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站在一旁，看着现场寒门士子的反应，眉头微微皱起来。
    陆玄的话，一下就制造了对立。
    按照郑玄的教学理念，他不会去教导什么对立，更不会制造对立。郑玄只负责传授学问，只会教导所有的寒门士子学问，让寒门士子能读书，开阔眼界，成为真正有用的人。
    只是，郑玄也没有干涉。
    五经馆的寒门士子，本就有别于其他的读书人。这些寒门士子，是陆玄专门培养的后备力量，是要充实到地方上去的，而且未来，陆玄要用这些人制衡豪强大族。
    郑玄没有表态，庞德公、司马徽、管宁和邴原等人也一样没有表态。
    所有人静静的看着。
    可是，豪强大族的人群中，有人面色大变，许多人听出了陆玄话语中的挑弄。当然，这也是事实，所有豪强大族的人，都瞧不起这些寒门士子。
    一群废物。
    陆玄偏偏弄了个五经馆，要培养这些人。
    简直浪费钱财。
    陆玄看到寒门士子的变化，心中微微点头。如果这些寒门士子，听完了他的话，依旧无动于衷，没有任何的血性，陆玄就要考虑一番，重新审视五经馆的开办了。
    陆玄任由寒门士子议论，好一会儿后，他抬手下压。
    一个个寒门士子停止议论。
    然而，寒门士子的一双双目光中，透出了愤怒，更有着浓浓的敌意，敌视豪强大族。
    陆玄看着这些人，仿佛看到了昔日的黑甲兵。
    都是一个道理。
    黑甲兵是陆玄从流民中挑选出来的，如今这些寒门士子也是落魄的士子中选出来的。
    都是没有任何的根基。
    都渴求更好的生活。
    陆玄提起一口气，再次高声道：“你们在场的所有士子，都应该清楚，为什么会被人看不起，不是因为你们的出身，是因为你们自己打心底，都没有正视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如果你们自尊自信，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不是一张张彷徨的面孔，而应该是一张张充满希望的面孔。”
    “你们自己彷徨，忽然被选入了五经馆，都还担心，都觉得忐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人家瞧不起你，那也是正常。”
    “想让人瞧得起你们，你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自信，就是自立自强。即便是身处逆境，出身寒门，可是，依旧能挺身而立，依旧能泰然处之。”
    陆玄的声音，回荡在周围。
    他看着眼前的三百士子，眼神认真而笃定。这些人是他的第一批士子，等于是他的第一批门生，也是寒门士子的第一批希望，必须培养起来。
    所以，陆玄才亲自来。
    陆玄继续道：“你们是寒门出身，没有任何的背景。可是，你们都是人格健全的人。位卑不敢忘忧国，贫穷时，身份卑贱时，还能忧心国事，还能考虑国家未来，是你志向的远大，更是你自尊自信的体现。”
    “没有任何人，能因此嘲笑你们。”
    “我不能，其他人更不能。”
    “你们生而为人，生来就是崖上的青松，傲立山顶，不惧寒风侵袭，不惧风霜洗礼。如果你们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自信，人家瞧不起你正常。”
    “你们，更不配是五经馆的学子。”
    陆玄眼神凌厉，高声道：“我五经馆的士子，每一个人拎出来，都必须是响当当的男儿大丈夫，都敢于仗义执言，都要经世济民。”
    “你们曾经，因为出身的原因，因为机遇的机缘，无法畅想未来。别人可以出仕做官，你们有志难伸，无处施展才华。别人能封侯拜相，你们不能。”
    “可是现在，你们能！”
    “因为你们是五经馆的学子。”
    “五经馆是我陆玄办起来的，我就是要培养你们，让你们治国安邦，让你们一展才华。你们在五经馆读书，就是我陆玄的门生，就是我陆玄的弟子。”
    “有我为你们撑腰，你们凭什么不自信呢？”
    “天生我才必有用，你们就是最强的，就应该是自尊自信自强，就应该傲视他人。”
    陆玄掷地有声的话，回荡在周围。
    他的声音激昂。
    话语中，更有浓浓的鼓励。
    在场的所有寒门士子，听完了陆玄的话，一下就激动了起来。
    陆玄的门生！
    陆玄的弟子！
    这样的身份，他们凭什么不自信呢？
    “天生我才！”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呼了起来。
    “天生我才！”
    “天生我才！”
    越来越多的寒门士子呼喊了起来，一个个看向陆玄的眼神，充斥着狂热。寒门出身的士子，因为出身的原因，因为眼界的原因，即便进入了五经馆，也依旧不自信。
    如今，彻底不一样了。
    一个个仿佛被陆玄注入了灵魂一样。
    高呼声呐喊声，回荡在周围。
    郑玄看到这一幕后，再看向陆玄，忽然间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笑意，眼中更是露出了一抹钦佩神色。
    不愧是陆玄。
    不愧是一方之主。
    一番话，彻底扭转了寒门士子的思想。
    郑玄亲自招募的这些寒门士人，他清楚这些人不自信，更是缺少了昂扬的斗志。如今陆玄的话，使得这些寒门士子自信了起来，而且一个个看向陆玄的狂热神色，仿佛是一匹一匹恶狼一样。
    这是有了狼性的士子。
    这些都是听命于陆玄的士子。
    即便郑玄带着庞德公、管宁等人教导培养，可是经过了今天的事情，在这些士子的内心深处，依旧会认为，自己是陆玄的弟子，是陆玄的人。
    这也是陆玄的目的。
    郑玄看明白了，心头感慨陆玄的厉害，这是陆玄谋划建立五经馆的目的。传道授业是五经馆的目标，可是借此培养人才，是陆玄的根本目的。
    庞德公和司马徽相视一望。
    两人也是惊讶。
    司马徽捋着颌下的胡须，感慨道：“庞兄，陆玄这人，单是这一张煽动人心的嘴，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能立足。这个人，太擅长蛊惑人了。”
    庞德公肃然道：“这不是蛊惑，是他赋予了这些寒门士子灵魂。我们曾讨论天下诸侯，北方有袁绍，中原有曹操，南方是陆玄，其余的不足论。”
    “经此一事，我认为未来的天下，必定是陆玄的。因为陆玄的人才储备，通过五经馆的培养，未来一定会远远超过其它人的。十年、二十年后，会更是不一样的。”
    司马徽说道：“拭目以待吧。”
    两人聊着天，其余管宁、邴原等人，一个个也在思考着，思考着陆玄的话。
    远处围观的豪强大族中人，许多人看向陆玄，眼神更是敬畏。只是许多人若有所思，陆玄大力扶持寒门子弟，他们也该做些什么。
    虽然五经馆愿意招收好豪强子弟，可是，真正的豪强子弟都不愿意去。
    这些人思考着后续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