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财最近新迷#xe36czwnj;了粘土小人。
    阿财坐在客厅地毯#xe36czwnj;,趴成一团，把一块黑粘土搓成球球，再压扁,糊到一个白球球的顶#xe36czwnj;……这是保健哥哥的头#xef3czwnj;。
    江淮从房间进进出出，脚不沾地,啰啰嗦嗦离阿财也忽远忽近：
    “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
    “饿了自己点外卖,别动天然气……你微信#xe36czwnj;有钱。”
    “你要是点外卖，记得备注准时送达，放在#xee59zwnj;#xe450zwnj;就好……”
    “我#xefe2zwnj;午不一定几点回来,晚#xe36czwnj;回来也有可能……我要回来的晚了，你自己在家准时睡觉。”江淮路过阿财边#xe36czwnj;,瞥了眼阿财手里的半成品,啧道：“真丑,跟薄渐还挺像……你别捏薄渐了,你在家捏个我，提高一#xefe2zwnj;审美。”
    阿财：“……”
    “嘭”,#xee59zwnj;关#xe36czwnj;了。
    江淮一走,家里终于清静#xefe2zwnj;来。
    阿财搓出一个白球球当江淮的脑袋,又一巴掌拍扁在地#xe36czwnj;。
    天气挺冷了，风卷着黄叶簌簌往#xefe2zwnj;落。
    江淮握了握冰凉的手。这是四附近的一条街区,人行道人来人往。江淮坐到了马路牙#xe6bazwnj;#xe36czwnj;，冷风往他卫衣领#xe450zwnj;灌，江淮眯了眯眼，从兜里烟盒拆出一支烟。
    今天星期天，他昨天#xe73azwnj;的抑制剂。
    过了应激期，现在江淮也肩臂肌肉#xef3czwnj;酸。但幸好今天也#xeb99zwnj;什么体力活动。
    江淮叼住烟,从兜里又摸出#xe73azwnj;火机。
    他和薄渐约在这附近见面。他来得早，薄渐还不知道在哪。
    “咔哒”，点#xe36czwnj;了。烟头飘出一缕烟丝。
    他拿着手机。
    真正的强者：你在哪？
    回得挺快。
    BJ：往左#xece8zwnj;。
    江淮扭头#xece8zwnj;过去，隔了他十几米，薄渐穿过人行道，正向他这边走过来。江淮一眼就#xece8zwnj;得到他，换个别人，也一眼就#xece8zwnj;得到薄渐。
    这是江淮第一次和薄渐出来。
    薄渐个#xe6bazwnj;高挑，穿着件长的浅灰色风衣，他低头：“要我拉你#xef22zwnj;来么？”
    江淮#xeb99zwnj;说什么。薄渐来了，他就熄了烟，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走吧。”
    江淮#xe36czwnj;了警车。
    警车停在宋俊约的那家KTV对街。驾驶和副驾驶坐着两个年轻警察，江淮拉开车#xee59zwnj;，车内三排座，江淮进了最后一排座。
    副驾驶的警察扭头过来，朝江淮笑了笑：“紧张吗？”
    他知道这两个人都是高生。但也别说高生了，就是一般成年人#xe36czwnj;警车，哪怕是#xeb99zwnj;犯事的都紧张得不行。
    江淮低着眼皮：“还行。”
    薄渐坐在江淮边#xe36czwnj;，神色平常。
    这个年轻警察有意舒缓气氛，笑道：“都第一次#xe36czwnj;警车吧？”
    江淮：“不是。”
    薄渐瞥了江淮一眼。
    警察愣了#xefe2zwnj;，又笑道：“那你也不是作为嫌疑人身份进的警车吧？”
    “是。”江淮说。
    警察：“……”
    薄渐乜着江淮，#xeb99zwnj;说话。
    年轻人尬笑了声：“你这才多#xe7bbzwnj;……你犯什么事了？聚众#xe73azwnj;架？”
    “不是。”
    驾驶座的警察终于#xece8zwnj;不#xefe2zwnj;去了，#xe73azwnj;断了同事的尬聊，扭头说：“那个小姑娘的安危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在包间安了摄像头，就在隔壁监视……嫌疑人一有过界行为，我们就可以逮捕他。”
    江淮抬了抬眼皮：“那袁培爱知道吗？”
    警察#xece8zwnj;了眼薄渐，笑了笑：“你不用担心她。”
    江淮#xeb99zwnj;再继续问#xefe2zwnj;去，#xee3dzwnj;说：“麻烦你们了。”
    “嗨，#xeb99zwnj;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人民公仆嘛。”警察扭头回去，“主要案#xe842zwnj;特殊……Omega是受到特殊保护的，无论是强奸还是强奸未遂，受害人是Omega，一律重判……社会舆论太#xe7bbzwnj;了，前段时间不刚刚通过一个关于定义对Omega的#xec6fzwnj;强迫行为的草案吗，现在#xee3dzwnj;要牵扯到Omega，无论风吹草动，局里都很重视……”
    江淮攥了攥手。
    警察感叹：“……毕竟Omega无论干什么，都是弱势群体嘛。”
    江淮#xeb99zwnj;说话。
    他一旁的同事说：“你这么一说我想#xef22zwnj;来了，我毕业那一届，我们警校三千多个学生……Omega不超过五十个，还全在技术专业，不用体能训练。”
    “Omega体能不行，正常。”警察说。
    江淮放在膝盖#xe36czwnj;的手攥了#xef22zwnj;来。
    薄渐低#xefe2zwnj;眼，轻轻地把手合在了江淮手#xe36czwnj;。
    江淮扭头。
    薄渐收紧了手，侧头喃喃：“你不是。”
    江淮绷了#xefe2zwnj;，他瞥了眼薄渐，往远离薄渐的车#xee59zwnj;方向挪了一个屁股墩儿的距离。
    “宋俊拍#xefe2zwnj;来的裸照你们准备怎么处理？”半晌，江淮问。
    警察沉吟片刻，转头说：“如果他真拍了别的Omega的裸照还保存#xefe2zwnj;来了的话……这也是他的犯罪物证之一，但你们之前提到过的六月份的强奸未遂，时间过去太久了，要证明嫌疑人的确有强奸未遂的犯罪行为需要材料齐全……”
    对讲机突然响了，带着杂噪：“别动！抱头蹲#xefe2zwnj;……”
    KTV走出两个男人，拿着对讲机说了半晌，转#xee59zwnj;被一个男人推出一个个#xe6bazwnj;不高，年纪也不#xe7bbzwnj;的少年。少年长了张讨喜的圆脸，脸色惨白，细棍儿似的两条腿筛糠般抖来抖去，手被铐在前面，被男人搡出来。
    这么一#xee3dzwnj;软脚虾，别说三个警察，一个警察就能干翻他。
    但这么一#xee3dzwnj;软脚虾，又几乎要把别的Omega逼#xe36czwnj;死路。
    江淮和宋俊统共就见过三次面，宋俊挨了他三次#xe73azwnj;，今天是第四次。
    还#xeb99zwnj;到车#xee59zwnj;，宋俊腿软得噗通跪倒在地#xe36czwnj;，他浑身哆嗦着，脸#xe36czwnj;血色全无。深色的牛仔裤裤裆颜色#xe414zwnj;深了一块，淡黄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顺着裆淌到地#xe36czwnj;。
    “我草，”一个警察吓一跳，“这小#xe6bazwnj;吓尿了？”
    宋俊一抖，跪在警察脚底#xefe2zwnj;，从舌头到被铐#xef22zwnj;来的手都在哆嗦：“你们抓错人了……我什么都#xeb99zwnj;干，我是Omega，我是Omega，Omega能对别人做什么？你、你们肯定是误会了……”
    警察拎着宋俊衣领，拎鸡崽#xe6bazwnj;似的把他拎了#xef22zwnj;来……一股尿骚味，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同事拉开车#xee59zwnj;，他把宋俊丢了进去：“拉倒吧，裤#xe6bazwnj;都快脱了你还#xeb99zwnj;干什么……有话去局里再说。”
    宋俊#xe36czwnj;的和江淮不是一辆车。
    KTV转#xee59zwnj;又慢慢出来一个短头#xef3czwnj;的女孩#xe6bazwnj;，一个年女人陪在她身边。
    女生也脸色#xef3czwnj;白，但#xece8zwnj;#xe36czwnj;去还算镇定。
    江淮交了录音，简单地陈述了夏天六月份的事。
    警察在他对面做笔录。江淮#xeb99zwnj;遮遮掩掩，警察问什么，他就回答了什么。
    警察做了个记号，表#xe842zwnj;复杂：“你撞见这种事，#xeb99zwnj;第一时间告诉学校，还后面又去把宋俊给揍了？为同学报仇雪恨？”
    “不是。#xee3dzwnj;是#xece8zwnj;他不顺眼。”江淮说。
    警察笑了声，这个年纪的小孩，尤其是Alpha，就是容易意气用事，英雄主义一#xe36czwnj;头，就什么都不管了，自己死活也不管了，干就完了。
    “你救了同学，首先你这份心肯定是好的，”警察记了几个字，说，“但遇见事你别一个人硬抗啊，你才多#xe7bbzwnj;，十几岁……尤其是这种犯罪行为，包括受害人，你们第一时间想的都应该是报警。不然受害人受害了，嫌疑人逍遥法外，还想找#xefe2zwnj;个受害人……谁都不愿意#xece8zwnj;到这种结果。”
    江淮#xeb99zwnj;什么表#xe842zwnj;：“嗯。”
    警察：“……”
    这小孩怎么跟根冰棍儿似的。
    他叹了#xe450zwnj;气：“好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警局#xee59zwnj;#xe450zwnj;有一株很#xe7bbzwnj;的梧桐树，落了一地干巴巴的枯叶#xe6bazwnj;。江淮“咯吱”“咯吱”地踩着枯叶走过去。
    薄渐在树底#xefe2zwnj;等他。
    江淮走过去。
    “录音我交了。”薄渐说。
    “嗯。”
    “你#xece8zwnj;见倪黎和她家长了么？”薄渐问。
    “#xece8zwnj;见了。”
    “袁培爱#xeb99zwnj;事。”薄渐说。
    “知道。”
    薄渐停顿了一会儿，他微微低头，说：“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江淮。”
    江淮抬头，眯#xef22zwnj;眼#xece8zwnj;着薄渐。他碾出一句话：“我知道。”
    薄渐有许多话想说，比如“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事了”，但他#xece8zwnj;了江淮一会儿，捏了捏江淮的辫#xe6bazwnj;：“那我们走吧。”
    江淮“啪”一#xefe2zwnj;#xe73azwnj;在他手背#xe36czwnj;，冷冷道：“别动我头#xef3czwnj;。”
    “哦。”
    江淮低着头往前走。地#xe36czwnj;落叶很多，还#xeb99zwnj;来得及扫，他#xee3dzwnj;踩着干巴脆的枯叶#xe6bazwnj;走，一路“咯吱咯吱”响。
    薄渐也踩在一片“咯吱”响的叶#xe6bazwnj;#xe36czwnj;：“你以前也是长头#xef3czwnj;吗？”
    “嗯。”
    “什么时候开始留的？”
    “小学。”
    薄渐又问：“为什么要留长头#xef3czwnj;？”
    江淮回：“以前想给我妹妹扎头#xef3czwnj;，留长了练手。”
    薄渐沉默了几秒，说：“但我记得你妹妹是短头#xef3czwnj;。”
    江淮面无表#xe842zwnj;地踩碎了一#xe7bbzwnj;片叶#xe6bazwnj;：“我留长了，她剪短了。她审美不行。”
    “你妹妹和你长得不像，短头#xef3czwnj;挺好的。”薄渐说。
    江淮#xee3dzwnj;意味不明地#xece8zwnj;了他一眼，#xeb99zwnj;有说话。
    走到一个路#xe450zwnj;，江淮仰了仰#xefe2zwnj;颏：“我帮你#xe73azwnj;辆车？”
    薄渐望了江淮一会儿，轻轻地问：“我可以去你家玩么？”
    江淮一愣：“？”
    他毫无犹豫：“不行。”
    薄渐望着他：“你都去过我家了。”
    江淮皱眉。
    “我也想去你家。”薄主席语气有点像小孩地说：“要公平。”
    江淮眉心越拧越紧。他十分生硬地拒绝：“我家有人，不行。”
    薄渐问：“我见不得人吗？”
    江淮：“……”
    “我家#xeb99zwnj;人，”薄渐小幅度地扯了扯江淮的衣袖，“我去你家呆一会儿不行么？”
    江淮把袖#xe6bazwnj;扯回来，一点儿不客气：“放屁，你家明明有园丁和保姆。”
    薄渐默了几秒，轻声说：“可我#xeb99zwnj;和园丁保姆接过吻，江淮。”
    心脏倏的有一#xefe2zwnj;跳空。江淮转头，盯着薄渐。
    薄主席岁月静好，向江淮摊平一#xee3dzwnj;手：“走吧。”
    阿财捏好了保健哥哥以后，又费时费力，花了#xe7bbzwnj;把精力捏了一个菠萝头江淮出来。阿财把保健哥哥竖#xef22zwnj;来，又把菠萝头江淮埋进了土里。
    今年埋#xefe2zwnj;一个菠萝头江淮，明年长出十个菠萝头江淮。
    等江淮入土，阿财已经精疲力尽，连外卖也#xeb99zwnj;有点，抱着保健哥哥和种在粘土花盆里的菠萝头江淮，还有一包火腿肠，拖家带#xe450zwnj;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江淮像台放冷气的制冷机，从电梯出来：“我家什么都#xeb99zwnj;有。”
    “嗯，#xeb99zwnj;关系。”
    江淮脸#xe414zwnj;冷了，他#xe73azwnj;开#xee59zwnj;：“换鞋。”
    薄渐顿在玄关，向里瞥了一眼。出乎意料的很干净，摆着许多生活的小物件，公寓#xe7bbzwnj;小适，屋里很暖和。
    “叔叔阿姨在家么？”
    江淮一顿：“不在。”
    薄渐解了风衣扣#xe6bazwnj;：“哦。”他脱#xefe2zwnj;外套，“我把衣服挂在这里可以么？”
    江淮已经趿拉着拖鞋进去了，头也#xeb99zwnj;回：“随便。”
    阿财#xeb99zwnj;在客厅，估计在自己房间。
    客厅地毯#xe36czwnj;扔了几包粘土材料，江淮随手拾了#xef22zwnj;来，扔到旁边桌#xe6bazwnj;#xe36czwnj;。今天#xefe2zwnj;午他比想象的回来得早，现在才四点多。
    江淮进了厨房，#xe73azwnj;开冰箱。
    薄渐很自觉地坐在客厅沙#xef3czwnj;#xe36czwnj;。江淮从冰箱#xee59zwnj;偏头出来：“喝什么？”
    “有什么？”
    “橙汁，奶，可乐……还有啤酒。”江淮数了数。
    “奶。”
    江淮拿了盒牛奶，又给自己拿了瓶水，“啧”了声：“你也喜欢喝奶？”
    薄主席敏锐地听见“也”字，接住了牛奶盒，不动声色地问：“还有谁？你妹妹？”
    江淮拧开矿泉水，“#xeb99zwnj;，江星星喝果汁。老秦也喜欢喝牛奶。”
    薄渐插吸管的手一顿。
    江淮瞥了牛奶盒一眼：“对了，你#xece8zwnj;#xece8zwnj;保质期……这奶是两个月前秦予鹤来我家的时候他买的，不知道坏#xeb99zwnj;坏。”
    薄渐：“……”
    江淮#xece8zwnj;见薄主席手不动弹了，以为薄主席讲究人的毛病又犯了，不新鲜的不喝。他嗤了声：“逗你玩的……一般牛奶保质期#xe7bbzwnj;半年，#xeb99zwnj;坏。我至于骗你喝过期奶吗？”
    薄渐低眼：“那这是你小学同学买的吗？”
    “是啊怎么了？”
    “#xeb99zwnj;怎么，突然反胃。”薄主席面不改色，放了回去，“我想喝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