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苏日安也吃了一惊。
    “你会弹皎月？”他偏头看向莫修锦的方向。
    这首曲子还是他被尤金斯。阎困在楼下的时候，听他在家里弹起过。
    苏日安心底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那首曲子上都标的一二三四五，照着弹不就是了。”莫修锦指了指琴键上的数字，挑了挑眉道。
    苏日安微微笑了一下，脸上都是赞赏之意：“修锦少爷，你很有天赋。”
    虽然他还不懂指法，但是刚才按出来的每个音之间的间隔他都掌握的很好，丝毫不像是第一次弹琴的人。
    莫修锦被他这样夸，有些害羞，故意绷着小脸闷声道：“不用叫我少爷……”
    “就是啊老师，你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就行了，不用加小姐少爷了，听着好别扭的。”简蕊在一旁嘟了嘟唇，趴在钢琴上指了指莫修锦，欢快道，“还有他，你就叫他臭阿锦就可以咯。”
    莫修锦瞪了一眼简蕊，明明是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惹得简蕊俏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苏日安看不见两人的互动，只是微微笑了笑道：“阿锦，你天赋这么高，以后多练练琴，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学有所成的。”
    天赋么？
    刚上楼的莫厥正巧听见苏日安这句话，脚步一顿，在原地愣了片刻又转身下楼了。
    他记得，尤金斯。阎在音乐上也很有天赋。
    阿锦他……
    苏日安给几人讲了指法，又带着他们练习了两遍，试弹了几回皎月，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其实……”最后快结束的时候，苏日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面对着几人开口道，“对于你们刚入门来说，皎月并不太适合当练习曲，它难度有点高，对于你们刚开始的练习也没有多大益处，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会找一些更简单一点的，等你们下回来当练习曲用。”
    他这样说，是因为他不知道简蕊等人要学钢琴是不是因为只是想学会皎月，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突然换了曲子就不太好。
    听见他这样说，简蕊眨巴了两下大眼，上前拉着他的胳膊道：“好啊，我们听老师的。”
    那机灵乖巧的样子看得蒋如汀和邵丽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一个晚上相处下来，简蕊就好像是他们的开心果，即使他们只是旁观者，也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多余。
    此刻反而有些感慨，似乎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像家一样的快乐了。
    因为苏日安行动不便，邵丽和他就只把孩子们送到了楼梯口，蒋如汀轻易不出屋门的，今天会在外面待一晚上也属实不易了，便也不再下楼。
    只有巧巧收拾了桌上的果盘以后，和简蕊他们一起往下走去。
    简蕊站在楼梯口的时候，还和每个人都挥了挥手告别，一副熟稔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几人也就是昨晚才刚认识而已。
    不过莫修锦显然料得很准，蒋如汀今晚的笑容确实比以往都多，而且都是发自内心的。
    孩子们下楼和巧巧莫厥道别，刚和巧巧说完话，莫厥已经站在了门口。
    巧巧目光和他对上，抿了抿唇又低下了头，她还以为他今天又会出门的，谁知他一直在家，所以一整个晚上，她只能尽量让自己装作看不见他。
    简蕊等人和两人打完招呼就结伴离开了。
    他们一走，房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巧巧不会应对这种尴尬，只好躲进厨房收拾东西。
    莫厥的视线一直追在巧巧身后，看着她在灯光下忙碌的身影，犹豫了下走了过去。
    巧巧正低着头在水池前细致地洗着果盘和杯碟，柔弱的背影在灯光下更显得娇小单薄。
    他应该上楼了吧……
    巧巧一边做着最后的清洗工作，一边心里想着。
    这样也好，不用碰面，两人就不会尴尬。
    她心里断定了莫厥已经离开，所以当转过身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更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身影时，下意识一僵，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她依然柔顺而安静，只是整个人似有一股淡淡的哀怨。
    是他让她变成这样的吗？
    莫厥心里微微一疼，叹了口气走上前。
    “巧巧，我们谈谈吧。”他有些疲惫地开口。
    “谈……什么？”巧巧咬了咬唇，顿了一下轻声问。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谈，不敢谈。
    万一他要赶她走怎么办？万一他再说那些拒绝她的话怎么办？
    这么多的“万一”，她真的一个不想面对。
    宁愿像蜗牛一样躲在自己的壳里，哪怕是做白日梦，晚醒一天也是好的。
    可是……她一向不会拒绝他。
    所以听见他的话，她再不愿，也还是没有跑走。
    莫厥看着她这样，还以为她仍然在生自己的气，顿时有些挫败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但是如果我有哪点做的不好的，我先跟你道歉。”
    巧巧顿时怔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
    他说，他跟她道歉……
    听的人这么震惊，莫厥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咧了下唇道：“你也知道我这人平时粗糙惯了，很多细节都不会太在意，有说的不对的，你别往心里去。”
    巧巧还在怔怔地看着他。
    他是莫厥啊，在她心里，那个始终高高在上，让她仰望的人。
    她的印象中，从未见他跟谁道过歉，可现在……
    巧巧看着他眼神里的歉意，心底的酸涩逐渐弥漫上来。
    明明是她自己奢求的太多，现在却还要莫厥来跟她道歉，真的是……她凭什么啊……
    “莫大哥没有错。”巧巧微咬着唇摇头，“是我，是我想太多了，所以才……对不起莫大哥，是我不好，不该跟你闹别扭的。”
    听见她这话，莫厥一笑道：“那我们这算是和好了？”
    和好？
    这个词有些微妙，巧巧看着他，点了点头：“嗯，和好了。”
    莫厥大松口气，长吁一声道：“总算是把你哄好了，不然我可就要被群殴了。”
    巧巧不明所以，莫厥笑着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道：“小丫头，你现在可是有太多人帮你撑腰了。”
    “撑腰？”
    巧巧疑惑。
    “可不是么，回来的时候就被辰逸给骂了一顿，刚才又被阿锦那小子说……”莫厥说着紧急一停顿，闭嘴不肯说了。
    “说什么？”巧巧眨了眨眼纳闷追问。
    “咳……没什么。”莫厥尴尬的咳了一声，他怎么可能把阿锦那小子说的话转述给巧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