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兰廷周五出发。
    专列去四川，跟着的是军政府的高官。
    云乔特意请假，去火车站送他。
    下雨，天气湿寒，云乔穿了件格子大衣，还是被站台带着湿气的风吹得浑身冰凉。
    席兰廷：“去上学吧，不用担心。”
    她不担心。
    虽然有禁咒在身，席兰廷在这些渺小的人族面前，仍是强大得令人窒息。
    她只是舍不得。
    “送你一个小礼物。”云乔突然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个包裹着彩纸的小礼盒。
    盒子不大，拿着也是轻飘飘的。
    “记得想我。”云乔道。
    席督军也过来送行，云乔不再说什么。等他们这边交代完毕，一行人上了火车，席兰廷最后一个上去。
    他临走时，又当众抱了抱云乔。
    若不是这趟路程太长，而且有点危险，他真想带着云乔一块儿去。
    众人不好意思看，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火车再次鸣笛，朝前方出发了。
    云乔在站台上立了片刻，直到火车的白雾全部在空气里散尽，她才转身要回去。
    立在她身后的，除了席尊，还有席督军。
    “督军。”她叫了声。
    席督军：“……弟妹是打算回家，还是回学校？大哥送送你。”
    “不用了，尊哥跟着呢。”云乔道，“我要回学校的。”
    席督军就不再说什么。
    专列出发时，席兰廷一个人坐在包厢里，打开了云乔给他的礼物。
    一本书。
    说是书，其实像个小册子，只有巴掌大。内容是关于民主制的论述，某文豪的新作。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书里面夹了一张照片。
    他和云乔确定关系，云乔担心自己给他丢脸，席家不会公开她身份。席兰廷为了让她放心，特意在戏园门口亲吻她。
    此事引发了新的思潮。
    相熟的记者拍了照片，其中有好些是席兰廷低头亲吻云乔的。
    后来，照片被席尊还是席荣送给了云乔，让她留个纪念。
    这张，正好是他们俩唇与唇勾连、侧面唯美的一张。
    席兰廷不免莞尔。
    在这个瞬间，他着了迷似的，轻轻在照片上落下一吻。
    他本不会做如此愚蠢的事。
    云乔回到了教室，情绪低落。
    她和姜燕瑾、徐寅杰又成了同桌，只是大家的心态，好像都发生了改变。
    课间时，云乔趴在桌子上休息。
    徐寅杰关心：“你怎么了？”
    姜燕瑾挡开他：“别吵，让姑姑休息一会，她估计是累了。”
    中午放学，徐寅杰又在那里说：“云乔，晚上去吃饭吧？很久没聚聚了。”
    云乔不太想去，懒懒的：“不吃。”
    “叫上朋友们。”徐寅杰又道，“燕瑾和他妹妹都来，还叫上李老师、周老师，再加上嘉映。”
    云乔听了，脑袋疼。
    姜燕瑾却道：“姑姑若只是一时情绪失落，倒是可以出去喝点酒。”
    “喝点酒”三个字，成功说服了云乔。
    云乔：“好吧……”
    她松了口，徐寅杰就高兴坏了，呼朋引伴的，甚至还打电话给祝禹诚。
    祝禹诚忙，没空。
    李泓那边也忙，他晚上还要跟同侪们商量一个病人的病情和手术安排，也没空。
    周木廉倒是没事，又年轻心热。
    他还说：“也可以叫上正东和闻小姐，反正大家都认识。”
    云乔：“……”
    这群无聊至极的人，愣是在周五的晚上，凑了个局。
    因为人多，大家便去吃燕城菜，徐寅杰订好的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