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长大后,除了跟老唐这种在我眼里性别可以忽略不计的人类一起过夜外,我还真创下了在小周身边当了六年乖乖女的记录。想到立的牌坊如今就要轰然倒塌,心里猛然泛起一股难以自已的羞愧感。
我真是个思想开放行为保守的活化石。
“今晚我睡这行了。”我指了指壁炉边的沙发,靠近炉火应该不会半夜被冷醒,“你生病刚好,要保证睡眠质量。”
“嗯,我也觉得。”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真是世风不古。
“你,你就没点孔融让梨的精神。”
“对方要是个美女,我肯定让。”他装模作样从头到尾打量了我一遍。
我甩了一个枕头过去,他接稳,然后扔到旁边的沙发上。
“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啊,我偏要睡床上。”我赌气地趴上去展开一个大字。
“幸好你没用‘怜香惜玉’这个词。”说完他就拉开玻璃门出阳台抽烟去了,我自讨了一个没趣,悻悻地起身出门去了楼下,扫荡了几瓶主人亲自酿制的好酒回来,打算带些回去孝敬老爹姨父贿赂老唐。
我拉开玻璃门伸头好奇地瞧着他手里的烟,他道:“怎么?你也想来一口?”他把烟盒朝我晃了晃,我想了想,点点头,钻到了阳台。
他弹了一支过来,我接住后他又抛了打火机,逗我玩呢吧。不知道风大还是手抖,或者技术问题,打了好几次不是只起了几个火星就是点不上烟。
他终于看不下去了,过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烟叼自己嘴里,拿过打火机打燃凑到烟边,烟一下子就冒了个红头,果真是把老手。然后他把烟递回给我,我猛吸上几口,没有吞云吐雾的快感,相反还有点臭,忍不住皱眉。
我把烟还回给他,连忙摆手道:“不行了,我投降。”他笑着接过,吸完后跟我一起回到了屋里。
看到我带上来的酒,他问过我后就开始自斟自饮起来,酒香飘过鼻底,我也忍不住牙痒痒起来,他似乎洞穿了我的心思,问我要不要尝尝。
如果不稍加控制,闻到那酒我流口水都能流成痴呆样了。另一方面却又告诫自己,酒在这间只有一张床的房间属于违禁物品,一碰就触犯了禁忌。
“你放心,我对小姑娘没兴趣。”他幽幽道。
他总是知道我的燃点,收发自如地点燃我的脾气,我忍不住一口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和他对饮起来。
果然是好酒,入口辛辣,过喉后又泛着点甘甜,实乃良品。
“别喝那么多,这酒后劲很大。”他走到我身边抢我杯子,我躲开他仰头就一口闷,晕乎乎地睥睨居高临下的他。
“你不给喝,我偏要喝,这酒可是我搬上来的呢。”我握住他的手,嗞溜一下又把他杯子里的酒也倒空进了胃里。
果真如他说得后劲太多,没多久我就晕得忘了自己姓什么。他坐到了我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我顺势斜趴到了他膝盖上,脑子喝晕了,嘴巴也开始脱缰地胡言乱语。
“丁煜,你有没有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很多年?”
“当然有。”
“你说,喜欢一个人六年,需要多久才能忘了他?比六年还久?”
短暂的沉默,他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冷冷道:“不知道。”
眼前开始变得影影绰绰,眼皮好重,我又开始做梦了,听到有人一遍又一遍在叫我名字,我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然后那人就开始说了很多大概是坦白的话,什么喜欢,什么很多年。我努力看却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觉声音甚是耳熟。
好像场景转变,回到了16岁的冬天,我终于看清了说话人,于是满心欢喜地说:“小周啊,其实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老唐要登场了,最喜欢写老唐了其实……
☆、四年之后
四年之后。
从东京回家需要在H市转机,刚一踏上我大中华的宝地,行李箱就寿终正寝了。这只箱子陪我上过大学、踏过美洲、踩过樱花岛国,八年来不离不弃也够谱写一个长情的爱情故事,如今为主献身也算功德圆满了。
转机间隙我去随便买了一只黑箱子,简约设计更像是商务用,想着反正以后看不顺眼就过继给老唐算了。回国前,四年积压下来的东西能送的都送人了,送不了带不走的只能丢掉,行李倒比去的时候少了很多,真有点生带不来死带不走的沧桑感。
把东西整理进新箱子的时候,发现老唐千叮万嘱要给他带的女神动作片碟子就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稻草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太大,过关的时候甚至有种走私犯的不安感。
为此,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老唐终于信誓旦旦地同意代替荣阿姨到机场接我。我给荣阿姨电话告诉她不用麻烦来接我了,她的回话刚传来了一半,手机就没电了。
不知她会不会误会是我主动挂了她电话,航班通知响起,没空再去思考这些鸡毛蒜皮,我拖着新行李箱过安检了。
时差不用倒,飞机在我才补了个下午觉的弹指一挥间就稳稳落在S市的机场。下了飞机去拿行李,崭新的黑箱子混在各式行李箱中还是挺出众的,一看到它被传送带推送过来,我拎下来拖着就往和老唐约定的出口走。
没法用手机联系,起先我还担心找不到他,后来不知道是他太显眼还是我太另类,还是我们身上带着一种可以追踪到的家族气息,我们竟然同时发现了对方,忙挥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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