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开花 作者:雾水之影

    014：散魂

    014：散魂

    “自古以来，情这一字是伤人哪你还小，以后就明白了。”说书的老头儿摇晃着头道，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瞟木谨歌。

    我用那帕抹了眼泪，用力地擦了鼻涕，然后伸手递到木槿歌面前。

    老头嘿嘿笑了起来。

    不曾想木槿歌竟然一脸笑容地伸手来接，这下，我倒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缩回手，掉头就走。

    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我隐约觉得那手在微微颤抖，“十九姑娘，当真不愿修仙？”木槿歌眼神灼灼地看着我，眼眸里隐含的情绪，叫人捉不透。

    “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救我一命，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只是这仙，我是绝对不会修的。”

    虽我是妖，却并不讨厌神仙，大约是因为我跟青要山的那些神仙混得熟络的缘故。只是我师傅是妖王，若是我跑去修仙，岂不就像是在师傅脸上扇了一个大巴掌，让三界的人都笑话他。

    说完之后，我拱手道别，正欲离开，就被木谨歌拉住了手腕，他半蹲下身与我对视，尔后嘴角微微一勾，“正好，我有一事相求。”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去我府中做客，可好？”

    我抽了抽嘴角，默默地垂下了头。

    说起来，我现在也无处可去。

    经此一役，我知晓自己的修为有多低，凡间随意走动，迟早会被那些修真人士收了去。可是若是回妖界，我心头又有几分抵触，在那里，除了老狐狸姿，我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犹豫良久，终是微微地点了下头。

    木槿歌立即伸手把我抱了起来。

    他一手拖着我的屁股，一手搂着我的腰。虽说我已经三百岁了，可是身形也不过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此时身心俱疲，被他这么抱着，索将头靠在他身上，他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就像是草丛里开着细碎的小花，味道淡雅却让人心安，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醒来的时候，我不知身在何处。

    身底下的被褥很柔软，我掀开被下地打量四周，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正中间是木桌竹椅，旁边的角落里有一块透明的东西，我走过去瞧了瞧，发现自己的身形在那上面显露无疑，莫非是面镜？我伸手去，却发现手掌瞬间被打湿了，竟然是面水镜。

    我啧啧称奇。

    水镜旁边有一个简易的梳妆台，看起来就像是一棵树腾缠出来的一个台，虽说简陋，却也雅致。我伸手了，那梳妆台上有一片绿叶，还朝着我轻轻地抖动了两下。我微微诧异，凑过去想看个仔细，莫非连个梳妆台都是有灵的？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你醒了？”

    我转过头，就看到木槿歌端着一只碗站在门口。“睡了一天一夜，来吃点东西。”

    他进屋将碗放到了木桌上，嘴角含笑地朝我招了招手。

    睡了一天一夜？可真是能睡。

    我有些汗颜，将双手拢到袖里，颇有些尴尬地踱了过去。

    他看着我的动作，神色微微一滞。

    我坐下之后，接过他递过来的竹筷道：“我可不是少年老成，我有三百岁了。”

    他不再说话，我也就安心地吃粥。

    我刚吃了一口，噗的一下就吐了出去。“这什么东西？”

    木谨歌神色尴尬：“米粥。”

    我捏紧了筷：“你做的？”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默默地看着他，半晌道：“大叔，你放了毒药么？”

    他错愕了一下，垂下眼帘，“放了一些滋补灵气的草药……”

    呃……

    他大约是为我好，只是本来厨艺欠佳，再加了一些苦涩的草药，这粥就难以下咽了。

    我咬了咬牙，也不用筷了，端起碗将粥一骨碌倒进了嘴里，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糖丢进嘴里，这好受了些。

    木槿歌有些傻愣的看着我。

    我拍了拍桌，“我们这些当妖怪的，可不会扭扭捏捏，好了粥我也喝光了，你有酒没有，我要喝酒”

    因为嫣儿的事我心情不好，加上本来这破身也活不了多久，还有我心念念的师傅，现在连表白都不可能了，种种事情压到一块儿，让我心情万般沉重，只盼能喝他个昏天黑地，再睡上几天几夜好。

    木槿歌再次将我抱了起来。

    “我三百岁了。”我一头冷汗，“别把我当孩。”

    “三百岁，不是孩是什么？”他也不多说，只是笑笑将我抱出房门，此时我发现，屋外是一个小院，院角落里围了个栅栏，里面竟然有几只咯咯叫的小母**，而另外一边，则是一大块田地，那里面种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土豆。

    “这是哪里？”我下意识地问。

    “天。”木槿歌看了我一眼道。

    我震惊了。

    “天竟然这么寒碜？你们神仙日过得这么简朴？或者这样有助于修身养？”我吐了吐舌头，“真是群奇怪的家伙。”

    “也不是，这里是飞羽，这里以前的主人喜欢这些。”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木门。

    我愣了一下，将他的脖抱住，“你带我去哪儿？那些神仙不会收了我么？”

    “不会。”

    “为何？”

    “因为你天生仙缘。”这话说得让我云里雾里，索抬头四处张望见识一下天的风景，刚一抬头，恰好看到了飞羽的那块牌匾。

    那只是一块木质的普通牌匾，上面用黑墨描了三个大字。若不是因为知道这里是天，我还会以为是什么农家小院儿，完全没有一点儿气派。因为被木槿歌抱着，我一伸手就够着了那牌匾，忽然觉得这三个字分外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

    我皱眉思索，还用手轻叩了那牌匾两下。“飞羽，住得难道是飞禽？”我想到了院角落里的母**，“莫非是母**修成的仙？”

    木槿歌笑出了声，见我望他，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是树。”

    “跟我一样的？”我心道有缘，可惜我们走的不是一条道路。对了，树，我猛然想起，飞羽这个名字到底在哪里见过了，我一手指着那院，哆嗦着道：“这里，这里难道是木神的仙府？”

    木槿歌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登时从他身上挣脱下来，刚一落地就跪倒在门口，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

    其实木神转世了，也就不再是曾经的木神了。

    不知为何，妖界转世的木神，我见着她心底并未生出许多好感，然而站在这木神府邸，心中情绪却十分激烈，我望着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心中勾勒出木神的形象，只觉得她应该是超脱淡然，轻摇一把老蒲扇，而不是一脸娇笑地依偎在师傅身边。

    我绝对不承认自己在嫉妒。

    我站起来，望着小小的院发呆，直到木槿歌再一次将我一把抱起。

    我：“……”

    我自己可以走。

    “时辰还未过，陪我去赏月可好？”不待我回答，他已经往前走了出去。

    我着下巴想了想，终于出声道：“大叔，莫非你有个跟我模样相似的女儿？”

    抱着我的手猛地一僵。

    “她死了么？”

    我看到木槿歌的脸色一变再变，当下不敢再多说，只是默默地垂着脑袋。

    怕是提及他的伤心事了呢……

    他抱着我走了许久，后置身于一片云海之中。

    云海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石台，上面寸草不深，光滑溜溜的像是一面镜，木槿歌轻轻一跃，便落到了石台之上。

    他将我放下，我小心翼翼地半蹲下身，因为这石台是个斜坡，又很光滑，我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滑了下去。

    木槿歌哑然失笑，他就地坐下，然后点头示意我也坐下。

    我心想坐下应该比站着稳当，也就顺势坐了下去。

    他从袖中掏出两个酒葫芦，紧接着还拿出两个夜光杯，我径直伸手夺了一个葫芦过来，“我们这些妖怪可不拘小节，不要什么酒杯”

    我拔下塞，一仰头，便灌了口酒。

    那酒水入喉并不辛辣，还略带点儿甜味，一点儿也不烈。我摇了摇头，索又灌了几口。

    “悠着点儿，后劲足。”木槿歌摇了摇头道，不过他没多说什么，也学着我的样捏着葫芦往嘴里倒酒，我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

    他忽然躺在了石台上。

    我学着他的样，也躺了下去，身各自两边，头却是抵在一起。

    “天……”

    先前不曾注意，此刻躺倒发现，整个天幕上都有淡蓝色的光点在闪烁，那荧光并不耀眼，看起来十分的温和，却因为数量太多，密密麻麻让人眼睛都有些酸涩。

    我扭头看着木槿歌，他仰望着天空，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虽然我懂得不多，却隐约觉得那笑里带着一丝苦涩。

    等到眼睛适应了，我再仔细观察那些光点，再次震惊了。

    那些柔弱的光点缓缓移动，渐渐的形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就在这时，我前的戒指陡然发出闪耀的光芒。

    木谨歌指着那天幕上的参天大树道：“那是木神的散魂。”

    我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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