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桌子人，全都看着刚靠近的吴小欣和叶艺瑶。
    叶艺瑶闪烁的眼神中带着些不自信，甚至不敢正眼去看在场坐着的任何人，她知道这些人的地位都很高，而她怕自己做得不好。
    吴小欣依然得体大方。
    在介绍完了之后，从酒桌上拿了一个酒杯，倒满了一杯啤酒，递给叶艺瑶说，又热情地说道，“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叶秘书先自罚三杯。”
    杯子也不小。
    但也不是特别大。
    叶艺瑶也没有犹豫。
    拿过吴小欣的酒杯，就直接喝了下午。
    三杯的酒量也就一瓶啤酒的酒量，她还能支撑。
    只是突然一口气还是让她有些难受，她忍得很好。
    “叶秘书是吧。”一个坐在主位的男人开口。
    “是。你好。”叶艺瑶连忙打着招呼。
    “酒量不错，坐下来吧，站着喝酒成何体统。”
    叶艺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左右看了看。
    吴小欣立刻给叶艺瑶加了椅子，坐在了综合部经理的旁边，吴小欣自己依然坐在林源的旁边。
    刚坐下。
    吴小欣就说到，“叶秘书，刚刚是自罚了三杯，现在可要一个一个的敬酒了。”
    “好。”叶艺瑶连忙点头。
    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应酬，只能听从别人的安排。
    她拿起酒杯，给自己把酒满上，从最主席位的男人开始，依次敬酒。
    一人两杯。
    一桌子下来，二三十杯少不了。
    瞬间就开始上头了。
    她根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眼前一下就开始有些晕眩了。
    好在，都敬完了。
    也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笑得脸蛋僵硬。
    她转头去看林源。
    林源在这之中虽然因为她的主动有些歇了口气，但依然还是在不停的和所有人应酬着，喝得不少，吴小欣在旁边一直照顾他，看得出来很用心，而林源大概也抵不住今晚的酒醉。
    她深呼吸一口气。
    刚刚吴小欣说了，是来帮林源挡酒的。
    也就意味着，她要多喝一点，林源就可以少喝一点。
    于是她就歇息了一会儿，就又拿着杯子，对着全桌的人又开始主动出击了。
    还是那句话。
    今天的事情都是她的失责，希望得到大家的原谅。
    事情都已经过了，而且酒桌上，自然没有人会为难，一般女人敬酒，多数人是不会推脱的。
    叶艺瑶就不停的在猛喝。
    吴小欣转头看了一眼。
    林源也这么看着叶艺瑶很主动的样子，脸蛋红透，嘴角笑得很灿烂。
    即使言不由衷的笑着。
    吴小欣感觉到林源的视线，说道，“让叶艺瑶过来陪酒是对的，要不然你肯定得喝趴下了，叶艺瑶酒量还不错。”
    林源没多说。
    吴小欣倒是聪明，在这之中能够躲的酒就躲过了。
    叶艺瑶又喝了一圈。
    市政的人看叶艺瑶这么能喝，综合部总经理当然也没有闲着，在外都打响了名声的千杯不醉，气势上的碾压倒也让市政的那帮人不敢太过嚣张的喝酒，本来十多个人对林源他们的四个人，之前人数上的优势现在反而气势被打了下去。
    也就慢慢喝得温和了些。
    叶艺瑶这个时候的胃部已经在翻滚了。
    她想她在坐下来，肯定会当场直播的。
    她不动声色的起身离开。
    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一直努力让自己走直路。
    刚走了两步。
    吴小欣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把扶着叶艺瑶，“你没事儿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关心让叶艺瑶那一刻直接懵逼。
    她一直觉得，今晚吴小欣让她来陪酒绝对不是为了给她一个台阶下，而就是为了让她往死里喝，毕竟睡得身体不是身体，吴小欣干嘛不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如果叶艺瑶今天不在，吴小欣可能也会喝喷。
    所以吴小欣突然散发出来的好意，让叶艺瑶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甚至还有些感动。
    人在酒醉的时候最容易感性。
    她正打算开口说“谢谢”的那一刻。
    身体突然感觉被吴小欣用力推了出去。
    两个人是背对着林源的，周围的人也都在喝酒，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也就不可能会有人看到吴小欣的用力，那一刻不只是将她推出去，还用脚绊住了她胡乱的脚步，叶艺瑶本来人就晕，身体毫无平衡杆。
    “哐”的一声。
    极其没有形象，极其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地板很硬。
    很痛。
    当着很多人的面。
    不只是市政领导，还有很多驿城的大企业家的面。
    摔了个狗吃屎。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放在了叶艺瑶的身上。
    叶艺瑶想，这样吴小欣应该就会放过她了吧。
    她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
    也没想过会有人来搀扶自己。
    刚起身。
    吴小欣就非常好心的蹲了下来，连忙大声说着，“叶秘书怎么了？怎么突然走着走着就摔倒了，拉都拉不住你，你没事儿吧。”
    一副无比关心的样子。
    叶艺瑶就配合她演戏吧。
    她觉得自己可能不堪一击，吴小欣就会放过她了。
    她说，“没什么，刚刚有点头晕。”
    “看你，走路都不小心。”吴小欣关心无比的样子。
    然后吴小欣扶着叶艺瑶站了起来。
    叶艺瑶想去洗手间。
    在众目睽睽下，她想躲一躲。
    而且她胃真的很难受。
    很想吐。
    她承认，那一刻甚至还很想哭。
    她轻轻的推开吴小欣，打算自己去洗手间。
    刚由此动作。
    面前的服务员从地上捡起来一个东西，有些诧异，“这是你掉了的吗？”
    递给叶艺瑶。
    叶艺瑶眼前模糊。
    但此刻还是能够看得很清楚。
    服务员没见过，那一刻看到叶艺瑶突然懵逼了一般的模样，也认真的看了看手上的东西。
    那一刻，瞬间秒懂。
    场面一下尴尬无比。
    服务员手上拿着的是一个用品，当然不是特别大的那种夸张的，而是一个豆子般大小的产品。
    当然不是叶艺瑶的。
    但是此刻，大家都以为是她的。
    全场尴尬。
    尴尬到不行。
    叶艺瑶知道，是吴小欣的，是吴小欣故意的。
    故意让她在如此场合，出如此大的丑，出了这么大的丑，自然就没办法再当林源的私人秘书了。
    想想做错了点事情尚且可以弥补原谅，真正的犯了原则性的丑闻，很难有个好的身份站在林源的旁边。
    叶艺瑶从服务员的手上，拿过了那个女性用品，她说，“谢谢。”
    然后，走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
    吴小欣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
    转瞬即逝，那一刻回头。
    回头本来打算看看何源的神情，却突然看到林源起身，直接跟着追了上去。
    吴小欣那一刻脸色一下就变了。
    狠狠的看着一前一后的身影。
    现场一度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综合部总经理一看局势有些不对，而且好像都是他们引起的，立马开始做了圆场的工作，端着酒杯连忙敬酒，还招呼着吴小欣一起，让原本吴小欣想要跟上去看看情况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
    那一刻虽然很不爽，但她觉得，到了这个地步，林源也不可能还会对叶艺瑶多好。
    她就说了，想要撵走叶艺瑶，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叶艺瑶也觉得，自己可能是要走了。
    她脚步很快，即使头很晕身体很不稳，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大厅。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追了上来。
    她直接往女洗手间跑去。
    脚步刚走到门口。
    身体突然一顿，被人猛地拉了出来。
    她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林源。
    林源的气息太强烈了。
    叶艺瑶那一刻也没有反抗。
    能做什么反抗。
    林源应该是气炸了才是。
    没见过这么能惹事儿这么能出丑怎么能丢人的秘书了。
    她真想道歉，但她说不出口。
    她怕自己一开口，反而哭得撕心裂肺，而她不想哭。
    很长一段时间习惯了，忍着眼泪，默然的看着这个世界，然后接受，遭遇。
    她抬头看着林源。
    林源的脸色真的很不好。
    此刻很红。
    但不难掩饰他的愤怒。
    她就等着他的坏脾气从天而降。
    她很清楚这不是扣不扣工资的问题了。
    林源也这么怒视着叶艺瑶。
    叶艺瑶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会给他惹麻烦。
    今晚的事情……
    他很清楚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但事实就是，叶艺瑶确实让他丢脸了。
    而他在看到她疯狂跑走的那一刻，却本能的跟上了，没有顾任何人的视线，也没有理智的做任何解释，直接就跟了过来，然后将她桎梏住，此刻看着她如此模样，他却突然不知道如何发泄他的脾气。
    两个人的僵持。
    林源突然放开了她。
    林源刚刚抓着她手臂的力度很大，叶艺瑶似乎在他放开这一刻，她才感觉到手臂的疼痛。
    叶艺瑶不知道林源的情绪在哪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解决现在遇到的所有情况，她只能询问，“我能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
    做什么可以弥补，那一刻她甚至觉得，让她去死她也愿意。
    只要可以弥补。
    她不是想要留着这个岗位，她只是不想让林源这么丢人这么难堪。
    她口口声声的说要对林源好。
    她觉得她可能不出现在林源身边，才是真的对他好。
    “总裁，我能做什么吗？”在林源没有回答之时，叶艺瑶再次询问。
    真的是很真诚的询问。
    林源说，“不能。”
    声音带着些冷淡。
    叶艺瑶想想也是。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弥补的。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对不起。”叶艺瑶说。
    好像说什么都没用了。
    对不起也没什么用处，但她习惯道歉了。
    林源就这么看着叶艺瑶的模样。
    看着她很平静的样子，他一直以为，叶艺瑶可能会哭，不只是叶艺瑶，任何女人遇到这种事情应该都会哭，然而叶艺瑶没有，即使不难感觉到她的难受也依然如此接受。
    他说，“去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等会儿出来。”
    叶艺瑶看着他。
    她还要出面吗？！
    不是应该自觉地消失不见？！
    “别耽搁太久。”林源说完，就转身走了。
    叶艺瑶看着林源的背影。
    她喉咙微动。
    眼眶一下就红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希望林源可以给她一个拥抱，就是一个拥抱让她感受一点点温暖也好。
    显然。
    她很贪心。
    林源没有给她一巴掌都是对她极好的了。
    她转身走进洗手间。
    那一刻终究没有再忍住，对着厕所直接就吐了出来。
    吐得撕心裂肺。
    吐了好一会儿。
    胃里面似乎舒服了一点点，她擦了擦嘴角，用清水漱口，又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走了出去。
    她不想再出面了。
    但林源说了，让她去。
    她只能去。
    在她出现在大厅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看着她。
    她就这么感受着，那些视线，那些让她无地自容的视线。
    她走向了她原来的位置。
    林源此刻和一桌人说笑，看上去气氛很好。
    而在她出现那一刻，自然所有人又都看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