不了，我明天陪你去开，都是爷爷这些年收集的好东西，这些东西都给你。”
    顾淮昇并不稀罕，可是他想要证据。
    他拧着眉心，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没有下去，楼下歌舞升平都与他无关。
    管家和顾老爷子一起下楼时，还有一些不满意，“老爷给大少爷转让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怎么大少爷还没给您应给的尊重。”
    “怀礼，你要学会体谅。”顾老爷子说，“那是他最喜欢的女人，我让他们反目成仇了，总要给他时间消化。”
    “早晚他会明白，谁和他才是最亲近的人。”
    ……
    顾淮昇从后院出了别墅，去了恒温酒窖。
    他脱了西服外套，丢在酒窖里唯一一张真皮沙发上，目光深沉如水，顺手开了一瓶酒，一瓶年份还算不错，但是并不稀有的拉菲。
    灌了两口，觉得红酒不够刺激，又塞了回去，在柜子上找了一瓶伏特加。
    烈酒刺痛喉咙，顾淮昇只觉得尖锐。
    酒喝得多了，就容易看到姜娆。
    他这一辈子，做的最错的选择，就是和姜时约定好，联合扳倒顾老爷子。
    这一选择，让他和小朋友越走越远。
    顾淮昇太久没睡，困意袭来，他伸手拿过外套，搭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合眼，梦魇如影随形。
    顾老太太刚死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离世多年，周幽远走异国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举目无亲时，顾老爷子的新太太其实并不能容人。
    平原地区，他的房间出现了热带才能出现毒蛇。
    如果不是管家发现得及时，他早就死了。
    顾老爷子发现了，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站在偌大的顾家别墅里，他声音平淡的一阵风就能吹散。
    “太太不喜欢他，就让他去别的地方待一段时间吧。”
    这一辈子，对顾淮昇最好的，对他谆谆教诲的，就是顾老夫人，哪怕是她离世时，他尚且年幼，仍旧清晰地记得奶奶的音容笑貌。
    她的离开，让顾淮昇生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心，只能被人丢在了孤儿院。
    那一年，他九岁。
    顾初的奶奶交代过孤儿院，好好招待他，冬天的时候他没有穿过棉衣服。
    被迫坐在孤儿院的台阶上，穿着单衣，顾淮昇以为自己会冻死在那个冬天的时候，见过小朋友。
    她看上去刚会走路，步履蹒跚，姜家的人来孤儿院做义工，做慈善。
    姜娆和家人走丢了，一边走一边哭，还差点摔跤。
    顾淮昇冷漠地盯着她，她穿着新款的羽绒服，带着镶嵌着钻石的发夹，包括小皮鞋都带着他摸不起的样子。
    “哥哥抱抱。”
    姜娆很不怕生，看到人就凑了过来，肉嘟嘟的小脸上挂着眼泪，软乎乎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顾淮昇推了她一把，小姑娘跌坐在地上，下身白色的小裙子瞬间沾上了泥土。
    她哭得更大声，仍旧是起来，往他怀里钻，“哥哥抱抱。”
    “囡囡脚疼。”
    顾淮昇还想推开她，姜娆却握住了他的指尖。
    她的手心那么暖，这股暖似乎驱散了那一刻他身上的寒意。
    一愣神的功夫，姜娆已经手脚并用，爬到了他身上，她很暖。
    顾淮昇没那么暖和过，甚至是觉得，一个冬天也没有那么难熬，像是抱住了生命里唯一的救赎，顾淮昇抱着不知道有没有两岁的小家伙，再也不肯松手。
    后来，姜时和老爷子找过来，带走姜娆时，给了他一件衣服，他那件破破烂烂的单衣上有小朋友浅淡的奶香气，他裹在里面，没舍得丢。
    再后来，顾家当时的管家找到了他的外婆，他得以离开孤儿院。
    而今，已经是物是人非，顾淮昇难过，却又不得不接受。
    他在梦里飞快地追逐小丫头，最后只剩下她头也不回离开的样子。
    “大少爷？”
    耳边炸裂开男人的声音，顾淮昇猛地睁开眼睛，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眸里崩裂出一丝冷光。
    这人他认识，是投靠顾老爷子的一个黑客。
    长得猥琐又瘦小，名字叫罗宾。
    但是顾淮昇知道他，黑客技术出神入化。
    他嘿嘿嘿嘿地笑着：“大少爷，张家的监控系统是我破坏的，我听说您有这个想法之后，立刻找顾六毛遂自荐，就是为了能给您分忧。”
    罗宾并未发现，他的话说完，那一瞬间，顾淮昇骤然漆黑下去的眸光。
    “是吗？”
    罗宾不断点头。
    顾淮昇心里冷笑，罗宾笑着说：“大少爷怎么在这里睡觉？这里的温度太低，睡这儿容易感冒的。”
    顾淮昇支起身体起来，看着罗宾问：“我听说银行保险箱有设置引爆系统的，您有没有办法能帮我去掉的。”
    罗宾脸色一僵，“您要破老爷子的保险箱？”
    顾淮昇拧眉：“我有毛病？爷爷已经告诉了他的保险箱的密码，股权都转让给我了，我破他的保险箱干什么？”
    “那您？”
    “问那么多，是你要为我分忧的方式？”顾淮昇冷笑，拎着外套起身往外走。
    罗宾这才慌了，追在顾淮昇身后不断地问是谁的保险箱。
    顾淮昇充耳不闻，也不回答，直接把人给晾在旁边。
    两个人往别墅的方向走，喝多了酒，走到了灯火辉煌的地方，顾淮昇的脚步顿住，身体一阵阵发冷。
    这个时候，他过得越是热闹，就距离姜娆越远。
    他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不会有了。
    这短暂的怔忪，并未被人发觉，反而是站在阴暗的地方，周围的人议论的声音似乎变大了。
    “诶，你听说了吗？姜家那位和北城的东道主好上了，我媳妇儿今天在夜宴王宫看到了两个人一起去吃饭。”
    “吃个饭而已，大惊小怪。”
    “男人和女人哪有去那种场合吃饭的，林城姜娆可能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