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渐接住了菜单。
    就是一张小餐馆#xe891zwnj;塑料菜单,配色花花绿绿，所幸摸上去没有油乎乎#xe891zwnj;。
    薄渐从上扫到下，稍#xe072zwnj;陌生。
    羊肉串,2元一串。
    板筋，1.5元一串。
    火腿肠,1元一串。
    煮毛豆，5元一盘。
    ……
    薄渐……没有吃过这种烧烤。
    撩开串珠门帘,内#xeb3ezwnj;是间狭窄#xe891zwnj;小屋，就放了排酒柜和收银台。从南门进，又从北门出。北门外是个开阔#xe891zwnj;小院。
    这小院才是烧烤店#xe891zwnj;主场,露天摆了十几张小矮桌，边上#xe891zwnj;烤炉冒着火烧火燎#xe891zwnj;烟。
    这么个犄角旮旯#xe891zwnj;烧烤店,又在午,院#xeb3ezwnj;#xe891zwnj;桌子居然已经坐满了一半。
    有几桌还是穿着四#xe891zwnj;红白校服#xe891zwnj;。
    江淮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这无名烧烤店#xe891zwnj;厨子加服务员、收银员统共就俩人,一对夫妇。老板娘提了个热水壶过来,从兜#xeb3ezwnj;掏出本子：“两个人？吃啥？”
    薄渐在座位前静立了半晌。
    桌子是最便宜#xe891zwnj;支架桌，椅子是最便宜#xe891zwnj;塑料椅。颜色半旧,好像蒙了层灰,看上去不干不净#xe891zwnj;。
    薄渐低头,用食指指肚刮了下塑料椅#xe891zwnj;椅凳，又刮了刮扶手。
    但实际上比看上去干净,没有灰，也没有油。
    薄渐顿了下，拉开这把粉红塑料椅，慢慢坐下去。
    江淮寥寥几句话点完了自己#xe891zwnj;单，然后坐在对面似笑非笑地观赏干干净净#xe891zwnj;薄主席和不干不净#xe891zwnj;粉色塑料椅做斗争。
    江淮喝了口免费#xe891zwnj;茶水：“主席，您倒是点单啊。”
    免费#xe891zwnj;茶水倒在消毒循环使用#xe891zwnj;塑料杯#xeb3ezwnj;。
    薄渐也口渴,但他刚刚端杯子，低眼在杯沿上瞥见一块儿小缺口，就又放了#xe8d9zwnj;去：“我看看菜单。”
    他把菜单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有五分钟，老板娘都不耐烦了，薄渐说：“一瓶常温矿泉水，谢谢。”
    老板娘：“……”
    江淮从喉咙眼哼出声笑：“您就是喝花露水#xe595zwnj;大#xe891zwnj;小仙女么？”
    小仙女低垂下睫毛：“矿泉水，不是花露水。”
    “好，要两瓶矿泉水，一瓶冰#xe891zwnj;一瓶常温#xe891zwnj;。”江淮挑眉，转头向老板娘说，“再加十串羊肉串，一份锡纸烤金针菇，一份辣椒烤茄子……先这些。”
    矿泉水一分钟就上了。
    江淮拧开瓶盖，靠在塑料椅上懒洋洋地睨着薄渐：“一瓶矿泉水两块钱……我还以为你能做个小半套，对不，高估你了。”
    薄渐喝了口水：“仙女是不吃烧烤#xe891zwnj;。”
    江淮嘴角一挑：“那仙女吃什么？”
    薄渐撩眼睑，视线短暂地停驻在江淮脸上。他瞳色很浅，一眨不眨地望着人时带着点锋利#xe891zwnj;侵占性。但很快，他转开了视线，望向这几间老旧#xe891zwnj;待拆房屋：“你#xe4d9zwnj;离这#xeb3ezwnj;很近么？”
    “怎么？”江淮动了动嘴皮。
    “我只是在想，”薄渐漫不经心地说，“连这么偏僻#xe891zwnj;黑店你都找得着，那应该对附近很熟……你不在四上学，那就应该是住在这#xeb3ezwnj;。”
    “差不多。”江淮应。
    “哦。”薄渐又望向江淮，弯嘴角，“那我可以去你#xe4d9zwnj;吃饭么？”
    江淮也“哦”了声：“但已经搬了。”
    薄渐：“……”
    老板娘很快端着几个铁盘过来了，在小方桌上一一摆好。
    一盘羊肉串，一盘烤鸡翅烤掌宝，烤得焦香，不见肥脂，都均匀撒好了孜然粉和辣椒面。最后是切碎了红辣椒绿辣椒，泼了滚生油#xe891zwnj;金针菇和茄子。还送了一小碟绿生生#xe891zwnj;水煮毛豆。
    薄渐转着矿泉水瓶，瞥了烤串们一眼。
    江淮撸干净一支铁钎子。
    薄渐翻过塑料菜单。
    江淮又撸干净一支铁钎子。
    薄渐喝了口矿泉水。
    江淮“咔嚓”掰开了一次性竹筷，夹了一筷子茄子……薄渐抬头，指着菜单问：“烤羊枪是什么？”
    江淮眼皮抬了抬：“想吃？”
    薄渐很有作为一名好学生虚心好学#xe891zwnj;态度：“实践出真知。”
    “哦——”江淮拉#xe595zwnj;了调子，“好啊。”
    他挑着唇角问：“下面还有烤羊炮，要不你也一实践实践？”
    薄渐向下瞥了眼，但没有动摇：“不用了。先试试烤羊枪吧，#xef48zwnj;#xe634zwnj;不好吃……”他一顿，“#xef48zwnj;#xe634zwnj;没尝出来烤羊枪是什么，烤羊炮我就先不试了。”
    江淮招手：“这桌加十串烤羊枪。”
    老板娘过来：“哎好。”
    薄渐蹙眉：“两串就够了。”
    “两串没法烤，没#xe6a7zwnj;，十串也不多，大小伙子多吃这个补#xeac6zwnj;体……”老板娘随手在本子上打了个勾，问：“加辣加孜然？”
    薄渐放平菜单：“不加辣，不加孜然，少刷油，二分之一盐……可以稍带生，但不要烤焦。”他稍一停，总结了个更精炼#xe891zwnj;表达方式，“五分熟左右。”
    老板娘抬头：“？”
    江淮没忍住，扭过头“噗嗤”笑了出来。
    操。
    烧烤五分熟。薄渐是真他妈牛逼。
    老板娘有点懵，她怀疑自己听错了：“……羊枪烤大了好吃，生#xe891zwnj;没法吃，腥臊。你要喜欢吃嫩#xe891zwnj;，你试试羊炮？”
    薄渐瞥了江淮一眼。江淮肯#xe508zwnj;是知道羊枪羊炮是什么。但他没法问，问出来了午就没有理由吃饭了。
    “嗯，”薄渐沉吟片刻，“不用了，就十串羊枪吧。”
    江淮扫了他一眼：“十串羊枪就够了？”
    薄渐：“我不吃辣。”
    江淮：“那我给你点几串不加辣#xe891zwnj;羊肉串？”
    薄渐：“也不吃太油#xe891zwnj;。”
    “……”
    江淮又撸干净一支铁钎子，掀了掀嘴唇：“#xe6a7zwnj;儿逼。”
    羊枪很快也上了。
    薄渐稍稍观察了一下外表……稍有透明，胶质物似#xe891zwnj;，细细一串，看上去很有嚼劲，但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薄渐推过铁盘，问江淮：“你吃么？”
    江淮“啧”了声：“消受不。”
    薄渐皱了下眉，拿一串，细嚼慢咽地吃了一截……口#xe072zwnj;和口味都不错。很有韧劲，也没有刷太多油，没放太多盐。
    江淮捏了捏毛豆皮儿，蔫儿坏地挑嘴角：“猜出来了没？”
    薄渐摇摇头。
    于是江淮说：“羊几把。”
    “……？”
    江淮明显地看见薄渐#xe891zwnj;手不动了，只盯着他。江淮懒懒散散地往后一倚，添火加柴：“主席，几把好吃么？”
    “……”
    江淮#xe8d9zwnj;到二后门西墙外是下午一点钟。
    他没和薄主席一#xe8d9zwnj;后门西，下了出租车，薄主席就走了。有人……有车在校北门等他。薄主席显而易见#xe891zwnj;生气了，从出烧烤店到打车#xe8d9zwnj;来，一路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江淮猜是主席这样#xe891zwnj;讲究人，不太能接受自己吃几把这样粗俗#xe891zwnj;一件#xe6a7zwnj;。
    江淮刚刚翻#xeac6zwnj;上去，屈腿坐在墙顶上远远瞥见卫和平几个同学从校外往校北门走。
    江淮转#xeac6zwnj;又跳了下去。
    今儿午卫和平去跟“快乐齐天”群#xeb3ezwnj;#xe891zwnj;几个Omega姐妹吃了顿饭。
    前两天级部#xe891zwnj;两个Alpha因为校园网Omega投票#xe891zwnj;#xe6a7zwnj;儿杠来了，一个请火锅自助，一个请烤肉自助，卫和平大号蹭了火锅，小号蹭了烤肉，今天这几个姐妹又约他出来打听Alpha群#xe891zwnj;消息。
    充实#xe891zwnj;#xed58zwnj;交活动极大地抚慰了今早卫和平替江淮交检讨险些当场去#xe891zwnj;心理创伤。
    “啧啧啧，”卫和平说，“这次投票第一真说不准，好不好看不说，主要是咱学校就没有哪个Omega是全校都认识#xe891zwnj;……7班#xe891zwnj;那个Omega投票比都降到12%了，快跟主席齐平了。”
    “对啊，榜上还有Alpha，还有江淮！”
    卫和平指点江山：“但说实话，无脑投主席#xe891zwnj;十个有八个是Omega……但是投江淮#xe891zwnj;，都是Alpha，真#xe891zwnj;，这群人狂得不行，昨天我去吃烤肉，都嚷嚷着要和江淮拼刺刀，大不了挨江淮一顿c——”卫和平“操”字已经到嘴边了，猛然抬头见鬼了似#xe891zwnj;看见了翘课翘了一上午#xe891zwnj;江淮，“挨江淮一顿打。”
    灵魂深处#xe891zwnj;求生欲使他改口。
    但江淮根本没听见，懒洋洋地抬了抬手：“哟，又出去吃饭了？”
    卫和平边上一男两女，都是高一级部#xe891zwnj;Omega。
    几个学弟学妹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眼神：这是江淮？
    江淮到了卫和平边上，卫和平旁边#xe891zwnj;人都在觑他，他像没看见，和卫和平一兀自向校门口走：“哦……早上检讨你帮我交了？”
    二没几个人没听说江淮#xe891zwnj;名字。
    但他们还是第一次……离江淮这么近。
    看上去和校园网上盛传出好几个版本#xe891zwnj;差点给Omega强行留下终生标记#xe891zwnj;反#xed58zwnj;#xecc1zwnj;性暴力人格#xe891zwnj;Alpha不太一样。
    看上去只是个手#xe595zwnj;腿#xe595zwnj;，#xe595zwnj;得帅，又有点冷漠#xe891zwnj;男孩子。
    “操，”一说检讨，卫和平苦了脸，“交了。”
    正好进校门，高一学信楼在东边，高二学礼楼在西边。卫和平转头向那几个Omega说：“我先#xe8d9zwnj;学礼楼了，以后有空再聚。”
    学弟学妹连忙应：“好#xe891zwnj;好#xe891zwnj;，学#xe595zwnj;再见。”
    人一走。卫和平说：“要不是我在教室交#xe891zwnj;，老林就对我下手了……你把检讨书写成那样，我估计老林得气疯了，你还又翘课，他没打电话找你么？”
    “哦……可能是找了吧。”
    卫和平一脸为你上香#xe891zwnj;表情：“……反正找没找，老林都让你#xe8d9zwnj;学校后第一时间去找他。”
    “哦。”
    卫和平继续往前走，随口说：“对了，主席今天上午也没在，他不#xecc1zwnj;也翘课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卫和平也就是随口说说。不说年级第一、校优秀学生、市高生卓越#xe87fzwnj;表怎么可能翘课，薄渐就是没来上课，也百分百是因为学生#xecc1zwnj;主席日理万机，#xe6a7zwnj;物繁忙。
    退一万步说，就是翘课，也和江淮翘不到一块去。江淮也不#xecc1zwnj;知道。
    但卫和平听见江淮说：“翘了。”
    卫和平：“？？”
    卫和平：“你怎么知道？？”
    江淮没什么表情：“因为他跟我一块出去#xe891zwnj;。”
    “！”
    “真#xe891zwnj;？？”卫和平脸上#xe891zwnj;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思绪乱#xef48zwnj;麻，甚至没有精力先去思考“江淮不是看不顺眼薄渐吗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一翘课了”，他问：“你们一块翘课出去做什么了？”
    江淮想了想，唇角一挑：“他下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