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写於脸上,玄昱看了忍不住摇头,「你乐意去就去吧……」
兴奋一笑,凤若指了指外间,他准备了一壶黑米粗茶,一会儿一定要带上,那茶不仅解乏,也解闷。
临出门的时候,玄昱和凤若特意来到凤府前厅,向早就等在那里的爹娘请安。
「爹。娘。」
凤若跪下恭恭敬敬的给爹娘磕了头,起身时候,才发现一旁的玄昱竟然也跟著做了同样的动作。
凤若胸怀一热,玄昱身分尊贵,若是依照古礼便是自家爹娘见了也都得尊称一声「王爷」,可是他竟然给父母行了如此大礼,真是意外呢。
感动都没来得及,凤若就被塞上了那个象征祝福的红锦盒子。双手掂了掂,喝。还挺有分量的,不知道是什麽宝贝?
登上马车,凤若好不容易得闲,连忙拆起他的礼物,这份新婚大礼真是把他的胃口吊得十足。
「哇。是玉佩,还是一对的。」
举著两枚咬合紧实的羊脂玉佩,凤若兴奋极了,「你看看,它还有龙凤雕纹呢。是不是龙凤佩?」
小心接过玉佩,玄昱对准光亮之处仔细端详,的确是上好的白玉,色泽纯莹,温润清婉,上面的雕纹也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一定是名家手笔。
玄昱的稀罕之意溢於言表,凤若看了连忙将手里的锦盒交了上去,「还是你收著吧……」
值钱的东西凤若就不敢留在手上了,他平时厨房里来去,再好的东西放他身上也只是可惜了,更何况家里还有许多其他的贵重宝贝,既然如此,清点之後就全部由玄昱收藏保管吧。
毫不推托,玄昱将礼物收进衣袋,这份厚礼他会连著礼物的心意一同珍惜的。
百草堂,大奚最有名的医药铺子,不仅能够抓药,还负责看诊。
大多时候病人都会先拜托大夫瞧瞧,然後再顺便取药。方便之余,生意也自然好到没话说。
百草堂内,坐堂大夫皆属名医之辈,可是前来求诊问药的人们,似乎还是更加相信玄昱的诊断。
像是今天诊号排在第一位的王老伯,就是那种前几天已经瞧过大夫,却还想再让玄昱看看才能放心的类型。
摸了摸王老伯的脉穴,玄昱又看了看桌上摆的药方,「这方子很好,老伯还要再耐心一些,肝火不是那麽容易退的。」
王老伯点了点头,他确实是心急了一些,那药才吃了两天怎麽可能有用。
方子递给一旁的学徒,玄昱望了望门外,每次轮到他坐堂时,病人都会比平时多上好多。
轻轻一叹,玄昱心里别扭不已。他哪里是什麽「神医」,他一样有治不好的病,比如耳聋,他就治疗不好。
这件事情始终是玄昱的心头尖刺,每每走进百草堂,或是看到病人投来的期待目光,玄昱都会觉得难过。他连自己都医治不好,还谈什麽医治别人。
安静的坐在一旁,玄昱偶尔走神叹气的模样一一入了凤若的双眼。凤若没有在意,也许玄昱是在思考药方呢。
窗外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凤若连忙叫来其莲,他们得弄些吃食过来,玄昱不能这样空著肚子诊到晚上。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不太寻常的响动。
凤若快步出门,原来是个老乞丐想要求医。
皱了皱眉,凤若心中太不痛快,百草堂的几个看门小二竟然在那里轰人,这岂不是见死不救?!
几步上前,凤若气愤地扒开围观人群,这种状况他可不能坐视不理,相信玄昱也不会袖手旁观。
凤若没有猜错,医者父母心,玄昱果然执行的彻底。
轻轻剪开老人裤角,入眼的溃烂已经连绵成片。玄昱眉头打结,伤势拖得太久了。
凑在一旁,凤若看著玄昱久久没有发话,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连他都知道不太好治了,那麽玄昱……
「先用些去腐生肌的药吧……」
玄昱轻轻一叹,他估计不出药物的效果,更不敢许下什麽承诺,现在他们只能祈求老天,听天由命了。
凭著玄昱的面子,老人被安排住进了百草堂後面的空房,便於治疗不说,也可保证吃喝不愁,总比在外面乞讨要强的多了。
目送病人出去,玄昱的脸色明显不好,凤若看了不免纳闷,「神医」不会医不好病人就如此难过吧?
拉起玄昱的手,凤若努力的开解,「你放心,老人家不会有事的。」
看了一眼凤若,玄昱闷声不语。那种强烈的滞闷感觉始终盘亘於心,令他烦躁,令他不堪,令他――难受啊。
几天之前,玄昱还认为成亲之後他的生活必将改善不少,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想错了。那个心结仍旧死死的纠缠於他,丝毫不肯放松……
傍晚,回程的路上,玄昱窝在马车内安静的一动不动。他很累,不光身体累,心,更加累。
凤若皱了皱眉,他想知道玄昱在烦恼什麽,似乎看完那位腿伤的老人後,玄昱就开始闷闷不乐,玄昱到底在发愁什麽?
看著其莲帮忙玄昱按摩,凤若郁闷更添,按摩的功夫他可以学习、可以练习,这些全是微小的事情,他不会介意半分。他真正在乎的,是玄昱的心情。
玄昱不能每次坐堂都怪异成这个样子。
他是不是该想个办法解决一下?哪怕是缓解一些也好……
未进家门,玄昱已经昏昏欲睡。凤若无奈,只好扶著人直接送进了房里。
处理好手边的事情,凤若转身去了前院。他早上答应了爹娘要一同用晚膳,但现在早过了吃饭的时间。
果然,前厅的檀木圆桌之上各式菜色已经布好,凤若著实心疼,他们的迟到让大家久等了。
「爹,娘,咱们先吃吧,王爷他累了……」
坐上桌边,凤若侧头看了看身旁的位子,心中多少有些遗憾。他的第一回「团圆饭」,破坏了。
幸好凤家没有一个是多礼类型,既然人数已齐,就在凤家大家长的主持之下,纷纷动起了筷子,只有凤若的娘亲略显发愁。
凤若无心用餐,也不管菜肉,一个劲的往嘴中扒。突然感觉周身有些别扭,凤若连忙抬头,正好撞上他娘的别样打量。
「娘,您那是什麽眼神?」
意识到不妥,凤夫人连忙轻咳一声,「你用不用给王爷补补身子啊?」
这种状况凤夫人甚是担心,凤若才刚刚新婚,王爷却一天就累的趴下,身体是不是真的很虚?往後的日子还长著呢。
「不用,不用,王爷没事的。」
对面的小日头听了凤若的话,精灵大眼一动,「为什麽不用?二叔是不是要给二婶做好吃的了?怕咱们知道吗?」
「快吃你的吧,不是说很饿了吗?」
凤若的大嫂轻轻一笑,赶紧帮忙将话题岔了开来。这个小捣蛋读书的时候,怎麽不见脑子这般灵活。
凤夫人摇了摇头,凤若的态度著实不能让她放心,他们怎能这般不管不顾,身体要爱惜的啊。
吃完饭,凤夫人拉著凤若来到前厅一角,「王爷要一直这麽忙吗?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没事吧,他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
凤若无关紧要,凤夫人心中难免一紧,「那以後呢?」
「以後?」
凤若莫名其妙,娘亲是什麽意思,什麽以後?以前怎麽办,以後就怎麽办呗。
凤夫人寻思一下,「娘的意思是说,以後王爷怀了孩子还要这麽坐堂吗?」
这个问题凤若注定无法招架,无奈之下,只能温言安慰道:「娘,这件事情我们会考虑的。」
凤夫人的神情顿时舒展,凤若办事向来有分有寸,这一回也一定不会有差错。
娘亲松口,凤若不由得高兴一笑,拉起娘亲的手臂,随即建议道:「娘,等下饭菜给我留一份吧。」
凤若眨了眨眼睛,凤夫人一看立刻明白过来,「等会儿让厨房再做一些,免得到时凉了。」
凤若兴奋的点头,他担心玄昱夜里会醒,留些吃食也好有个准备。
开心用完晚饭,直到回了北院,凤若才卸下面上伪装。
孩子的问题……
没错,凤若是极其喜欢孩子的类型,家中的两个年幼侄儿他疼惜过甚。就算小家夥调皮捣蛋,弄翻他刚做的菜,或是扯烂他新裁的衣裳,他都能笑容如初,舍不得责骂半句。
思及此处,凤若忍不住摇头,连哥哥家的小孩都能如此,那麽以後等他有了亲生的宝贝,他也一定珍贵得紧吧。
可是,玄昱的耳朵……非~凡
凤若眉心紧皱,在凤凰楼里有一位耳聋的华叔,前几年似乎得了个女儿,且听说也是聋的……大夫说,那个是遗传之症……
胸口憋闷,想到那种可能凤若便觉得担心,那样对於孩子实在残忍。
老实说,成婚之前凤若曾经几次琢磨这个问题,他想要一个孩子,那样才是「家」,才能完完整整。只是後来凤若不确定了,他不愿意承担那种心酸和失望,那是一辈子的事情,会连累所有的人的。
凤若清楚,他会痛快答应婚事,绝不是因为玄昱的尊贵身分,更不是因为对方能够传续香火。他要的是玄昱这个人,他想要和玄昱生活在一起,至於子息,他不强求。
坐在床边,凤若回头看了看玄昱。幸好,家里还有那两个小子,所以他有没有子嗣也就不那麽重要了吧。
心情渐渐平静,凤若脱掉外衣悄悄躺上了床。很多的事情只要他能想通就好,强求来的真的不一定甜蜜,希望他的想法玄昱也能够赞同啊。
凤若轻轻一叹,不管怎麽说玄昱也是「神医」身分,避孕的事情一定会比他清楚高明,那麽这件事情索性就由著他处理吧,而他正好可以趁著空闲琢磨一下今後,比如……
那座「陪嫁」的碧泊庄园。
据说,那里风景清幽,颇有美感……
第四章
碧泊庄园,傍倚静水清悠的碧泊湖,是最负盛誉的皇家别馆。
大婚的时候,奚文帝将这座宅子当作新婚「陪嫁」,一起送了过来。老实说,玄昱并不在乎这种馈赠。反倒是凤若,难掩激动心情,想说正好可以藉此机会一同游玩,好好散散心情。
从百草堂回来的第二天,凤若就表达了想去的意思。玄昱被磨得没有办法,只好勉强应承下来。
碧泊庄园离城中不远,骑马来回只需要个把时辰。刚开始的几天,凤若还能隔天一去凤凰楼处理公事,可是後来,乐不思蜀啊……
初夏的阵雨,一向无约而至。
午後,天阴沈沈的。几声电闪雷鸣之後,豆大的雨珠顷刻而至。一时间,满眼皆是迷蒙雨雾。
大约半刻工夫,雨过天晴,太阳从浓重的云朵堆中渐渐露脸,奋力一挥,一道新鲜w丽的彩虹瞬间显现。
「真是漂亮啊。」
凤若倚在窗边,接连赞叹。听说彩虹是祥瑞象征,不知道这回他会碰到什麽好事?钱财他不需要,福气和运气嘛,多多益善,这样才好。
这般的奇妙景色,凤若自是稀罕至极,连忙喊来玄昱一同欣赏,「你看、你看,是不是很漂亮?你要不要许一个愿望,很灵验的。」
无意理会凤若,玄昱轻咳一声,「今天,还不去凤凰楼吗?」
凤若呵呵一笑,随即将手伸出窗外,碰巧接住一滴自屋檐而落的雨珠,「雨还没停。」
玄昱听了忍不住摇头,为了逃避公事,凤若竟然想出这种破烂借口,难道凤凰楼的事情就那麽不乐意去做吗?
「你放心,我几天不去凤凰楼也倒不了的。」
拍拍玄昱手肘,凤若没有一点著急。怠工几天能怎样?他才新婚,正是享受的时候,轻松轻松嘛。
拿起书本,玄昱看准凤若的头侧,轻敲一下,「你不用陪我。」
凤若突然心虚,「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
玄昱回答肯定,他又不是三岁孩子,需要陪伴左右。凤若是想借机会偷懒吧?那可不成。
「可是,我们现在还在甜蜜期啊。」
凤若哪里甘愿,新婚第一个月多有意义,他一定要好好利用,好好干些正事才行。
这番抱怨并没有得到什麽响应。凤若纳闷,赶紧回身一看,果然,玄昱又坐回书桌旁边了。
凤若撇了撇嘴角,玄昱几个时辰书不离手,做什麽这般用功,又不需要考取功名。
几步上前,凤若一把抢走玄昱手中的书籍,眨著狡黠大眼,「玄昱,咱们画张画吧。」
玄昱微微一愣,他昨日刚刚画过一幅墨竹图,怎麽今天又要画了?
眼看玄昱想要拒绝,情急之下,凤若连忙拉起玄昱的双手积极争取道:「画吧,画吧。」
咬了咬嘴角,玄昱拿过蓝彩罐子,顺手抽出一卷画纸。这次又想要画些什麽?春兰、秋菊都已经画过了。
「梅吧!画梅吧。」
拿起墨玉镇纸,凤若窃喜不已。还差一幅梅花,他就可以凑成「四季之歌」了,真好。
玄昱微微一笑,他明白这样可以凑成一套,却不清楚凤若为何执意如此。
视线移向墙角书橱,玄昱悄声一叹,自从住进碧泊庄园,他已经书画了数十来张,每张都被凤若像宝贝似的装裱、珍藏。
玄昱纳闷,他的书画又不是名家真迹,这样折腾有何好处?
凤若站在一旁,笑而不语,那些全是玄昱的点点滴滴,他样样都要留著,一样也不想错过。
这是一种感觉,这样,才叫幸福。feifan
书画,玄昱平时只当消遣,读书累了,或是兴致来了,他都会来上一幅,至於成果玄昱并不看重。反正大奚有的是名家,他的雕虫小技不提也罢。
但这般想法凤若完全不能苟同。他不懂得这些,却还是认为玄昱画得好看。本来嘛,那纸上的花草唯妙唯肖、栩栩如生,像真的一样。
玄昱作画一向不用多少时候,勾描、点缀,几笔下去,一枝腊梅便跃然纸上。
举起画纸,凤若欣喜非常,「这画叫什麽名字?」
思量一会儿,玄昱缓缓开口,「就叫[折梅]吧。」
「折梅?」
凤若眉头微皱,「这麽漂亮的梅花,谁舍得折掉一枝?」
「在寒冬季节,梅花是老天爷给人们的馈赠。既为馈赠,自然可以折下一枝。」
看著画纸,玄昱心驰神往。他一向推崇冬梅,只为那一份难得的风骨著实让他敬佩。
这幅画,玄昱极为在意,反反复覆修了好几遍,直到挑不出毛病为止。
正忙碌著,碧泊庄园的管事突然敲门进来,城中有封加急信函需要王爷过目。
玄昱搁下墨笔接过信件内容一看,顿时变了脸色。他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凤若不明所以,「玄昱,怎麽了?」
眉眼微抬,玄昱将信纸揉成团,稳稳丢入竹篓。这件事情,他不想说。
叹了口气,凤若识相的坐到一旁。他不会追问玄昱,不过他要等,等著玄昱解释清楚,亲自解释清楚。
渐渐的,玄昱脸上有些发热,抬头一看,俊眉不禁紧皱,「你干什麽?」
「我在等你说话,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略微偏头,玄昱避开凤若的打量,「说了你也帮忙不上。」
玄昱无奈,这件事情连皇上都无招以对,凤若能有什麽办法?
几步上前,凤若显得极为真诚,「你要记住,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什麽事情两个人一起背,怎麽也比一个人轻松许多。」
玄昱的心似乎有所动摇。这种分享正是他的期待,只是他不太习惯,又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如何依赖……
想了很久,玄昱的声音低沈响起,「你知道临潇吗?」
凤若一愣,玄昱怎麽突然提起临潇,难道信上的内容与临潇有关?
凤若的神情无意间已然透露太多,玄昱难免竖起心防,「你认识临潇?」
「我们是好友,他怎麽了?」
凤若胸怀坦荡,他和临潇只是喝酒聊天的朋友,绝无其他。
玄昱的表情有些苦涩,又有些懊恼,「十五王爷,他和临潇私订终身了。」
「啊?」
这条消息像是平地惊雷一般,炸得凤若尽是混乱。他没想到,绝对没有想到,临潇竟然和十五王爷私订终身了。
凤若与临潇私交甚好,相识可以追溯到五年之前。那个时候凤若也就刚刚成年,平时谈商携友,活动一向众多。
也许是大家臭味相投,又或是其他什麽原因,反正享乐的地方,全都订在了大奚最大的清院――彩星楼。
就是在那里凤若听说了临潇的名字,只不过那时候的临潇贵为彩星楼的当红头牌,自然不是凤若这种没有几个闲钱的毛头小夥子能够请来唱曲的。
这样的状况凤若哪里甘愿,凭著他的如簧巧舌,一来二去,倒也和临潇混了个好友身分。
两三年前,坊间就有一些关於临潇的传闻,凤若听过,却从来没有信过。在他看来,临潇清高、不慕名利,这样的人怎麽会和王爷惹上关系?但是……
凤若眉心打结,玄昱的样子不像玩笑,更何况谁会把这种事情当作笑话。
「皇上同意了吗?」
凤若问得小心,他拿不准玄昱的态度,平白无故的,他可不想再扔一颗惊雷。
玄昱无奈一笑,「皇上怎麽可能同意?」
「临潇的人品极正,而且他只卖艺不卖身的。」
「皇上说,卖艺就不成。」非凡
玄昱气极,这话是皇上的原话,他不是针对,他只是有样学样。
「我,也是卖艺的啊。」
凤若低声言语,临潇卖的是唱曲的手艺,而他卖的是下厨的手艺。他们都是一样,有什麽区别?
「你不懂,皇家要的是面子,如果你不是[神厨],皇上根本不会找你。」
玄昱厌烦非常,皇家的事情他最是了解不过,皇亲国戚的风光气派,其实都只是装饰门面的工具。真正的幸福,如果有了算你运气,如果没有那是你的命。
凤若震惊无比,这样的无情话语竟会从玄昱口中说出,这样的他让人太陌生了。
突然之间,无数不安的念头齐涌凤若的心间,「你觉得皇上为什麽给你指婚?」
「你说呢?」
玄昱没有回答,反而抛出同样的质疑,皇上为什麽替他指婚,这个问题重要吗?
凤若略微失望,果然,皇上的良苦用心,玄昱根本没有了解,「皇上他、他是关心你。」
「他关心的,是什麽时候可以卸下我这个包袱。」
玄昱痛苦反驳,他还记得先皇龙驭驾崩之前,就曾经几次与皇上谈及到他,那种感觉像在移交一份责任。而现在,这份责任被移到了凤若身上。玄昱不服,他从来不是什麽责任,他不需要任何人承担。
一时间,屋内气氛甚为压抑。玄昱收起笔墨,再也无心思作画,「最近京里事多,咱们还是晚些回去吧!」
心疼玄昱作茧自缚,凤若张了张嘴,却讲不出任何言语。凤若清楚,任何的解释在此时看来都是苍白,玄昱需要的不是这些。
当晚,凤若特意做了一桌「凤氏饕餮」,摆进碧泊湖畔的凉亭之内。
放下四周悬著的竹帘,凤若看了看玄昱,俊朗清逸的面庞之上仍是无波无澜,似乎下午的不快并未有什麽影响。
凤若只坐不吃,玄昱伸筷夹了一些青菜,放入凤若碗中,「你怎麽不吃?」
「你吃,你吃。」
凤若连连苦笑,这满桌菜式尽是降火类型,他心里无急无燥,哪里好用。
不知凤若用心,玄昱喝下一口荷叶水鸭汤,随口问道:「你成婚之前常去哪里游玩?」
「四周走走吧,远郊,或是外省……」
玄昱想了想,「若是到了远郊,你住在哪里?」
玄昱的问题像是有意打探什麽,凤若警惕的眯起眼睛,玄昱有些不对,难道是下午的打击太严重了?
凤若许久未出一声,玄昱等得急了,索性直接问道:「你在远郊有没有不记名的住所?」
凤若点了点头,「有,你要干什麽?」
「当然是住。」
玄昱眉头紧锁,他一直觉得凤若是聪明人物,怎麽这会儿说起话来竟也如此费劲。
「宅子是要给谁住啊?你想去住吗?」
玄昱摇了摇头,「是给十五王爷住,还有临潇。」
「你、你赞成他们在一起。」
玄昱俊眉一挑,「为什麽不赞成?」
凤若哑口无言,是啊,为什麽不赞成?虽说他也不认为临潇和十五王爷般配,但是他也没有立场反对吧?毕竟那是别人的事情,只要他们认可,旁人有什麽插嘴资格。
夹了一筷子苦瓜,玄昱放入凤若碗里,「皇兄打算找一间不记名的民宅,先把临潇安顿一下……」
「安顿?如果皇上不同意的话,十五王爷这样做岂不是抗旨?」
玄昱眉心轻蹙,「你怕了?」
凤若犹豫,皇上是天,而他只是平凡百姓,他如何能够做到不怕?他怕得很呢。
「皇兄十三岁投身戎马,为了大奚他牺牲了太多太多。难道现在连他爱的权力也要牺牲吗?」
玄昱心痛,十五皇兄驻守边疆,几年不得回京。唯一的一次回来,还是因为重病求医。玄昱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下他如何能够说出拒绝皇兄的话语,他只有帮忙,他希望凤若也能有如此想法,也能支持於他。
「或者,你就当帮忙临潇。十五皇兄原本打算带临潇一同出城的,不过,临潇有孕了,不宜远途。」
一句话惊得凤若险些喷出嘴中吃食,临潇有孕了,那麽对於皇上来说,这无疑是一种逼迫。如果皇上能够妥协,倒也不失为好事一桩,可是……
「如果皇上不允许怎麽办,十五王爷要怎麽安置一家大小?」
凤若的担心无法言喻,临潇的身世甚是可怜,他可不愿意他的好友再受什麽磨难。
「皇兄的态度坚定,甚至不惜和皇上翻脸。安置,总有办法的。」
「翻脸?!」
凤若意外,他想象不出作为臣子的十五王爷,怎麽敢和皇上翻脸。
一丝无奈闪过玄昱的眼眸,「皇兄又何尝不想坐下来好好商谈,可惜没有人给他机会。」
「玄昱……」
「你放心,我没事。」
拉起凤若的手,玄昱紧紧握了一下,「皇兄和皇上翻脸,至少对於临潇来说是一件好事。」
「怎麽讲?」
玄昱轻轻一笑,「这是一种承诺,这麽多年了,十五皇兄一直欠临潇一个承诺。」
玄昱明白,皇兄个性别扭,明明想爱却不敢爱,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去爱。幸好临潇没有放弃,不然皇兄的幸福要哪里寻去?
「凤若,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非凡
凤若迟疑一会儿,终於点头应承下来。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麽呢?一边是玄昱的至亲皇兄,一边是他的至交好友,哪一边他都要顾忌,都要考虑啊。
心愿得成,玄昱难得一笑,「我替皇兄谢谢你了。」
玄昱说得真诚,凤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那就当十五王爷欠我一个人情吧,以後有机会再还。」
风水会转,世道会变,谁知道以後他会不会求到对方?现在做个准备,总没有坏处。
这般状况,玄昱著实无奈,「你的话,我会原话告诉皇兄。」
玄昱摇了摇头,相处之前他可想象不到,他们大奚的「神厨」竟是这样性格。
玄昱的面色稍稍缓和,凤若看了顿时高兴,「明天一定天好,咱们一起游船吧。」
扭头看了看湖畔的那艘画舫,凤若心潮热切,坐船游览湖光美景一定美哉。
玄昱轻轻点头,这样的生活,恐怕就是凤若曾说的「甜蜜期」吧!
玄昱一叹,凤若一堆古怪花招真是没完没了。
差人撤下晚餐,凤若亲自去端餐後的汤。
站到凉亭的一角,在原处等待的玄昱抬手掀起竹帘,不禁微笑,凤若说得没错,明天一定是个晴朗好天气。
玄昱承认,自从凤若出现後,他的生活改变了不少。发愁、困惑还在,却总能在不高兴之後迅速的感到一些温暖,这样的生活,不错。
在遇到凤若之前,玄昱极少想象往後。他的性格太冷,也太孤僻,再加上耳疾的困扰,这些全让他对旁人习惯性的退避三舍。而这回,如果不是皇上忍无可忍的下了圣旨,他恐怕还会像往常一样拒绝了所有提议。
不过老实说,那封圣旨真是惹火了玄昱。
他从十岁搬出宫里,为的就是不给他人增添麻烦,所以现在他也不需要那种自以为是的关心,不需要那些人借著关心的名义来安排他的生活、左右他的未来。他的事情,他要自己把握,自己作主。
玄昱略微抬头,凝视著北边方向。他希望他的十五皇兄也能这样。
端著热好的羹汤,凤若轻手轻脚的进了凉亭。他在外面站了好久,玄昱的一举一动,包括那一声弱不可闻的叹息,全都进了他的眼里、耳里。
此时此刻,凤若终於明白了玄昱的困扰,那些并不来自耳疾,而是来自心,是玄昱的心出了问题。
凤若重重一叹,玄昱他真是一个感情的弱者,固执的推开所有的关爱,只为了不想成为负担。可是玄昱却忘了,有的时候负担也是一种美好,责任更是一种幸福。
玄昱的心结肯定不是一朝形成,凤若不会期待他能够在一夜之间化解,幸好他有的是时间,他有一辈子,够长了。
第二天,凤若偷偷向城中送去一封书信,他的宅子空了许久,可能需要打扫一下。
另外,凤若也拜托了几位好友,借出宅子的事情现在还不知道後果如何,万一皇上追究起来,他也总得有个应对。
半月之後,京里竟然传来消息,说是皇上已经同意了十五王爷的婚事。玄昱大喜,连忙回京,当然顺便也捎上了凤若。这家夥休息了一月有余,太耽误事情了。
其实凤若也有些担心凤凰楼的生意,既然玄昱坚持,他便顺水推舟,重新拾起了锅铲。
在大奚,爱吃的人多,会吃的人更多。
自从凤若回来,老主顾们便轮番赶来捧场。
凤若无奈,只好认命的留在後厨。从早忙到晚,刚做好的菜式还未摆盘,新的单子就递了进来。
扔了菜单,凤若忙得气喘吁吁。他这些天离开也不见大家有什麽想念,如今才一回来,大家就全数过来了。
大夥儿都不用上工了吗?怎麽都这麽有空。
客人一多,就连负责采办的工人也跟著一起忙碌起来,各类食材,整筐的搬进搬出。凤若料理之时,突然传来一股新鲜味道,低头看看,正是脚旁的小果山楂。
凤若皱了皱眉头,最近几天玄昱的胃口似乎有些不好,不如他就用这个做些吃食吧。不论当成零食还是用作宵夜,都挺不错的。
忙中偷闲,几份精致甜品一一顺利完成,凤若不由得想起碧泊山庄的那些日子,要是他们能一辈子待在那里就好了,那种日子宁静、温馨,是多麽好又多麽难得。
等到晚上凤若放工回到家里,却发现玄昱已经躺下睡了。凤若一愣,连忙转身出屋,特意看了一下天色,现在戌时刚过啊。
凤若眉头轻皱,玄昱经常看书看到很晚,怎麽今天竟这般反常?难道病了?
不放心的几步上前,凤若摸了摸玄昱的额头,触手的温度尽是一片温和。轻轻一笑,凤若掂了掂手中小盒,看来他白做了甜品。
不忍心吵醒玄昱,可是也不能浪费了吃食,凤若坐到桌边,独自享用起了美味。
事实上,玄昱并未睡得很熟,他的耳力不好,感觉却是异常灵敏。他知道有人在身旁晃来晃去,那一道黑影不用猜也能知道是谁。
迷糊之中,玄昱张开眼睛,连人都没看清楚,便直接问道:「你回来了?」
「嗯,喔……」
凤若两手兜著下巴,一脸的抱歉,玄昱怎麽醒了呢,是他声音太大了吗?
毫无心情挑剔凤若的手忙脚乱,玄昱反倒对凤若嘴边的红色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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