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离开后,许西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脸上一凉,抬头时看见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
掌心里接上了一点雪花,很快又被体温化成了凉水,她放下手,转身拦了辆出租,上去后犹豫了一下,报出了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名。
她看着窗外四处纷飞的雪片,感受着车内的暖气,伸手揉了揉脸,心里说不上是种怎样的感觉。
就好像身体里所有的动力都被抽空了,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车一直开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地方,许西梦下车后顶着漫天大雪,徒步往山上行走,直到肩膀跟头顶都落满了雪粉,她才看到前方那个巨大的墓园。
下雪天前来探望的人很少,她走了很久都没看见里面有其他人。
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墓碑面前,许西梦看到上面已经积了一层雪,于是伸手把雪给扫下来了。
她蹲下身,头上的雪掉了些在她交叠起来的胳膊上。
许西梦开始专注地看着上面那张小小的照片,少女的脸上带着浅笑,去掉那些青涩痕迹的话,能看出她未来应该会很漂亮。
可惜她并没能活到现在。ρǒ18νΙρ.cιǒùd(po18vip.cloud)
“你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你很恨我吗?”许西梦垂下眼睑,看着湿润的黑色大理石,卷翘的睫毛上挂了雪粉,很快就融成了细小的水珠。
“如果你还在的话……我们是不是会过跟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又看向了墓碑上的遗照,上面的脸孔依然平静,她的生命已经被永远留在了属于她的十八岁,而那年也成为了许西梦永远都无法迈过的一个坎。
她本来也想死在自己的十八岁,但刚好在那年遇见了一个看起来好像很干净很完整的男生。
后来她慢慢的就把那冲动打消了,直到现在才留意到自己似乎是用与他相遇的劫,渡过了人生中的另一个劫。
最后再由儿时一直挂念至今的执念与安全感,来将那些荒唐的事情都做了一个了结,她的人生,似乎又来到了一个新的起点。
许西梦太久没有眨眼,眼睛开始有点干涩,她伸手摸了摸石碑上的照片,指腹上传来的触感冰冷而湿润。
“最后还是你输了,你永远都只能待在这个地方,而我却还能到处去看这外面的世界,还可以被别人爱,也可以爱别人。”
“再见……都结束了。”
许西梦站起身,低头抖掉了头上的雪,往墓园的出口方向走去,双手也抄到了兜里。
走到半路上,她才想起来,这个地方似乎很难打到车。
祁昀正戴着眼镜在电脑前琢磨论文,而贺陶然就靠在他家客厅沙发上,一手揽着抱枕,一手正拿着手机在玩小游戏。
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时不时传来鼠标的点击音和游戏消除音可以证明两人都还在各自活动。
过了一会儿,祁昀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起身关上门,这才把电话给接起来。
贺陶然分出视线看了一眼,没管他,继续玩着游戏。
直到祁昀摘了眼镜出来,穿好外套拿上车钥匙准备走时突然想到什么,这才退回来,又走到贺陶然身前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走?到底打算在我家待到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把梦梦还给我就什么时候走。”
祁昀听到他这话,眉头都皱起来了。
“什么叫把她还给你?她又不是你的。”
贺陶然终于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了,转而看向了祁昀,一脸无辜,“你也知道我跟她处两年了,要是没有你突然冒出来,她当然会是我的。”
这家伙永远都是当着许西梦的面是一套,当着他的面又是一套。
祁昀真的一看到他这样子就想揍他,但被茶言茶语高了一段时间后,他也算是磨练出了心性,所以现在依然是一脸的平静。
“我不管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最后跟小梦结婚的人只会是我,你不够格,懂吗?”
贺陶然被怼到了,但语气依然淡淡的,说起不要脸的话也很轻松:“无所谓,那你当她老公,我做她情人,做情人我总够格吧?”
“她早晚会长大,以后如果有了孩子,或许就会收心回到家庭。”
“那我就终身不娶,住在附近,只要每天能看见她就好了。”贺陶然说着瞥了天花板一眼,态度有点漫不经心。
“梦梦早晚会被我感动的,等你哪天受不了跟她吵架离婚,我就娶她,你们的孩子我也可以帮忙养。”
祁昀闭上眼睛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他较这个劲,摇摇头直接转身走了,“她现在在墓园,我过去接她。”
“在墓园?”
“嗯,你去的话就跟上来。”
祁昀打开门的时候,转身看了他一眼,目光清冷而锋利。
“劝你别想太多,如果她跟我结婚了,我不会离婚的。”
贺陶然拉了拉自己外套后的卫衣帽子,坦然勾起了嘴角。
“祁昀,现在谈这事太早了,她才二十岁,以后会嫁给谁还不一定……比起这个,先去接她吧,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怕冷。”
他说着示意了一眼窗外,“雪快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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