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发是从资讯系统部调职的10人之一。
    年龄不算大，但也30了。
    说老实话，离职确实有点不甘心，谁能想到他周瑜就这么批了啊。
    但批了就批了吧，下面警局也不是没人，说白了，这年头懂电脑的就是个宝。
    有技术走哪都香。
    下去了无非就是住的远点，上班多花点时间。对比于七天加班这么累，后面可能还有更多的加班时间，不亏。
    这话也不是他瞎编，周瑜亲口说的嘛，以后会很忙。
    所以走了就走了，不亏。
    下去警署也确实如此，南区署长亲自接见，总部来的，和颜悦色的宽慰了他一番，安排他当了电脑部的主管。
    虽然还是警署警长衔，到底是一个部门的主管，手底下也有了两个懂那么点修电脑水平的人。
    以后的日子他已经想好了，修电脑的活手下俩个菜鸡去，他呢，就在办公室慢慢的打打字。
    反正升职也升不了，怎么过不是过啊。
    别说，下面警署的待遇就是好，因为是分区警署，还有补贴，人人有份，算下来到手还加了几百。
    就在周瑜他们还在办公室里盯着屏幕的时候，他到点下班了。
    这就是生活啊，连空气里都是金钱的味道，消费去。
    没老婆没孩子，警长的收入还不错，也算是单身贵族。
    吃吃喝喝玩玩，幸福的小日子过完，晚上11点回家睡觉。
    凌晨0点35。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丢你老母啊！”
    阿发皱着眉，很不情愿的起身，两个仆街仔，修个电脑都修不好。
    “又怎么啦？”阿发怒声喝道。
    “你在干嘛？”对方的声音很平静。
    阿发瞬间清醒，这好像是警署署长的声音，怎么会大半夜打电话给他。
    他呵呵的笑了两声，半起身靠在了靠背上：“原来是署长啊，是不是电脑出问题了，我马上赶过去。”
    “你在干嘛？”对方的声音又问道。
    “我...在睡觉啊。”阿发摸不着头脑，只能干笑了声：“sir，我早睡，这样才有充足的精力保证日常的工作不出差错。”
    “你怎么睡得着的？”
    警署署长带着深深的不解语气，质问道。
    “你这个年龄段，你这个阶段，你怎么睡得着的？有点出息没有？”
    “我怎么了？”阿发有点懵。
    署长沉默了下，“你不知道你怎么了么？”
    “不知道啊。”阿发一头雾水。
    下一秒，一阵咆哮声炸穿耳朵。
    “助理处长的名字都被挂在警务系统鞭尸了！你还在那里睡大觉？
    老子刚才被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还在那睡大觉？
    一个科室三个人，你一天时间就给我上传了4份文档，你还有心思睡觉？
    你怎么睡得着的？你怎么敢睡觉的？”
    阿发咽了咽口水：“署长，是因为文档的事？”
    “你说呢？要不要我再给重复一遍？”
    “不用不用，sir是这样，卷宗和卷宗不同，有的案情比较复杂，你别看数量少，整体内容还是很多的......另外，警务系统怎么了？”
    阿发弱弱的问。
    “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怎么了，你不是资讯系统部出来的么，问问你的同事，搞什么搞，让他们把东西撤了！”
    “署长你别急，我先看看怎么回事，我待会打给你。”
    阿发马上挂断了手机，署长的语气很不对劲，他麻溜的爬了起来，顾不上穿衣服，拖着条裤衩奔向了电脑。
    电脑启动，发出光芒，照射在脸上，在黑夜里多少有点惨白。
    电脑是有开机时间的，一般帮什么督察，警司修电脑的时候，往常这段时间都可以用来攀谈，拉拉关系。
    特别是碰到漂亮女警的时候，他还觉得短了些。
    但今在这段时间格外漫长，在望眼欲穿的等待中，总算好了。
    拨号上网，立马打开警务系统的网页。
    这个网页，他登了几万次，闭着眼也知道界面什么样，但今天，他愣了愣。
    本来是深蓝的背景，庄严肃穆的警徽立于整个屏幕的中央最上方。
    下面是一行大字，皇家香港警察警务系统。
    再下面就该是账号和密码的对话框输入口。
    但是眼前，账号和密码的对话框被移到了最右边。
    从左致右一大块区域，都变成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排行榜。
    最上面是榜单名：贡献榜（大拇指的图片）
    第二行是各区域助理处长的名字，加大加粗，但并不是统一的加粗。
    比如阿发所在的警署归属于港岛总区，助理处长的名字就是曾向荣。
    曾向荣的名字特别的粗，别具一格的粗，所有人里面他的名字最粗。
    第三行是一个数字，17，加粗！
    第四行是助理处长所在总区分管的警署，小格子行式，警署名字加数字。
    阿发看到了自己的警署名字，后面是：“4”。
    最后，写了一段话。
    “感谢各位助理处长麾下为警队作出的贡献！”
    最最后，还有个更新时间，每天0点更新。
    非常简单的一个界面，这个榜单甚至没有写是什么榜单。
    但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界面，阿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曾向荣，17，加粗加黑。
    如果是外人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曾向荣真是第一，所以特别显眼。
    可这是警队的内部系统，所有警察都能看到。
    看到曾向荣名字的第一眼，所有不知情的人都会与有荣焉，甚至拿这个吹牛。
    然后互相一问，这是什么榜单？
    到最后，所有的信息汇聚，指向分区警署电脑部......
    完了，倒数第一，真鞭尸了。
    还特么是他阿发帮忙挂上去的。
    阿发赶忙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慌忙的翻出了阿毛的电话，打了出去。
    “喂，阿毛，是我，那个榜单怎么回事？警务系统这么严肃的登陆界面，你们怎么能放这种东西？”
    他的语气有些急燥，语气自然带点冲。
    阿毛叹了口气：“我说这都几点了，你不睡觉我还睡呢，我刚睡下好吧。”
    “睡什么睡，你回答我啊，怎么回事，我跟你说，刚才我警署署长直接打我电话，我都挨骂了。”
    “哦。”
    “哦？”
    阿毛又叹了口气：“唉，我说，放这界面是对作出贡献的人一种表扬，这有什么问题？”
    阿发气不打一处来：“你放了我们怎么办？一个西九龙都快100了，我们这里17，你让我们怎么活？”
    “上传呗。”阿毛说的轻飘飘的：“要不然你还想怎么办？”
    说的真轻松，阿发咬牙切齿：“有没有可能撤下来啊。”
    “我就一个小兵，你问我有什么用，要问你去问周sir啊。”
    “......”
    能问他我还来找你？
    “算了，你睡吧。”
    阿发挂断了电话，使劲的抓了抓头发，看着界面上，黑的透亮的曾向荣，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上涌。
    叮铃铃，叮铃铃。
    阿发吓的跳起，犹豫了下，伸手把桌面上的手机拿了起来。
    “你是不是又睡着了？”署长的声音很平静。
    “没啊，署长，我现在哪敢睡啊。”阿发欲哭无泪。
    “我刚问完，正想给你回电话呢。”
    “那结果呢？”
    “结果...撤不下来。”
    “.....所以你是不是又准备睡觉了？”署长语气依旧平静。
    阿发苦笑了下：“署长，我真没有。”
    署长语重心长的说：“阿发，我把电脑部交给你，你三个人就给我传了4份档案，你让我怎么见人？你让我怎么见大sir？”
    “别说了，sir，我现在就回警署，我连夜上传。”
    “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你晚上通宵觉得很努力，你白天还有精神干活？这档案是一天传的完的？你做给谁看？”
    署长平静的语气透着浓浓的拷问，让阿发觉得他好像确实睡糊涂了。
    “sir，那你要我怎么办嘛？”阿发真要哭了。
    署长声音变沉：“今天很晚了，你就睡觉。从明天开始，我不求你一天做到第一，那也不现实。但是，决不能是倒数第一！”
    “yes，sir。我一定努力！”
    阿发表完态，松了口气，还真怕给他强塞个一天多少份的任务。
    “睡吧，好好休息。”
    署长幽幽的话音传出，声音越来越小。
    “唉，怎么睡得着的？”
    阿发看着断掉的手机，抓了抓头发，署长，你别这样好不好？
    ......
    叮铃铃，叮铃铃。
    从凌晨0点系统上线。
    周瑜这边的电话响了一个多小时了，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反正周瑜按了静音。
    既然这么做了，肯定准备好挨骂了，背地里骂的人肯定不少。
    骂吧骂吧，想骂就骂，但是想让他撤排行榜，没门。
    有脸就在那边挂着，看谁黑的透红。
    叮铃铃，叮铃铃。
    高希璇的电话响了。
    周瑜直接拿了过来，十有八九是找他的，能打到高希璇这的，都不是一般人了。
    “喂。”
    “阿瑜，我曾向荣，把榜单撤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尽快上传。”
    “曾sir啊，这个暂时有点难。”
    “难？什么难？你能弄上去，别告诉我你弄不下来。”
    “弄是能弄下来，但现在肯定不行啊，都回家睡觉了。”
    “叫回来，我出打的费行了吧，周sir。”
    “呵呵，曾sir，大家为了这个系统上线，足足加了一个礼拜的班，都熬出病了，我于心不忍，我们明天再说行吧？”
    “不行！他们不去你去，你不是懂电脑么？”
    周瑜轻笑一声：“曾sir，你这就开玩笑了，我一个夜校毕业的，哪懂什么电脑啊...”
    “周瑜，你是不是故意不肯撤。”
    “绝没有。”
    周瑜一本正经道：“曾sir，这样，我保证明天一定把这个榜单撤下来好吧？”
    “哼。”曾向荣直接挂了电话。
    周瑜轻笑着摇头：“脾气还挺大，放心，我周瑜向来说话算话，明天一定帮你换个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