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声音很悦耳,听起来像铃铛一样清脆。
羌狄这才把落在祁东身上的视线收回来,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男孩对祁东道,“小路。”
然后又介绍祁东,“这是你东爷。”
小路立刻乖乖叫了一声东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祁东,祁东感觉自己穿越回了清朝。
“爷,”小路又开口了,“我们今天是玩儿双主吗?”
祁东斜视着他,“你东爷今天是来喝酒的,你就这么饥渴?”
“人家只是很少在圈子里见到这么优的,”小路年纪小,说起话来特别坦白。
羌狄嘲笑他,“你对人家有兴趣,人家还未必看得上你呢。”
说罢他把小路晒到一旁,拿起酒杯跟祁东碰了一下,由始至终都是这两个人在对话,祁东从头到尾一言未发。
“上次那个名媛怎么样?”羌狄岔开了话题。
祁东脸上现出鄙夷的神色。
羌狄一看便心知肚明,他莞尔,“我就知道,那种人不适合你。”
他玩味地转着酒杯,“本来第一眼看到你,我还以为你跟我是同类,但是刚刚我又发现,我好像想错了。”
他倾过身去,与祁东的距离拉近了一些,“其实你是个直男吧。”
祁东还没说话,地上的小路先惊呼一声,“不会吧?”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羌狄冷冷地勒令他闭嘴。
祁东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没有直接否认,只是反问,“怎么看出来?”
羌狄用下颚比划了一下小路,“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祁东这才仔细地看了小路两眼,不过对于男人的外型他还是没有兴趣评价。
“看女人的时候,你一般先看哪?”羌狄又问。
祁东回答得特别直接,“屁股,胸。”
羌狄笑着点头,“gay也是一样,小路的身材还算说得过去,只要是个1,第一眼绝对会落在他的屁股上,但是你没有。”
祁东这才发现小路穿了件紧身裤,将臀部与腿绷得紧紧,男人穿这种裤子,他一向划为娘的范畴,看不出有什么美感。
小路闻言撅起嘴,“东爷,人家的屁股很翘的,您不想看看吗?”
羌狄随手拿过来一个高脚杯,把杯底送到小路嘴边,“叼着。”
小路条件反射地叼住,羌狄开始往杯子里倒酒,倒了能有大半杯才停下来。
“叼好,别洒了,”他放下酒瓶,小路只好一动不动地仰着头叼住,视线都被迫集中在杯子上,生怕里面的液体洒出来。
羌狄冲祁东笑笑,“我这个奴别的还好,就是话太多,让你见笑了。”
祁东也大概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了,索性也坦承道,“你猜得没错。”
羌狄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满意地靠了回去,“我们这个圈子里的直男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只是数量稀少,想不到今天被我碰上一个。”
“毕竟大部分的直男主,还是喜欢调教女奴的,肯收男人的不多,偶尔有那么一个两个,都跟大熊猫一样受欢迎,”说到这里,羌狄嗤笑了一声。
小路唔唔地叫了出来,羌狄把他嘴里的杯子拿开,小路活动了一下牙关才道,“东爷真得是传说中的直男主?”
“怎么,你对直男主很感兴趣?”
“我听别的小m说过,跟直男主最爽了,因为他们下手特别狠。”
羌狄挑眉,“你是嫌我对你太温柔了是不是?”
“尤其是东北直男主,最爷儿们了,”小路答非所问,“看身材东爷您不会还是个运动员吧?”
“都说了人家对你没兴趣,你就别在那里痴心妄想了,再多话下回不把你带出来了。”
羌狄把杯子放了回去,堵住他的嘴,对祁东道,“别理他,一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他又给祁东倒了点酒,“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以后有机会一起出来聚聚。”
“你刚才说圈子里直男主很少?那么……”祁东斟酌着该怎么描述他的疑惑。
“你想问直男也有做奴的吗?”羌狄毕竟聪明,一猜即中,“当然有啊,我手下就有两三个。”
“既然他们喜欢女人,为什么要被男人玩儿?”
“理由太多了,有的人找不到女s,有的人嫌女s不够狠,”羌狄晃着酒杯,“再说了,只有男人才能给男人最大的征服感。”
他摩擦着小路嘴里的酒杯杯口,“m的心理其实很好懂,他们希望自己的主人绝对强大,至少是能够驾驭住他们的人。对于直男来说,臣服在男人脚边比女人更有屈辱感,屈辱感越大,心里自然也就越爽。”
祁东不动声色地抿了口酒。
羌狄顿了顿,“好久没玩儿过直男了,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挑起了我的兴趣,”他凑过去,“你知道直男玩儿起来最爽的一点是什么吗?”
他勾起嘴角,“就是他们被操的时候,脸上那种不甘心的表情,想想就令人兴奋。”
祁东被他勾起了某段回忆,也情不自禁眯起了眼睛。
羌狄看到他有这样的反应,心下明了。他懒洋洋地倚回去,用皮鞋的尖头踢了踢小路,“玩儿腻了自甘下贱的,偶尔玩儿点不情不愿的,也算别有情趣。你喜欢直男狗,我介绍你两条如何?”
祁东斜睨着他,“你操过的?我不要。”
“哈哈哈哈,”羌狄被他的话逗得开怀大笑起来,手指不住地点着祁东。
羌狄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晃过温柔的笑意,祁东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失陪一下,”他打了个招呼便出去接电话,小路等他一出门,便擅自把杯子拿下来了。
“啊,嘴巴都酸了,”他活动着自己的下巴,“总算能休息一会儿。”
“你就不怕他突然回来?”
“怕什么,”小路居然还把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羌爷跟他老婆讲起电话来,没有十分钟是不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来电话的是他老婆?”
“那还用猜么,看也看出来了。”
祁东这才想起来他跟这几位都不是一类人,“他老婆是男的女的?”
“男的,”小路飞快答道,“爷别看羌爷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他可是很疼老婆的,两个人在一起很多年了,感情还是很好,真是让人羡慕。”
“他老婆知道你们的存在吗?”
“当然不知道,他老婆不是圈内的,”小路撇撇嘴,“但凡他老婆出现的场合,我们都要装着不认识他,有一次有个奴不过当着他老婆面问了声好,结果回头就被羌爷放生了。”
“你主人养了这么多条狗,你不介意吗?”
小路有些诧异地看了祁东一眼,“爷这是说的什么话,羌爷想玩谁就玩谁,想踢谁就踢谁,要是哪天心血来潮了想多玩几个,我还帮他找人呢,但凡有一点私心,早就被他踢出去了,哪里还有介意的权利啊。”
他眼珠一转,“爷,我一看就知道您有经验,绝对是玩过奴的,难道您只养一条狗?”
这一个两个的都目光如炬,祁东煞是好奇,“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您看我的时候连头都不低,就从眼皮底下这么往下瞄,只有当过主的人才有这种眼神。”
他不说,祁东还真没意识到自己是这样看他的。
“其实我刚才话没说完,爷知道为什么圈子里直男主更受欢迎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们做奴的都希望自己的主人是完美的,而真正完美的男人,自然是喜欢女人的。”
他往前蹭了蹭,“爷,我特好奇,是谁那么幸运,能伺候您啊?他到底好在哪里,能让爷看都不看我一眼?”
祁东笑了,“你真的想知道?”
小路使劲点点头。
“首先,他不会背着我去勾搭别的主人,当面当然就更不敢了。”
小路表情明显不服,“说得跟真的似的,有几个奴能那么忠心耿耿的啊?”
“其次,”祁东俯下身子,“如果我让他叼着杯子,不管我离开多久,他都会乖乖叼着,一秒钟都不会拿下来。”
听了祁东的话,小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老老实实把杯子叼了回去。
羌狄推门而入,“抱歉久等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个笑眯眯的胖子,他一看到小路这副样子,就笑着打趣他,“嗬,小路这是怎么了,又挨罚了?”
“话太多,被禁言了,”羌狄顺手把杯子取了,“休息一下吧。”
小路偷偷瞄了眼祁东,见对方没有拆穿他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
羌狄先是指了指祁东,“东哥,”又比划了下胖子,“你叫他胖子就行了。”
“东哥,”胖子自来熟,上来就热络得要命,“我来晚了,自罚三杯。“
说完还真得乖乖干了三杯,然后又依次把三个人的酒杯添满。
祁东不知道这胖子是什么来头,但自从他来了以后,话题就逐渐往正常的方向转,到后来聊的都是些男人们酒桌上常见的话题――除了女人。
胖子很会活跃气氛,四个人喝到很晚才提议散伙,祁东来的时候走的是酒吧正门,跟羌狄他们从偏门出去后,才知道这个酒吧连通的是一个酒店。
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酒店门口有人进来,那是一个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西装布料质地十分考究,一眼看上去就价格不菲,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看上去像是秘书助理之类的。
中年人第一眼看到的是羌狄,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接着发现他身边的祁东,视线就落在他身上离不开了。
两拨人迎面碰上,羌狄也注意到了对方,点点头打了声招呼,“肖总。”
中年人回了个礼,之后视线便一直落在祁东身上,直到双方擦肩而过。
出了门后几个人就此道别,胖子强烈要求与祁东交换名片,祁东接过他的名片一看,上面的头衔印得是某某猎头公司顾问。
“有机会出来喝酒,”胖子搂了搂祁东的肩膀,羌狄意味深长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等祁东回到车上时,短信响了,居然是刚刚分手的羌狄发过来的。
――要是胖子单独跟你说什么,不要理会就是了。
第五章 重逢
羌狄发给祁东的短信,回头就被他忘在脑后,可想不到还不等过了一天,祁东就接到了胖子的邀约,一定要他晚上再出来喝一杯。祁东推辞,他又说有重要的事相商,等祁东到了约定地点之后,才发现包间只有他们两个。
祁东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索性留了下来看他到底想说什么,二人酒过三巡,胖子才渐渐入了主题。
“东哥,你现在一个人住着么?”
“嗯。”
“买的房子?”
“租的。”
“租来的房子住着多不舒服啊,也不是自己的,有没有考虑过买个房子?”
祁东狐疑地看着胖子,难道他兼职房地产推销员?
胖子一看祁东的眼光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要跟你推销房子,我的工作想必你在名片上也看到了,我是一名猎头顾问,通俗地说,就是为我的雇主寻找合适的雇员。”
他故意凑近一些,压低声音,“不知道东哥有没有兴趣接份兼职来做做,当然,东哥现在的工作如果感兴趣,还可以继续,不想做的话,就是辞了也不会有生活压力,我保证待遇能让你满意。”
祁东眯起眼,胖子只当他被自己说动了,自信满满地伸出一根手指,“年薪是这个数。”
祁东上下瞄了他一眼,“十万?”
“哈哈哈哈,”胖子无法抑制地大笑起来,使劲拍了他一把,“东哥你真幽默。”
他将食指和拇指合成一个圈,“再加一个零。”
这个数字是祁东年薪的十几倍,不过,祁东听了之后,反应煞是平淡,胖子还以为这个价格他看不上眼,咬咬牙,“东哥要是对这个数不满意,我还可以再去帮你争取一下,搞不好加个五成也不是问题,只要你点头,钱什么的好商量。”
祁东呷了一口酒,垂着眼,“我不懂你的意思。”
胖子帮他把酒杯斟满,“大家都是聪明人,东哥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他把酒瓶子放下,“我知道,东哥一定是把我当成普通的皮条客了,实话跟你说,我手上的客户,都是社会上的精英人士,我只接一对一的生意,那种跟牛郎一样跑场子的酷少的活儿,我怎么敢介绍给东哥做。“
“想必东哥也知道,越是有社会地位的人,就越会有一些难言之隐,可是他们的顾虑又太多,这就是为什么会有我这种中介人的存在。其实干我们这行,工作性质是很轻松的,私生活也完全不干涉,你就权当多个人伺候着,最多一年的时间,房子车子票子,全都到手了,何乐而不为呢?”
他缓了缓,“再说了,这跟那些出来卖的可不一样,别看他们挣得也不少,可都是拿命去换,出来干个一年半载,不吃药就硬不起来。但做我们这行可就不一样了,边享福边赚钱,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但凡我有东哥一半的实力,我早就自己下海了,也不干这个。”
“东哥要是肯赏脸,我保证介绍的生意让东哥满意,我们的行规只有一个,就是对雇主的信息要绝对的保密,”胖子说了这么多,觉得已经有了十成十的把握,口气也不自觉得意起来,“不知东哥意下如何?”
祁东笑笑,“你提出的条件倒是很诱人……”
胖子眼睛亮了亮,仿佛胜券已然在握。
他口风一转,“不过很可惜,我答应过我的狗,不会再去养别的狗,所以我的答复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胖子的笑容不自然起来,“东哥,你不肯接没关系,也犯不上拿这种理由敷衍我。”
祁东也不辩驳,“你如果觉得是敷衍,那就当它是敷衍好了。”
“如果这是真得的话,”胖子颇有些为他感到不值,“身为一个主人,你实在不应该被区区一条狗牵制住……”
“错,”祁东的食指直指对方眉心,“我不是被一条狗牵制住,而是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不是以一个主人,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你明白吗?”
祁东刚从酒吧里出来,就接到来自肖柏南助理的电话,约他明天到公司一趟,商量追尾索赔问题。
祁东还没见过犯了错还这么理直气壮要求受害人登门拜访的,不过他有的是耐心陪他们慢慢玩,第二天踩着约定的时间抵达了肖氏大楼。
接待祁东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祁东听他公式化地讲了半天,大意就是希望私了,并递上一张支票,祁东看了一眼便扔到一边。
年轻人推了推眼镜,“支票上的金额已经足够将您的整车翻新一遍了,请问祁先生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赔偿的只是修理费,我的精神损失可不是用几个钱就能打发的。”
“那祁先生希望如何解决?”
祁东丝毫不肯让步,“我想我已经表述得很清楚了,如果你们真的有诚意解决这个问题,就让名片上这个人当面跟我说,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出来代表。”
“很抱歉,肖总很忙,恐怕没有时间接待您。”
“那就等他有时间的时候,让他去看守所探望自己的宝贝儿子吧,”祁东皱眉,“不过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未成年无照驾驶、追尾逃逸,最多也就是追究监护人的责任,吊销驾照外加罚款这种小事,我想你们肖总应该不会放在眼里吧?”
年轻人表情不自然了一下,“请您稍等一下。”
他起身拨了个内线电话,低声通报了几句,在得到回复后礼貌地挂了电话。
“肖总在顶楼办公室等您。”
祁东不再与他客套,径直从会客室上了顶楼,秘书小姐接待了他,领着他一路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
“进来,”低沉的声音从室内传出。
秘书小姐打开门,一个中年人出现在祁东视野中,他眉头一皱,这男人好生面熟。
肖柏南批完最后一份文件,这才抬起头,在看到祁东的一霎那,脸上不耐烦的神色一扫而空,就像发现了什么宝物。
他立刻起身,把祁东迎到沙发上,祁东也没跟他客气,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
桌上摆着茶水,肖柏南比了个手势,秘书立刻将它撤走,没一会儿的功夫又端了一壶新的过来。这种情况祁东见得多了,办公室里通常预备的都是普通茶叶,但倘若有贵客来访,便会换上名贵茶叶,祁东虽不谙茶道,但从色泽香气上也分辨得出那茶叶价格不菲。
肖柏南的言谈举止十分有风度,“汽车追尾的事,我从廖助理那里听说了,对于犬子给祁先生造成的不便,我代他向你表示道歉,今后我一定会严加管教,不会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不需要你代他道歉,”祁东打断他,“我要他亲自来向我道歉。”
“没有问题,”肖柏南一口答应下来,“只是犬子惹祸后怕被我训斥,至今躲在别处不敢回家,等他回来后,我一定亲自带他登门道歉。”
肖柏南从怀里掏出支票夹和钢笔,飞快地写了一串数字,“这点小小的意思,算是给祁先生的补偿,还请笑纳。”
肖柏南将支票奉上,祁东没有接,他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半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只得放到了茶几上。
祁东斜睨着那支票上一长串的零,足够买他的车十辆,“这个意思我可就不懂了。”
肖柏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眼神祁东一点也不陌生,“我相信祁先生一定懂的。”
祁东嘴角轻挑,“我是一个讨厌拐弯抹角的人,不如你说的明白些?”
肖柏南直直注视了祁东片刻,起身走到门边,咔哒一声上了锁。
“我在酒店大堂,看到过你跟羌先生在一起,”他折了回来,却没有落座。
祁东想起来了,那天从酒吧里出来,他是跟肖柏南打了个照面,羌狄还跟他问了好。
“是又怎么样?”
“既然祁先生跟羌先生那么要好,想必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祁东笑了,他往沙发靠背里舒服地靠了靠,双腿大大方方地搭上了茶几。
他伸手去怀里掏烟盒,还没掏到一半,一支烟已经被毕恭毕敬地递到他面前。
他刚刚把烟叼到嘴里,打火机即刻出现在自己嘴边,肖柏南拇指一拨,火焰徐徐点燃。
祁东缓缓地吸了一口,的确是好烟。
肖柏南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边,似乎只要祁东不开口,他就打算一直这样等下去。
“你的意思我想我懂了,但是你的诚意,”祁东舔了舔嘴唇,“我一点也感受不到。”
肖柏南思忖了一下,又掏出一把车钥匙,恭敬地放在支票上,“犬子撞坏了祁先生的车,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开我的。”
祁东瞥了一眼钥匙上的四个圈,不屑地移开了视线。
肖柏南见状又道,“我在这附近有一栋空闲的公寓,地脚还不错,如果祁先生喜欢清静的话,我在郊外……”
祁东打断他,“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意,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必要继续谈下去。”
肖柏南沉默了半晌,慢慢地跪了下去。
祁东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他夹着香烟的手一扬,肖柏南双手并拢举到跟前,祁东把烟灰弹到了他手心。
“胖子是不是也是你让他来找我的?”
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让他来找我这件事,”祁东把脸转向他,“羌狄知道吗?”
肖柏南脸色变了变,没有回答。
“你背着一个主人去找别的主人,这样都没关系吗?”
肖柏南咬咬牙,嘴上的称呼都变了,“羌爷手下有很多奴,我很少有机会能见到他。”
“原来是得不到临幸的可怜虫,”祁东叹道,“难怪这么饥渴。”
肖柏南不作声,目光却一直落在祁东身上。
祁东又抖了抖烟灰,“你就这么想做我的狗?”
肖柏南咽了下口水,郑重地点了点头。
祁东莞尔一笑,“你知道狗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
不待肖柏南回答,他自己给出了答案,“不是贱。”
他俯下身,“是忠诚。”
听到这两个字,肖柏南一下变得面无血色。
祁东拾起茶几上的支票,当着肖柏南的面一点点撕得粉碎,“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他手一扬,纸片如雪花般洋洋洒洒落下,“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祁东回到公司的时候,居然所有人都在大扫除。
“这是在做什么?”他不解地问。
“哥哥诶,你可回来了,”宋杰搬着高高的一摞文件,“新领导上任,当然要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他用肩膀撞了撞祁东,低声道,“组长说了,要好好表现,可不能让对面的抢了风头。”
祁东所在的市场部分为两派,两派自古以来便不和,表面竞争,暗地使绊子的事时有发生,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惹到祁东头上。
祁东毫不在乎,“什么新领导?”
“你不知道吗?”宋杰把文件搁到桌子上,耐心地为他做起了讲解,“据说集团老总突然进了医院,下属各个分公司都进行了人员调动,咱之前的领导升到了上面,又重新安排了一个总经理下来。”
他神经兮兮地看了看左右,掩着嘴小声道,“据小道消息透露,这位新下放的总经理,好像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太子爷,身份不一般呐。”
祁东嗤笑了一声,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便是传说中的新任总经理走马上任的日子,一大早所有员工都集合在一楼大厅,准备给未来的顶头上司一个热烈的欢迎。
“神经病,”站在前排的祁东对此嗤之以鼻,“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去做正经事。”
“正经工作是工作,场面工作也是工作的嘛,”身边的宋杰小声冲他嘀咕,“不热情欢迎一下,怎么能体现出我们对新领导的重视程度呢?”
“嘘嘘嘘,”他紧张地碰了碰祁东胳膊,“人来了。”
“总经理好!”随着一声响亮的口号,所有人都鞠躬敬礼,祁东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微微把头低下了半分。
礼毕,大家重新立正站好,祁东懒洋洋地抬起了头,紧接着视线便落在新任总经理身上,再也移不开。
来人表情冷峻,神色漠然,全然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目不斜视地从祁东面前走过,直到走进电梯,都不曾往这边投来一眼。
电梯门缓缓合拢,祁东在心里狠狠地烙下三个字,凌、道、羲。
第六章 回家
祁东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自从在大厅见到凌道羲的那刻起,他眼底就一直挂着残酷的冷笑,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新任总经理身上,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反常表现。
旁边几个女同事不可避免地叽叽喳喳八起卦来。
“新来的总经理好帅,不知道有女朋友了没有?”
“可是看上去就是很不好接近的样子,你没看他从头到尾都不笑的吗?”
“别做梦了,就算没有女朋友也轮不到我们啊。”
祁东听到她们的议论,不齿地哼了声,桌上的电话响了,他随手接了起来。
总经理秘书好听的声音响起,“您好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请您上来一趟。”
祁东撂了电话,不屑一顾地走进了电梯,数字一个个变化着,最终停到了顶楼。
电梯门无声地开启,秘书小姐礼貌地站起来冲祁东鞠了一躬,“总经理在办公室等您。”
祁东踩过厚重的烟灰色地毯,来到紧闭的门前,正中间的门牌上端正刻着总经理室四个明晃晃的汉字。祁东抬手欲敲门,顿了顿,又落回到门把上,径直推门而入。
门被再次合拢了,隔绝了内外一切声音。
“总经理,找我有事?”祁东故意把前三个字咬得很重,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态度很明显不是恭敬。
凌道羲见他来了,十分钟前还全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扬起鲜明的笑意,他嘴角抿成一条线,连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
他笑盈盈地走到祁东面前,一言不发牵住他的手,祁东就任由他领着,一直走到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凌道羲顺势跪到了他脚边。
“总经理,你这是做什么啊?”祁东翘起二郎腿,用挖苦的口吻嘲弄他。
凌道羲的笑容始终保持在脸上,“是经理我也是您的经理狗。”
他低下头,轻轻亲吻了祁东的手,又重新扬起脸来,“主人您穿皮鞋也好帅,方才在楼下我都不敢看您,生怕忍不住跪下来给您舔。”
祁东不动声色,凌道羲视线定在他脸上,头一点一点低了下去,眼见就要接触到他翘起的鞋尖,祁东毫不留情地一脚把他踢了出去。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凌道羲爬了起来,又重新跪回到他身边。
“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主人您呢,我恨不得一分一秒都待在主人身边,寸步不离,”他脸上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消失于无形,似乎想起什么糟糕的回忆,“当日离开您,不是我本意。”
祁东完全不相信他的借口,“腿长在你身上,你不想走,难道还有人逼着你走不成?”
凌道羲艰难地点了点头,“因为我父亲常年在国外,我想不到他会突然回国,是我疏忽大意了,被他看到电脑里主人的照片,还有主人送给我的鞋。”
他的笑容彻底冷却下来,“那天您刚走不久,他就带人来到家里,强行把我带走。”
祁东冷笑,“强行带你走,屋子还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你骗谁?”
凌道羲一脸困惑,“干干净净的?父亲吩咐他们把我的东西都找出来扔掉了,我离开的时候,房间是乱七八糟的。”
两个人互相注视了一会儿,心里都明白了些什么。
凌道羲垂下眼,“我趁乱给主人打了个电话,但是您没有接,然后就被他们发现了,手机也被没收了。”
祁东记得那记电话,不过他当时喝醉了没有听到,事后发现的时候,凌道羲已经消失不见了。
凌道羲继续回忆着,“我被带走后,身边随时都有四个人看守着,完全逃不掉,当天晚上,我就被押上飞机送到了国外。”
“然后呢,”祁东的口气逐渐缓和了下来,“你被送去那种机构电疗了吗?”
凌道羲苦笑出声,“没有,我父亲平生最注重面子,他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他的亲生儿子是个变态,他……”
他闭着眼睛顿了很久,咽了咽口水才接着道,“他把我关了起来,一个人,整整两年,没有见到一个人,没有跟人说过一句话。房子里没有电视,没有广播,没有网络,甚至连表都没有,什么都是停滞的,我根本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祁东挑眉,“这样你都没有疯掉?”
“或许对他来说,一个疯掉的儿子也比一个变态的儿子好,”凌道羲再一次沉默了,“我每天做的事,就是吃饭,睡觉,背圆周率,强迫自己跟自己说话,还有想您,”他突然笑了笑,“我圆周率已经可以背到两万五千位了。”
“怎么,那么长的时间都没够你破世界纪录吗?”
笑容重新回到了凌道羲脸上,“因为最后那件事占据了我太多的时间。”
他低下头,把脸埋在祁东胯间,深深地呼吸了下他日夜思念的味道,声音有些发闷,“主人,我好想您,我想您想得要疯了。”
“有好几次,我都想痛痛快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好过行将就木地活着。”
“但是一想到,只要再坚持一下,或许就可以出来见到您了,有这样的念头支撑着我,等待的时光便不再那么难熬。”
祁东的手放到了他的头上,凌道羲舒服地闭上了眼,“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如果能逃出来,我早就逃出来了,”他深呼了一口气,“我没有逃,父亲病了,他不得已把我放了出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的家业或许就会被别人吞并。”
“我一出来,就开始四处寻找主人的下落。我原本以为您会去省队,结果您没有,我只好继续找,想不到您会来这里,或许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吧。”
“不过,就算您没有来我们家的公司,我也一定会在茫茫人海里把您找出来,天涯海角我也跟过去。”
“那你的家业呢?”
凌道羲睁开眼睛,“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跟您比。”
他将下巴搭在祁东大腿上,“主人,迷路的小狗想回家,您还要我吗?”
祁东笑得不怀好意,“你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了,我怎么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真是不巧,我现在已经养了别的狗了。”
失望一瞬间爬满了凌道羲的脸,他难过地望了祁东半天,最后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主人,当年我年轻不懂事,做了很多惹您生气的事情。”
“其实这两年来一个人,我也一直在反省,我不该使小性子,不该起独占心,不该要求您答应我无理的请求。”
他眼神闪烁着,“只要主人还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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