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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沉溺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女贞那边我还得回去,这一去又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我最多也只能陪皇上和孩子一个月。我注定是要亏欠他们父子了。皇上和太子的安危我就交给你了。”
    孔谡辉“大逆不道”地也给了伍子昂一拳,坚定地说:“放心吧。”
    伍子昂伸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
    “父皇,父皇……爹爹回来了,爹爹回来了……”
    “父皇,抱,爹爹抱。”
    “父皇……”
    梦里,他和子昂的孩子一手牵著他,一手牵著子昂,是那麽的高兴,那麽的幸福。子君,他和子昂的子君是他生的,是他经历了磨难亲自生下来的。他是男子又如何?他可以为他深爱的人生下孩子,他可以不用再把希望放在一个他万分厌恶的女人的肚皮上。
    梦里,秦歌幸福地笑著,那样的笑从未在他的脸上出现过,即使是喜悦,他也仅会淡淡的勾勾唇角。可是,此刻,看到子昂抱著他的孩子向他走过来;看到子昂在孩子的小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听著孩子一声声地喊爹爹,他就忍不住扬起嘴角,尽情地欢笑。那是,他为子昂,生下的。
    “秦歌,秦歌,醒醒,快醒醒。”
    是谁在打扰他的好梦?
    “秦歌,醒醒,快醒醒,你不想看看我们的小子君吗?”
    子君?子君不是在子昂的怀里吗?啊!子君呢?
    一阵冷汗冒出,秦歌猛地睁开了双眼,柔和的烛光顿时映入,秦歌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冷汗仍在冒,他下意识地喊:“子君?子君呢?”
    “子君在呢,在你身边呢。”有人亲了他的唇角,被吓醒的秦歌稍稍恢复了意识。定睛一看,秦歌蹙了眉心:“你多久没刮胡子了?”
    伍子昂亲亲秦歌自从有孕後便不再有胡子的光滑下颚,委屈地说:“你一直都不醒,我担心的不得了,哪里还有空去管自己的胡子。我一会儿便去刮。”
    这时候才觉得浑身都痛得厉害,秦歌想起来自己确实生下了孩子,他马上又问:“孩子呢?”
    伍子昂笑了,温柔地说:“你转个头就能看到了。”
    秦歌立马转头,然後他愣住了。
    “我就猜著你醒来肯定要看孩子,所以把孩子放到了你身边。”
    秦歌的眉心渐渐平展,他勉强伸出一只手,轻轻地碰上儿子的小脸,不确定地问:“是儿子吧?”
    “是,是儿子,我瞧过好几遍了。”伍子昂伸手把儿子抱到怀里,方便秦歌看。
    摸著儿子的小脸,秦歌忘了生产时的痛苦,尽管他的下半身现在跟不是他自己的一样,通到麻木,他的嘴角也是明显的喜悦。是儿子,果真是儿子。
    伍子昂一手拉过秦歌的手,细吻,眼眶发热。他知道,秦歌如此高兴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是“他”为他生下了儿子,唯一的儿子。
    秦歌抬眼,黑影罩下,嘴被人含住了。
    不含任何情欲的缠绵的吻,秦歌是喜悦,伍子昂是深爱,直到脑袋里闪过不能压了孩子,伍子昂才稍稍退开,哑声道:“辛苦了。”
    秦歌只是笑,笑得如梦中般开怀,引得伍子昂又忍不住吻了他。
    “温桂,皇上醒了。”
    “奴才去拿药,拿鸡汤。”
    外头传来跑远的脚步声,伍子昂把秦歌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说:“虽说没剖腹,可你的身子还是受了重创,容太医说你的骨头缝都开了,得做月子。做完月子还得养一个月才能好。”
    秦歌嗯了声表示知道了,他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尤其是他有了孩子之後。之前调养身子他在床上躺了大半年,这一个月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你何时回女贞?”他仍是君王,仍要以大局为重。
    伍子昂佯怒道:“都说了以後不许你再操心国事。何时回去我自己有计较,你现在只管养好身子。”
    秦歌倒是不生气,淡淡道:“我也只是问问。你不让我操心国事,我可以做到。你不是说我是你老婆吗?你要做什麽事,我做个做老婆的也得清楚吧。”
    伍子昂无赖地笑了:“那是那是,是我多想了。”秦歌承认是他老婆了!若不是场合时间不对,他一定要设宴三天!
    “那你何时回女贞?”
    皇上深知如何摆布臣子的心,他刚刚一承认自己是某人的“老婆”,某人马上言无不尽地回道:“等你做完了月子我就回去。我走的时候吩咐阎泯弄乱女贞,越乱越好。越勒耶以为我死了,我做了手脚,让他以为那些刺客是越勒楚派去的。为了安全起见,我不让阎泯给我送信,不过以我对越勒耶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越勒楚,说不定现在两人正对上了。”
    “那你要如何跟他解释你的失踪?”
    “呵,容易。我只说我被河水冲走了,受了重伤,光是养伤就花了好些十日,又要秘密返回女贞。越勒耶绝对不会怀疑。女贞的事你放心吧,最多一年,我就会把女贞归入大东的版图。”
    秦歌的手贴紧伍子昂的脸:“在那里,还好吗?”又要分开了。
    伍子昂的声音哑了:“不好,想你,每天都想你。这次回去不仅想你,也想儿子。”
    秦歌抿了抿嘴,刚要开口,就被人截断了。
    “我不想跟你和儿子分开,可是若不永绝後患,我日後会与你和儿子分开得更久。”伍子昂亲亲秦歌,亲亲儿子,“我希望在儿子懂事之後,我这个做爹的能天天陪著他,看著他。现在他还小,即使我不在他身边,日後他也不会疏远了我。秦歌,我不是说笑,我要把这个天下都送给你,送给我们的儿子。我要让我们的子君登基後不用再担心四周虎视眈眈的饿狼,我要让我们的子君安稳地做他的皇帝。”
    秦歌久久没有说话,眼中的深情与爱恋却几乎溺毙了伍子昂。交缠的气息久久没有退去,直到屋外传来温桂的声音,两人相贴在一起的唇才分开。
    “进来吧。”
    温桂和申木进来了,一人手上捧著药,一人手上捧著鸡汤,两人的身後是容氏父子。不是没瞧见皇上红肿的嘴,所有人都当没看见。
    把儿子重新放回床上,伍子昂先按照容念的指示给秦歌换了药,然後让秦歌侧躺著半扶起他喂他喝了药,喝了鸡汤和小半碗的稀粥。在後穴的伤好之前,秦歌只能喝些汤汤水水。
    秦歌的情况一切都好,放心的诸人也不打扰皇上和王爷,都退了出去。在他们离开後,秦歌的第一句话是:“何时休了柳双?”
    伍子昂笑了:“我会给子英去信的。等我回京之後我直接搬进宫,谁也别想把我赶出来。”
    秦歌很满意。
    (20鲜币)沈溺:第一百三十章
    三天过去,刺客没有再出现,伍子昂一方面命孔谡辉和阎日加强山庄的守卫,一方面又以秦歌的名义给京城的林甲子送了封密信,告诉他年节前秦歌会带著刚出世的小太子动身回京。贵妃娘娘的灵柩已经运往京城,林甲子要在年节之前办妥贵妃的丧事,等秦歌回京之後要为太子庆祝满月。太子出世,林甲子的喜悦不亚於伍子昂,虽然贵妃娘娘“不幸去世”,令人伤感,但大东後继有人,却是比什麽都紧要的事。
    林甲子担心皇上和太子的安危,回信劝说皇上最好早日回京,秦歌以天太冷,太子又早产,需要小心谨慎为由拒绝了。对此,林甲子没有疑义地接受了。皇上好不容易有了子嗣,还是小心为好,何况天确实太冷了。十二月已入年关,朝中事务繁琐,林甲子也不再催皇上早日回来。
    京城的事秦歌和伍子昂放心地交给了林甲子。到了月末,伍子昂就要返回女贞了,两人分外珍惜在一起的时间。晚上,把熟睡中的孩子交给奶娘,伍子昂给秦歌上了药,都收拾妥当後才上床歇息。自从孩子出世後,除了喂奶,伍子昂几乎都是亲自照料孩子。就是秦歌,他也是亲自服侍,不加他人手。不管是对秦歌还是对孩子,他都所欠良多,要趁著走之前多做些。
    秦歌孩子坐月子,为了避免他受风,伍子昂和秦歌分被而眠。钻进自己的被窝,躺在床边的伍子昂给秦歌掖好被子,然後放下床帐。他还不困,所以半坐在床上,陪秦歌闲聊。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伍子昂忙著照顾儿子和秦歌,身边又常常有人,他还没怎麽跟秦歌好好聊聊。
    一手绕过秦歌的头,轻抚他的脸颊,伍子昂垂眸凝视秦歌,问:“怀子君的时候反应大吗?”没有陪秦歌待产这件事将成为他这辈子永远的遗憾。
    秦歌淡淡笑道:“还好,比起柳双怀孕那会儿,我的情况算是好多了,就早上起床的时候会犯恶心,可以说是能吃能睡。五个多月的时候,胎动越来越明显,肚子越来越大,身子变沈了,行动有所不便,孩子也爱闹腾了,会有些不适。”
    伍子昂的眼里满是心疼和愧疚:“都怪我太笨。我走的时候你就恶心、想吃酸的了,我都没上心。”
    秦歌把手伸进伍子昂的被窝,环住他的腰,隔著被子贴紧伍子昂,这才说:“若不是他们向你通风报信,你会想到我有孕吗?你听到的时候怕不是以为他们在说笑。我吃了凤丹之後过了几个月才有的身孕,我当时很担心,凤鸣王的信上说服下凤丹後马上就会有孕。幸好,我後来还是怀上了。”
    伍子昂无奈地叹气:“你啊,这麽大的事你竟然瞒著我,这辈子想起来我这心里就不安生。若不是他们派阎涣去女贞告诉我,等我回来才知道自己有了儿子,我非气疯不可。秦歌,我不喜欢你什麽都为我考量好了,却把你自己忘了。我宁愿你能多靠著我一些,这样我心里反而踏实、好受。”
    秦歌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若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你一定会从女贞回来。朝中有四成的人反对你,太师又不知道你我的事,担心你夺权,这个时候你最好是避开风头。我不是不愿靠著你,而是你有你要做的,我也有我要做的。这天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这些我都明白,我就是希望你有的时候不要那麽冷静,不要把利弊都想得那麽透。”伍子昂右手搭上腹部,隔著被子握住秦歌的手,“若你一开始告诉了我,也不过是女贞那边延缓一些。等你生了孩子,我还是会去女贞。这几个月,我没有陪著你,没有陪著我们的子君,我心里难过。”
    秦歌的口气放软:“对不起,这件事现在想想,我确实应该让你知道。最初我担心自己要剖腹,担心自己出事你会受不住,所以一直想瞒著你,想等到孩子平安出世後再让你知道。”
    “你啊。”伍子昂的心窝阵痛,“你若出了事,我怎麽办?哪怕是剖腹,我在你身边也好过你一个人。秦歌,答应我,今後不管是什麽事,都要让我知道,都要让我陪著你。”
    秦歌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你不是要逼宫吗?今後只会是你有事瞒著我,我这个皇上手无大权,还有什麽能瞒住我们的摄政王?”
    “哈,”伍子昂很是得意,“对你啊,只能用这个法子,不然今後你还不知道要瞒我多少事呢。我现在就盼著咱们的子君能快快长大,我也能早一点当你的梁後了。”
    秦歌嘴角的笑加深,看得伍子昂恨不得一口咬上去。他和秦歌半年未见,见了自然是欲望难耐。可之前秦歌快生了,伍子昂只能忍下,现在秦歌的身子又不行,伍子昂还是只能忍,要不就是趁自己沐浴的时候用手解决解决。不敢再看秦歌的笑,伍子昂稍稍撇过头,没话找话地问:“凤鸣王的那封信呢?我瞧瞧。”
    秦歌没有回应,伍子昂低头看去,却见对方眉头微蹙,似乎有点为难。他问:“怎麽了?信上有什麽我不便看的?”
    秦歌斟酌地问:“子昂,对我父皇和你父亲间的事,你知道多少?”
    伍子昂愣了,想了之後回道:“父亲远在京城,我与母亲和弟弟们住在梁州,父亲一年不过回家两次,回来也住不得几天,极少谈皇上和宫里的事。再後来我进宫陪你伴读,日日与你住在一起,虽说与父亲见面的机会多了,但说得也不过是我的功课,还有让我多多照顾你。怎麽了吗?”
    看来父皇与伍叔的事子昂并不知情。秦歌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伍子昂,伍子昂见状心里犯了嘀咕,又问:“可是凤鸣王的信上说了先皇和我父亲什麽事?我去凤鸣那次,凤鸣王也跟我说提起过我父亲,不过我听著挺糊涂,凤鸣王似乎想恨我父亲,但又恨不起来。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什麽吗?”
    “你知道何欢的身世了吧。”还是告诉子昂吧。
    伍子昂点点头:“阎涣跟我说了。”
    秦歌已有所指地说:“我与你之间,也许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
    “秦歌?”
    “温桂那里有一个盒子,我交给他妥善保管的,你去要来,信在盒子里。”
    看了秦歌一会儿,伍子昂满腹疑惑地下床,衣裳也没批,仅穿著里衣就出去找温桂了。虽然自己与伍子昂是这种关系,两人还有了孩子,但秦歌拿不准伍子昂知道当年的一些真相後会不会无法接受。
    很快,伍子昂手上拿著信回来了。先到炭火边把身子考暖和了,他才上了床。取出信,伍子昂看了秦歌一眼,把信打开。
    秦歌一直注意著伍子昂的神色,见他的眉心越来越紧,脸色也越来越严肃,他伸出手搂紧伍子昂的腰,闭上了眼睛。耳边,是伍子昂稳重的心跳声,秦歌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沈默。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伍子昂把信折起来放到了一边,然後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沈默围绕著两人,在秦歌脸上轻抚的手指却是力道适中,透著温柔。久到秦歌想著要不要自己先打破沈默时,伍子昂开口了:“先皇和父亲已经去世,娘也不在了,就是凤鸣王也走了。他们的事情我们无权评说,你我和孩子只要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秦歌慢慢吐了口气,说:“我以为你会介意。”
    “为何要介意?”伍子昂淡淡笑了,低头看著秦歌说,“虽然父亲和先皇在一起,但父亲从未让母亲难堪过,母亲提起父亲有的也仅是幸福。我相信,父亲对母亲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只是感情的事谁也做不了主,先皇是那样的一个人,他若看上了父亲,父亲只有接受的份儿。看起来,我就顺利多了,你心里只有我,我心里也只有你,没有他们之间那麽多恩怨情仇。就是柳双,她现在心里爱著的也是子英。”
    “你能看开便好。”秦歌仰起头,淡淡笑了,“父皇与你父亲;我,与你。若我像父皇那样找个女子生下子嗣,秦家与伍家之间也许仍断不了这份情。想来,你我两家之间的孽缘断在我的手上了。”
    “什麽叫‘孽缘’?”伍子昂不乐意了,“这只能说明伍家的人会爱上秦家的人,秦家的人也只会爱上伍家的人,这是你我前世就定下的缘分。哪怕先皇不召我进宫当你的伴读,我也会因为其他的原因而爱上你。”
    “先爱上的是我,若不是我勾引你,你不会对我动心。”秦歌平淡地说。
    伍子昂却是心窝一酸,搂紧了秦歌道:“不,你错了。你和我说不上谁先爱上谁。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梁州,我心里牵挂的只有你。哪怕姑奶奶催著我成亲,我也从未想过柳双,只想著你。想著你好不好,想著你,可有想我。我每年未经传召,宁愿被罚也要回京见你,就是怕你忘了我,怕你心里没了我。只是我笨,也没敢往别的地方去想,一心只想著能一辈子做你的臣子,为你分忧。要不是我仗著曾是你的伴读,就凭我这样貌,哪能被你看上?知道了你心里有我,我还不赶紧贴过去,把你抓牢,不然你早被别人抢走了,哪轮得到我。”
    秦歌笑了:“泼皮。”
    伍子昂嘿嘿一笑:“你不就喜欢我这泼皮吗?”
    秦歌的回答是瞪了他一眼。
    躺下,钻进被窝,伍子昂伸手把秦歌连人带被揽在怀里,哑声道:“父亲一辈子都只是先皇的贴身侍卫,我绝不会让你像父亲那样。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梁後。秦歌,给我时间,等我。”
    “我不是一直在等你吗?”秦歌倾身,轻吻对方,“不管你在宫里还是远在梁州,我都在等你。三千佳丽,我看不上,我这辈子只会爱一个叫伍子昂的人。别人,谁都不要。”
    伍子昂回吻:“谢谢你愿意等我。”
    炭火盆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两人把满腔的激情化作了一个个缠绵的吻。父辈的事情就随著他们的离世消散吧,现在的伍子昂只是为了一个叫秦歌的男子,一个叫秦嘉佑的儿子努力打拼著。现在是他的人生,他的人生还很长很长。
    文泰八年十二月二十五,伍子昂在避暑山庄的寝宫内提前给儿子过了满月。虽然当天的人很少,就是孔谡辉他们几个人,可满月办得却是十分热闹。孩子的脸渐渐张开,跟刚出生时皱巴巴的脸不同,这时候的秦嘉佑瞪著那双神似秦歌的大大的眼睛被爹爹抱在怀里。秦嘉佑像极了秦歌,不过他的小鼻子和小耳朵却是跟他爹一模一样。
    一整天,除了奶娘喂奶的时候,伍子昂都抱著儿子没有撒过手。秦歌已经能下床了,不过还不到一个月,伍子昂说什麽也不同意,非要让他养够了不可,秦歌也无不悦,乖乖躺在床上为儿子办了满月。
    第二天,易了容的伍子昂看著秦歌和孩子上了御辇,看著皇家车队缓缓离开元和,在大雪纷飞的年节前,向女贞秘密赶去。被抓住的子雾由孔谡辉派人暗中送走了,出於某种考虑,伍子昂并没有杀他。
    格外暖和的御辇上,侧躺的秦歌凝视著儿子的睡脸,心却飞向了远去的伍子昂。他希望这一次是他和伍子昂分开的最後一次。对爹爹还没有记忆的秦嘉佑在父皇的身边安静地睡著,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他会有多麽的喜欢他的爹爹,有多麽的怕他的父皇。
    (23鲜币)沈溺:第一百三十一章
    文泰八年年三十的晚上,秦歌的御辇抵达了京城。以林甲子为首的京中百官在城门外顶著寒风迎接皇上的回京。在皇上离京的这五个月里,京中发生了许多的大事。已被刺死的安陵王秦政竟然暗中和突厥结盟,意图谋反;而已被罢免的陈唏言竟与秦政有私下的来往。此事起源与林甲子收到的一封来自女贞的迷信,林甲子派人暗中调查,却没想信上所言皆为真实,更是因此牵扯出朝中的许多官员。
    皇上不在京城,林甲子率领都察院严查,涉案的官员被抓的抓,被软禁的被软禁,京中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慎舍火烧身。就在林甲子严查此事时,有刺客意图行刺,林甲子被莫名的人所救。京中风声鹤唳,这个时候又传回皇上喜得贵子,贵妃血崩而死的消息。元和的气氛紧张,京城的气氛更紧张。现在皇上终於回京,朝堂上的形式只会更加的严峻。
    当金黄色的御辇出现在前方时,似乎又老了许多的林甲子眼角有了水光。皇上回来,皇上终於回来了。如今,大东的天下後继有人,他可以无愧地去见先皇了。御辇在城门口停下,林甲子率先跪下:“臣等恭迎皇上回京──”百官跟著下跪高喊。
    “众位爱卿辛苦了,平身吧。”御辇内传来秦歌的声音,“老太师伴驾。”
    林甲子的身子微微一震,磕头:“老臣接旨,谢皇上隆恩。”温桂上前扶起林甲子,然後和申木两人一起扶著林甲子上了御辇。
    车内十分暖和,在外站了许久的林甲子一钻进去就不禁打了个哆嗦。厚厚的车帘在他的身後放下,车门关上,挡住车外的寒风。御辇缓缓朝著皇宫驶去,林甲子跪坐在车边,怔愣地看著皇上,准确地说是看著皇上身边正在熟睡的那个孩子。
    “太师辛劳了,外面太冷,朕不忍太师在外受冻。”半躺在车内的秦歌身上盖著厚厚的被子,他倾身向前,把手里的暖炉放到了林甲子的手上。
    林甲子的手一颤,抱紧暖炉,这才回过神来要行礼谢恩,被一双手拦住了。
    “太师,进来坐。”
    林甲子刚要动,想到太子刚刚满月,他又马上跪坐了回去,摇头道:“老臣身上寒,就在这里好了。”
    秦歌向下拉拉儿子头上的帽子,说:“无碍。太师坐进来吧,朕有话要对太师说。”
    “是。”应下,可林甲子还是在车门处坐了一会儿,身上没寒气了才坐到远离太子的御辇的另一角。看著林甲子脸上的风霜,秦歌不禁握住对方的手:“老太师,这几年,朕,累了您了。”
    “皇上可千万别这麽说。”林甲子的眼睛离不开太子,眼眶微热,“老臣日日盼,夜夜盼,盼著皇上能有子嗣,在老臣入土之前,老臣终於盼到了。老臣就是死了,也有脸去见先皇了。”
    “太子不要说这种话,朕说话,朕还要您做太子的太师呢。”
    “是,皇上。”林甲子抬手用袖子擦擦眼睛,他太高兴了。
    秦歌在林甲子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後,开口:“京中的事朕在元和都知道了,太师做得极好,後续的事情就交给都察院他们去办吧,太师您莫累坏了身子。”
    皇上回来,也到了林甲子交出权力的时候。对权势从不贪恋的林甲子欣然点头,没有丝毫的不满,而是犹豫地说:“皇上,谋反的名单……是梁王……派人送给老臣的。老臣以为那份名单是假的,结果却果真从陈唏言的府上搜出了他与突厥往来的信件。信上,突厥说秦政已死,他们已派人联系梁王,让陈唏言尽可能地拉拢梁王及他的部下。皇上,老臣……糊涂。”
    梁王似乎已经成为伍子昂的专属,尽管他现在表面上已不是梁王,但包括林甲子在内的所有官员仍习惯称他“梁王”。
    秦歌勾起唇角:“太师是糊涂既然突厥要拉拢梁王,梁王又为何会给你那份名单吧?”
    林甲子目露震惊。秦歌平静地看著他,说:“梁王对朕的衷心不亚於太师。即使他被朕贬去了女贞,他仍关心著朝廷,关心著朕的安危。朕听说,梁王在信上曾威胁太师,可有此事?”
    林甲子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一直都在看轻他的帝王。这八年来,他的帝王已经变成了要掌控整个天下的真正的王者,他的君王毫不逊色於先皇,甚至,可能比先皇还要出色。
    这一发现令林甲子的内心澎湃,也许他可以安心放下对朝廷的担忧,专心做他的学问了。心里陡然轻松,林甲子开口:“皇上,老臣似乎,错怪梁王了。老臣一直担心梁王手里的权势太大,会威胁到皇上的帝位稳固。可现在回想一下,老臣,是多虑了。梁王是曾来信威胁老臣,若老臣无法保京中安稳,他就拆了老臣的骨头当柴火烧。”说到最後,林甲子笑了。
    秦歌挑眉,却没有吭声。林甲子继续说:“梁王似乎在老臣的身边安排了保护老臣。自梁王离开京城後,不少人都对老臣极为不满,也许老臣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皇上,请您,召回梁王吧。”
    对於林甲子态度的转变,秦歌是松了口气的。这几年,尤其是他生病生产的这两年,朝中若不是有太师在,他恐怕会落得与凤鸣王那样,忍受著身上的痛苦还要为朝政操心。正是因为有林甲子为他支撑,他才可以安心调养,安心待产。
    秦歌道:“召回梁王的事,朕自有打算。朕把梁王贬去女贞,也是趁机要他做一些事。至於朝中的那些人,老太师也不必往心上去,过不了多久,他们会明白的。”
    听出皇上的话中有别的意思,林甲子神色一凛,刚要问,就听皇上说:“梁王的事老太师尽管放心,今後不管朕做出什麽决定,朕都会给太师您一个交代。”
    “皇上,您折杀老臣了。梁王回京後,老臣会向他赔罪,只要梁王忠心皇上,老臣便无话可说。”林甲子并不知道,有一天,他果真需要皇上给他一个交代。
    秦歌也不欲多言,而是掀开被子,淡淡一笑:“老太师,抱抱太子吧。”
    林甲子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深吸几口气,行礼谢恩,然後伸出干枯的双手,激动万分地抱起小太子。当他把小小的孩子抱到怀里,闻著孩子身上的奶香味时,眼里的老泪涌了出来。
    “太师,朕给他起名嘉佑,秦嘉佑,小名子君。”
    “好,好……”林甲子的泪滴到了孩子的褓上。
    车轮滚滚向前,第二天,秦歌在宫中为孩子举办了隆重的满月宴。贵妃去世的悲伤被太子满月宴的喜庆轻易地掩盖。在秦歌回来之前,林甲子已经按照他的意思厚葬了生前几乎被软禁在锦陀寺内的这名女贞而来的公主。对於这位为皇上生下太子的公主,林甲子也常常暗自唏嘘,这就是红颜薄命吧。更何况,他看得出,皇上并不在乎这位公主,要的也不过是“她”的肚子。
    年节过後,回到京城的秦歌重揽大权,林甲子再一次交出全部的权利回归府邸,安心做他的夫子,教授学生。秦歌接连下了几道圣旨,雷厉风行地惩处了那些与突厥暗中来往的大臣,连同他们的亲人及朋友,全部被牵连。这是秦歌当政以来对朝中官员最大的一次肃清行为,很多年後,许多人想起当初的场景仍不由的心颤。
    文泰九年二月,收到伍子昂密信的伍子华假借游赏突厥风光之名,连夜带著冯维洲等人逃离突厥。在此之前,他已经察觉到查木尔不打算放他们回京了。伍子华与冯维洲等人秘密商议了之後,想了这个办法逃脱。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突厥,只带了马匹和干粮。察觉到他们逃跑的查木尔命部下率兵追击,伍子华这辈子都没这麽狼狈过。不会武的冯维洲更是吃足了苦头,幸亏伍子昂有给边关大将写信,让他们接应伍子华,在被突厥兵抓住之前,伍子昂等人顺利逃回了大东。
    就在伍子华拼死逃命时,京城的范伍氏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伍子昂给她的,另一封是伍子昂让她交给柳双的。伍子昂在信上告诉姑奶奶他一直把柳双当成是妹妹,如今他自身难保,不愿再拖累柳双。且二弟伍子英多年来深爱柳双,柳双的心里也只有二弟,他愿意成全两人。而他给柳双的信则是一封休书。伍子英也同样收到了一封来自女贞的信,被整整囚禁了近一年的伍子英什麽都没有多说,只是抱住了痛哭的柳双。
    范伍氏老泪纵横地跪在伍家的祠堂内,祈求伍家的列祖列宗保佑伍家,保佑伍子昂。对於伍子英和柳双的事,她无能为力,也不忍再苛责什麽,伍子昂的信只不过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伍子昂休了柳双的事被有人心散了出去,那一天,秦歌龙颜大悦;那一天,许多人感到惋惜;那一天,不少人担心伍家就要这麽彻底的完了。
    对这些,伍子昂都无暇去管。女贞在他走後陷入了混乱,越勒楚和越勒耶正式决裂,越勒耶带著自己的部下反了。当伍子昂一身泥的出现在越勒耶跟前时,越勒耶哭得是惊天动地。女贞的局势在伍子昂回来後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原本被越勒楚压制的越勒耶如虎添翼,女贞的局势令查木尔汗蠢蠢欲动。
    ※
    “哇啊……哇啊……”
    下了早朝,秦歌便往寝宫走。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温桂赶紧小跑上前亲自推开门,在皇上进入後,他马上出声:“怎麽了?太子殿下为何在哭?”
    在屋里守著太子的申木跑了出来,身後跟著一名在哭的嬷嬷和脸色不好的阎日。申木跪下说:“请皇上赐罪。”没有任何辩解。
    温桂一听心里紧张了,可皇上在,他又不好多问。那位嬷嬷不停地磕头,求饶:“皇上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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