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倏地一停,何景乐转过头来,也不知道正干什么亏心事,脸全红了,自以为很狡猾其实笨得要死地转移话题:嗨,辛学长,你今天也很帅,我好喜欢你。
你有没有喜欢我啊?何景乐坐在椅子上,说完,自己还把自己绕进去了,入戏得比谁都快,他把脑袋使劲往前伸,想看清辛随的表情,如果没有,那能不能快点喜欢我?我怕晚了来不及。
辛随心里一咯噔但他坚决不承认自己刚才有咯噔,随即转开了头,望着花坛里的一片草,音色很淡地问了句:怎么就来不及了?难道我不快点喜欢你,你就要喜欢上别人了?
那倒也不是,何景乐认真地解释,是我这人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就只有脸能看,你要是不快点因为脸爱上我,那你应该就爱不上我了,我得掌握时机。
辛随被他噎得无话可说,感觉再过八百年也遇不见第二个像何景乐一样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没答好,也没答不好,最后只说:行了,吃饭去。
到底行不行啊!
你猜。
怎么又要我猜!我猜不出来!
小何同学气得跺脚,两人刚走出去没多远,又碰见辛随的导师,这个大部分时间都不待在学校里的老头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雅致,竟然要在热得要死的下午散步,四目相对,辛随率先问了声好:曲老师。
曲冠玉也就是曲老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看着一副好好脾气,目光又落在靠后一些的何景乐身上,然后十分了然地说:和朋友要出去啊?
嗯,去吃个午饭,您吃过了吗?
曲冠玉没答,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何景乐身上,过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小同学,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何景乐高度紧张这他妈也没人告诉他出个门儿还能遇见老师啊,更何况还是辛随的!
小何少爷活了二十年,一怕虫子二怕老师,两者在他心中排名不分上下,哪怕他现在已经高中毕业过去一年多,寒暑假回去碰见高中班主任,腿肚子也直打颤,更何况是这种一看就十分深藏不露的角色;所以他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最后谨慎地说:是吗?那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大众吧。
辛随:
曲冠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辛随,你这朋友真有意思!小同学,你长这么好看,要是还算大众,叫不叫我们这些普通人活啦?
何景乐这下更不敢乱说话了,疯狂用眼神示意辛随来救场,辛学长于是好无奈地说:老师,你就别逗他了。
辛随说着,手往旁边摸,想安抚一下瑟瑟发抖的小狗,结果摸了个空,再转头一看:好家伙,何景乐离他十万八千里,就差在身上挂个牌说他们俩没关系了。
?
别摸我!何景乐偏过头,非常小声、但能隐约听出些急赤白脸地说,辛随,老师在呢,不准gaygay!
山哥:辛随怎么这么不矜持啊
还是山哥:也正常,谁让我们乐仔这么有魅力。
【给随哥的老师取了个名字!我不记得之前取过没有了!应该没有!如果有,那我就改一哈!
第51章 馅饼月亮
要是在平时,这锅辛随可绝对不背,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再加上他都被骂懵了天知道这世界上怎么还有自己搞gay搞半截儿不搞了的神人,于是他愣了一会儿,竟然也没反驳,只不过再转过头来时,说话的神色和语调就多少显得有些冷淡了:老师,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去吃饭了。
嗯?哦,好好好。
曲冠玉没听见他们俩刚才在嘀咕些什么大概这年纪的小老头都没什么八卦心理,普天之下的年轻人在他眼睛里都和花果山吵吵闹闹的猴没多大区别;他只是格外探究地盯着何景乐的脸看,仿佛要为自己一见如故的那句话找到证据: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吗?
何景乐一个激灵,腰板挺直,双手紧贴裤缝:我叫何景乐,今年二十点七五岁,家在涟江市有三套房,我高中上的学校是
何景乐,你报户口相亲呢?辛随在旁边说。
啊?这些不用说吗?
恐怕小学生的自我介绍都比二十岁的何少爷强,他闭上嘴,又看向曲冠玉,而后者也正看着他,一老一小对视,最后老的那个叹了口气,笑着说:算啦,也许是我年纪上去了,所以记性不怎么好,记错了吧。
要素察觉,此处有马屁可拍,何景乐蠢蠢欲动,张口就要说:哪里哪里,您瞧着一点也不lao
但还没说完,辛随就把他给打断了,同时还很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又转头和曲冠玉说:老师,中午热,您别在外面停太久,那我们就去吃饭了。
他们告别,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这次走得比较顺利,一路也没再遇见什么熟人,只是都走出了好远,何景乐还在回想自己刚刚没说完的那半截话,怪不高兴的:你怎么不让我说完啊?我就会说这么一句!
就这么一句,还是他在家里拍何鸿光马屁练出来的,就好比他高中数学题只会做一道,结果做一半把他卷子给收了,搁谁谁乐意啊!
他们社恐,也是有尊严的!
何景乐越想越觉得没发挥出真实水平,又下意识去抓辛随袖子,但这下轮到他摸空了,因为辛随不知什么时候不着声色地避开了他,两人隔着半米远,他听见对方训小孩一样地讲道:走路不要乱晃,当心又摔跤。
辛随一摆出学长架子,何景乐就有点不敢说话了,他悻悻地哦了一声,等到两人出学校,到附近的小吃街时,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辛随,你不会生气了吧?
生气?辛随回答的速度之快,让人很难不怀疑就是在专门等这句话,他甚至还冷笑了一声,又说,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呃,因为我刚才说现在不能gaygay?
开玩笑,你要不要gay和我有什么直接关系?
辛随。何景乐于是不说话了,停顿了一会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看透了一切似的,你一定是生气了,因为你现在说话气冲冲的,好像没吃饱饭的我爸。
忽略对方有点不妥当的形容,辛随立即为此陷入了十分焦虑的复盘,他想:真的有吗?
他还从没被别人这样评价过。
毕竟研院鼎鼎大名的辛学长在B大的另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叫做好脾气先生,任何事情只要经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即使原本是不好的、或者让人感到焦急的,也都像加了滤镜一样,变得温和而轻松,仿佛没有什么做不成。
而且好脾气先生几乎从不说重话,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面无表情,所以在一众优秀的学长学姐中,人气总是居高不下,每年新生入学都会收获一票崭新的迷弟迷妹所以,说这样的人讲话不好听,还气冲冲的,怎么可能呢?
但还真是,因为辛随已经在道歉了,他说:对不起,景乐,我和你道歉。
没关系,你可以这样。
何景乐一点也没生气的样子,他走进一家小餐馆,挑了靠窗的桌子坐下,示意辛随坐到自己对面去,才继续说:我觉得是个人都有七情六欲,你会有不开心的时候也很正常,一直活得漂漂亮亮的,让别人开心了,自己要怎么办呢?
小何少爷好不容易正经一回,结果说完没超过三秒钟又破功,他托着腮望对面坐着的一直沉默的辛随:更何况,你生气了,还不是因为你喜欢我?说真的,辛随,既然都这样了,你干脆就承认了吧!
辛随本来在认真听他说话,闻言,立刻忍不住要笑,但随即又板着脸,很能唬人地说:哪有人跟你一样,天天把喜欢挂嘴边,怎么这么厚脸皮?
向空山说不厚脸皮是泡不到男朋友的!
何景乐这会儿还理直气壮起来,他撑着桌子,看上去还要再说,但不知怎地,肩膀又突然塌了下去,声音小小地说:辛随,而且我真的不能追你太久的。
嗯?
你有看过那种偶像剧吗?他比划着说,我初中的时候,有一阵婷姨特别爱看,我家电视上总是会放。什么男主角喜欢女主角好多年啊、或者一直默默守候但就是不说我喜欢你啊,我那时就觉得,这种喜欢其实不算真的喜欢,只是时间太久、无法选择时的一种盲从,我不想成为这样的选择。
这下辛随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恋爱这档子事也属于他知识盲区,根据有限的了解,他沉吟了许久,才慢慢地讲:但这样不是很好吗?在相处中增加彼此的了解,成为相伴到老的人,既是爱人,也是朋友。
不可以。何景乐斩钉截铁地道,爱人和朋友只能二选一,这不一样。
辛随开始体会到小男孩的倔了,话题进行到这里,他也没心思再去纠正何景乐挂在嘴边的喜欢,只是一门心思想要讲通道理:你要这么说,那和等着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而且你对我也不是这种喜欢吧,不照样是相处过,觉得合适,觉得好,才想要追的吗?
当然不是!
何景乐不允许有人玷污他神圣的一见钟情行为,即使是一见钟情的本人也不行,他着急忙慌地想要证明自己:我就是第一眼就喜欢你啊!别管等的是什么,是在守株待兔还是盼望天上的大馅饼,我不就是遇见你了吗?辛随,我保证,你就是我最大最圆的那个馅饼,真的。
就像他绞尽脑汁地想要找到形容。
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
少爷活到现在没被他爸打死真是万幸
【怎么还没写到在一起啊!我都想好了一万种在一起的方法了!嘻嘻,一定让大家都想不到!(叉腰
收藏破万了,谢谢大家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痴男怨女
哦?
辛随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一侧的眉毛高高挑起来,做出了一个于他而言非常罕见的不太正经的表情;随即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拿起旁边的茶呷了一口,装作不经意但其实傻子都能听出他在阴阳怪气地道:所以你还见过其他的馅儿饼?
何景乐不是傻子,所以他听出来了:辛随。
小何少爷深吸了一口气,真诚发问,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啊?
俩人对视,就算脑筋活络如辛学长,这会儿也只会掩唇不甚高明地干咳了。
辛随耳根发红,第一万零二百五十次为自己在何景乐面前的口不择言而懊恼;他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刚想再说些什么,结果对方电话突然响了,跟有毛病似的,打了不到十秒钟就挂了,然后再打,又挂,来来回回两三次,何景乐这个慢半拍的大笨蛋,还一次也没接住。
这破电话简直是在小何少爷发飙的边缘大鹏展翅,终于,最后一个电话打来,他稳准狠地按下了通话键,上来就怒气冲冲地道:向空山!你干什么啊!
对面倏地冒出一个清脆的女声,听着急急忙忙的:乐乐哥,十万火急!哎呀,不是我哥,是我!
清竹?何景乐看着来电显示上备注的向空山三个字,觉得早晚有一天得把乱用手机打电话的向家人给全部拉进黑名单,他问道,怎么突然找我,有事?
这小姑娘那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背景音是一片嘈杂的响动,叮铃咣啷的声音连坐在对面的辛随都听得见,就连夹杂在其中的她自己的声音也一并显得混乱而快乐,只听她道:乐乐哥,我刚才听小虞哥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啦?
乐乐哥一秒被捋顺了毛,立马坐直了,顺带给对面的辛随抛了个媚眼(辛随:?),矜持又不失装逼地说:嗯,怎么了?
太好了!向清竹就等他说这句话似的,张口就是一串惊天地泣鬼神的词语运用,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愣是一点她名校哥嫂的文化精髓都没学上,打眼一看全是糟粕,那我送你个礼物吧,庆祝你情窦初开大器晚成,苦苦守了二十多年的清白处男之身终于要
妹,咱还没成年呢,可不兴说这个。何景乐连忙说。
我没和你说这个!向清竹道,我说我要送你个礼物!礼物!小乐哥,祝贺你早日脱单!
什么礼物?
是这样的,昨天小虞哥不是跟你说你爱吃的那家菜馆要抽奖吗?刚才我随手一抽,抽中了他们的一等奖,就是那个双人旅行,我想刚好你可以和你喜欢的那个大帅哥一起去,就来问问你!
何景乐诡异沉默了一秒,张口就来:这么殷勤向清竹,你是不是又干什么亏心事要我给你打掩护?
向清竹嘿嘿一笑:知我者乐乐哥,我明天要和男朋友约会,我哥不知道,你帮我掩护一下,就说我们俩去逛街了,好不!
这些年何景乐给向清竹擦屁股的事可没少干,什么恋爱啦,没及格的卷子啦,也算得上是熟能生巧;闻言,他从鼻孔里出了声气,难得很有大人样地训:向清竹,多大了,怎么还净干这种事?你哥和你小虞哥知道了还不得把我们俩的腿一块打断!
不会的!
向清竹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听着鬼鬼祟祟的:小虞哥知道,还是他让我悄悄给你打电话,说我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呢。而且这奖券下周就过期,我自己去不成,他们俩下周也有事,我们是都觉得,这东西送你,让你和你暗恋的那个帅哥一起去再好不过了,所以
等下,一会儿说!向清竹突然急匆匆地道,我哥来了!
电话被挂断,留给何景乐一阵迷幻的忙音,他握着手机,半天都没回魂。
景乐?怎么了?
辛随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懵懵地问:辛随,你想去旅行吗?
什么?
这种类似于彩票中头奖的好事辛随也没经历过,他听何景乐磕磕巴巴地复述了半天,才差不多懂了这个意思;那时候两个人已经吃过了饭,准备找个凉快的电影院或者咖啡店之类的地方坐着消消食,然后再一起去打电玩,何景乐又问了一遍:辛随,你想去吗?
我就不去了吧。辛随回答。
也对,毕竟你那么忙
我觉得我没有合适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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