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在眼前爆发，纯净的光芒掩盖了一切，宁封的意识出现了瞬间恍惚。
    轰！
    剧烈的轰鸣在耳边炸响。
    哪怕只是灵魂状态，宁封都感觉自己的耳膜差点被震破，灵魂构成的身影虚幻了一瞬。
    他的灵魂强度，还不足以支撑在传奇级别的冲击中平安无事！
    而与之相对的，那只握住长剑的纤手却没有丝毫的颤动。
    明明看上去吹弹可破的肌肤，却没有在那缠绕着血色的长剑下有分毫的改变。
    不退一寸。
    然后，就像是拨开一片羽毛一样，天使手中的长剑被纤细的指尖屈指弹开。
    嗖！
    天使的身影迅速倒飞，在半空中飞出了近百米才在空中停住。
    而漂浮在空中的残破天使并没有第一时间再次俯冲，而是宕机般死死盯着宁封的方向。
    看着他的身后。
    哐。
    长剑上萦绕的血光散尽，无力地从残破天使的手中脱落，从空中砸在地上。
    “额……呃呃，啊啊啊！”
    像是患上了失语症，残破天使死死盯着宁封的身后，眼泪混杂着血液流淌。
    滴答滴答……
    染红了他的脸颊，滴落到身体的各处，让他的样子看上去更加惊悚。
    “啊啊啊啊！！！”
    受到了未知的刺激，他似乎彻底失控了。
    暗红的光芒从残存的身体里渗出，这些原本只缠绕在剑刃上的血光迅速蔓延到整个身体。
    那是罪孽。
    是他一直压制的，从所有审判过的敌人那里承接过的罪业。
    暗红的能量像是补足了他身体的残缺，形成了一个拼凑起来的狰狞怪物。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恐怖骇人！
    不再是勉强达到，而是彻底达到了传奇的水准。
    也或者，他不是在变强，而是露出了真正的姿态。
    放弃了对这些罪恶的压制，选择了与它们相容。
    这就是这位审判天使，残存于世的真实模样。
    “这都是第几个阶段了啊？你到底是什么级别的boss啊！”
    对方待在原地未动，转换姿态，可宁封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就连对审判天使的变身都不在意了，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是谁？
    一道目光落到背后，传来了锋锐的刺痛感，让宁封不敢轻易回头。
    是谁在我的身后！？
    因为，来自背后的压迫感，要比眼前的天使要强太多了。
    身后的感觉不是雅莉安娜。
    雅莉安娜出现的次数多了，宁封即使不回头也能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不是通过闻香识女人这种花里胡哨的特殊技巧。
    而是通过生物最本能的反应——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即使是能和雅莉安娜插科打诨的现在，宁封依旧时不时会被对方吓到，总觉得会被对方轻易弄死……
    雅莉安娜从不掩饰自己的强大，她就像是一个深渊。
    深不可测，其中藏着令人恐惧却又引人探索的秘密。
    神秘而危险。
    而此刻，背后的感觉却与之有很大的不同。
    同样强大，但和雅莉安娜那种令人隐隐生畏的深沉危险不同。
    对方强的很直接，堂堂皇皇。
    出鞘利剑一样，用着利刃警告着胆敢靠近自己的生物，毫不掩饰自己的强大。
    锋锐而危险。
    哗啦啦。
    咔嚓咔擦……
    令人不安的怪异声响在身后出现，像是数道金属锁链在相互碰撞摩擦。
    咕。
    宁封在原地站定，感受到了身后有一道身影已经出现了自己的身后。
    要做什么？
    咔嚓。
    没让宁封多等，一道道碎裂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接着，宁封感觉身后的身影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直接融入了进去！
    ！！！
    “啊……”
    下一瞬间，宁封感觉到了令他震惊的灵魂力量在身体里激荡！
    他战斗时的魅魔形态被轻易转变。
    咚咚咚！！！
    宁封的体表自动浮现了铭刻有华丽花纹的银色全身战铠，手中出现了一柄光芒构成的长剑。
    漆黑头发变成雪白的长发，头顶还漂浮了一个虚幻的金色光圈。
    背后蝠翼消失，伸展出了巨大的银灰色羽翼……
    六翼！
    传奇！
    漂浮在半空，宁封的眼眸中有金色亮起。
    【传奇天使之身】
    默默盯着对面陷入疯狂的审判天使，那双眼眸其中蕴含着强烈的意志。
    那意志，不光来自宁封自己，还有那不知名的存在。
    传奇的力量在体内汹涌澎湃，但宁封在表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宁封不知道这力量来自何处，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但他现在，心底中有一个念头，分外的强烈。
    【将他从迷途上带回。】
    【审判他，然后……】
    【拯救他。】
    没有再通过语言刺激对方，更没有等对方彻底调整好状态，宁封身后羽翼微动，瞬息冲到了审判天使的面前。
    挥剑。
    锵！
    在最后一刻，险而又险地抬起胳膊，更像是无意识地阻拦般，天使挡下了宁封的挥砍。
    轰！！！
    不曾停止，宁封的左手握住了一条光明构成的锁链，对着对方逃开的身影甩去。
    不过，和普通天使当一个困敌的方式不同，宁封手中的锁链像是巨蟒一样在空中不断摆动。
    长鞭精通！
    任由对方闪避，锁链最后还是找上了对方后背。
    啪！
    狠狠抽击在审判天使的其中一只羽翼上，将上面的暗红色都抽散了不少。
    “吼！”
    在手上后不曾坐以待毙，失去理智的血色天使伸手拽住了缠绕自身的锁链，用力一拽！
    他想让宁封靠近，但却忽略了宁封这时的实力。
    宁封同样也要靠近！
    背后羽翼挥动，宁封如一道银光奔袭而去。
    在两人接触的瞬间，他们的口中同时喊出了一个词汇：
    “审判！”
    【律令箴言-审判】
    感觉灵魂遭到了一柄利刃劈砍，穿刺，想要将他隐藏的罪恶连带着生命一起清楚。
    但这一次，宁封在力量的加持下轻易挡住了对方的攻势。
    而对方则是不然。
    “啊啊啊啊！！！”
    凄厉的嚎叫，动作不停，但身上的血色明显消去了一小半，实力也下降了部分。
    但攻势不减，对方开始以命搏命的疯狂方式攻击宁封。
    长剑不在，他就用手去撕！用腿去踢！用牙去咬！
    如同疯魔。
    而面对这样的攻势，宁封平静至极，不停用手中的长剑化解对方的攻击。
    并在每一次接触时给他留下新的伤口，带走一份血色罪恶。
    并且，每一次劈砍完毕，宁封都会跟着说一句：
    “审判。”
    时间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只经过了一瞬。
    但战斗已经有了结局。
    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整个化为血色的审判天使彻底被宁封压着打了，根本做不到反抗。
    敌我同源，对方接住了强大的力量守护住灵魂，自己的状态更是虚弱混乱。
    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但是，即使四肢被斩断，即使所有的血色都消失，他差不多成为一根人棍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放弃战斗。
    嘶吼着，用力咬向敌人。
    如同本能，如同成魔。
    咔嚓。
    用铁靴踩住对方的胸膛，将他死死按在地面，宁封抬长剑捅向天使的眉心。
    嗤。
    长剑没入天使的眉心，但只进入了一寸就停住，鲜血从剑尖流出。
    但宁封并没有再继续下手。
    低头看着已经无法抵抗，却还是用疯狂目光怒视着自己的敌人，他轻声开口：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拯救他这件事……”
    我不知道对方是谁，我没有审判的资格，更没有拯救对方的想法。
    “还是交给你自己来做吧。”
    无人回答他的话语，宁封的动作也没有改变。
    而就在他准备收剑的瞬间，耳边响起了一声叹息。
    “唉……”
    接着，身体中的力量开始光速流逝，回归了原本的水准。
    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梦中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徒留空虚。
    然后，宁封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锁链碰撞的声音。
    被轻柔的力量推开，宁封落到了身后不远处，而就在天使的身前，出现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身穿着一身华丽的铠甲，头上并没有带着头盔，任由纯白长发披散。
    明明散发着可怕的气势，但在看到她之后，宁封却不再感到恐惧。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给宁封的感觉吧。
    看上去冷漠，但那带着哀伤，满是怜悯的金色眼眸，很难让人感到害怕。
    而且，这个感觉……
    “塞西莉娅？”
    梦中出现的女人。
    宁封明明是再次相遇，却很确信这就是那梦中向自己走来的女人。
    被宁封认为是塞西莉娅的女人并没有回头，她只是对着地上只剩残躯的天使点了点头。
    而从塞西莉娅出现，疯狂的审判天使就停止了嘶吼，呆滞地抬起头，想要看清她的样子。
    而这时，听到了回答。
    “是我。”
    滴答。
    血泪流淌，最后化成痛苦的嘶吼。
    如同终于放下了一直以来的坚持，他嘶吼着宁封无法理解的语言，痛苦嚎哭。
    恸哭。
    即使是不知道他的经历。
    即使刚才还在兵刃相见。
    但光是看到这个场景，宁封就感觉到了悲伤。
    那种令人从灵魂深处爆发的哀伤，让他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
    仿佛躺在地上痛哭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
    而这时，塞西莉娅轻声说道：
    “你没有背叛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