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宴上,乔幽随女眷坐在下首,正好给了她偷溜的机会。见灵雨站在暗处向她示意,便趁众人欢畅之际悄然离席。
凤仪宫落在寂寥的黑夜中,像一座被遗弃的废墟,与重阳宴上的热闹截然相反。
乔幽提着灵雨提前备下的食盒,走进空落落的前殿,才发现原来这里十分宽敞。昔日繁华如黄粱一梦,恐怕再也不会重现了。
“听说你要见我。”
不过半月未见,皇后变得骨瘦形销,无需细看,一眼便瞧见她往日精心保养的乌发白了数根,整个人像蒙上了一层灰,吹也吹不干净。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见她款款跪拜,怔忡一瞬,幽幽说道:“你还拜我做什么?”
“今日重阳,儿臣感念母后过往的训示,不管您如今是什么光景,都该来看看。”
只见皇后似有触动,低头自嘲一声,“我知道,有人在看我笑话,等我被废位。难为你了,还想着我。”
乔幽不语,等她发泄完心中的感慨,才慢慢说道:“您知道是何人所为?”xγцsんцωц.čč(xyushuwu.cc)
“知道又如何?呵,熬完剩下的日子便罢了。”
“母后不像讨个公道?”
“公道?哈哈哈哈!何为公道?皇上恩宠,便是最大的公道!”
“那夭折的皇子呢?就要枉死了吗?”
皇后闻言瞬间变脸,猛地扑上来掐住她的脖子,狰狞道:“谁告诉你的!我道你哪来的好心看我!是不是那个毒妇让你来的?!”
乔幽艰难的抓着她的手腕,感觉大脑缺氧,脸色都青紫了,挣扎着快速反应。
“是皇上”
她睖睁着松了力道,一遍遍反复问道:“皇上?是皇上?”
“咳咳皇上今日宫宴想起逝去的皇嗣,几乎落泪。”乔幽大口喘息着,牵引着她的思绪:“儿臣不明所以,便问了徐良娣才知,您有过一个孩子,不是吗?”
她彻底松了手,颓废的坐在椅子里,木讷的望向远方,眼中没有焦距。
“是有过,不过不是夭折是”
“是什么?”
“是淑妃那个毒妇害了我的孩子!我的儿已经成形了却死在了我的肚子里!”
乔幽眼睛划过一抹冷光,继续引导着询问:“她做了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手段,但我那段日子都十分注意,从膳食到太医皆万无一失,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我好好地怎么会小产?”
那如何肯定是淑妃做的?
抱着疑问,乔幽让皇后将当年的事仔细说给她听,半个时辰下来,她已经将这桩陈年往事拼凑的七七八八,过程中连细节也不放过的一一询问。可越听越觉得头疼,因为皇后所言多半为自己的主观判断,并无实质的证据。
“那段时候我每日都要到太后宫里请安,淑妃每次都十分殷勤的拉我坐上一会儿,有时是半天,有时是几个时辰。
一开始我轻信了她的糖衣炮弹,觉得深宫寂寞,有姐妹陪伴也不错,后来才知她的刻毒。有次我们结伴散步,突然我不慎滑了一脚,下意识的向她伸手寻求搀扶,谁知平日里和我情同姐妹的淑妃,向后退了一步,堪堪躲过我伸出的手。
幸好那日我带了秋云在身边,不然必定趁了她的意。”
“既然您觉得是淑妃做的,为何不揭发她?”
闻言皇后发出一串尖锐刺耳的笑声,脸上的神情却比哭还难看。
“宫里的女人,仰仗的是什么?”
乔幽不语,却明白了此言背后的心酸。
其实皇后和燕蓁一样,为了虚名也好,为了爱情也罢,选择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便开始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一生。
时间一天天过去,从凤仪宫回来后她着手暗中调查淑妃,可时间太过久远,二来线索单薄,一连半月,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寻到。
这日,清风照旧向萧垣汇报太子妃的动向。
“你说她在调查母妃?”
清风挠了挠后脑勺,“是,除此之外没有异常。”
萧垣烦躁的闭上眼,头枕在椅背上,一想到她这个月跟自己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顿感身心交瘁。
清风近日一直暗中盯着太子妃,少不了见到两人别扭冷漠的模样。下一秒,原本皱成一张苦瓜的脸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豁然开朗。
“殿下,您还记得去年调走的侍卫队长吗?”
萧垣纹丝不动,一言不发。清风却自顾自的滔滔不绝。
“他家娘子对他爱答不理,那人还因此借酒消愁了小半年呢!听说最近他们和好了,您猜用的什么法子?”
他仍作充耳不闻的样子,抱臂合眼,耳朵却悄悄的支棱了起来。等了半晌没有动静,睁眼看见清风正憨憨的立着,没有开口的意思,仿佛刚才说八卦的人不是他。
萧垣气的上前踹了他一脚,“快说!”
“嘿嘿!”清风揉了揉屁股,“那人后来说他想通了,干嘛守着一棵树吊死。于是取了房妾室回家。没想到原本十分冷淡的嫂子竟然开始想尽办法争宠,如今他是坐享齐人之福咯。
要属下说,殿下可是未来的储君,早晚是要纳妃的,爱慕殿下的女人这么多,再找一个还不容易?”
“馊主意!”萧垣皱眉,瞪了他一眼。
将人轰退,他坐回椅子上,举起面前的文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句——
没想到原本十分冷淡的嫂子竟然开始想尽办法争宠
萧垣兀自坐了小半天,起身去了宜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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