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
褚津赶紧跳到一边。
然后夏濯柔柔弱弱地把斧头塞给了关渝舟。
一阵劲风呼啸着劈开空气,关渝舟握着斧柄,精准且迅速地砍在墙体上。所及之处发出轰隆巨响,颇有地动山摇之势,大片呈蛛网状裂开的墙皮窸窣着往下掉,一个漆黑拳头大小的洞赫然成型。
他顺势用带弯的刃尖挑着墙体往后一勾,大块大块的石头扑朔着扬起阵阵灰尘,瞬间藏在墙体中的秘密便曝光在眼前——第七扇门找到了。
从夏濯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被藏匿在其中的木质门框。
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余子昂低声警惕道:“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破坏墙体的声音实在太大,估计早已传遍了整栋建筑的每一个角落。
关渝舟没有停顿,他反而放开了般接着刚才下手的地方继续砸动,本就松了的石块眨眼间便掉了大半,没花多少功夫墙上露出的缝足以让他们穿行。
来吧。
夏濯深吸一口气,伸手试着推了推最后的这一扇门。
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那扇门轻飘飘地对他们敞开,一股阴暗湿冷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像是封存已久的盒子终被撬开,浓重的霉味呛得人不由得暂屏住呼吸。走廊的另一端传来沉重而拖沓的清晰脚步声,不等缓过劲,他们赶紧顺着缝躲入门内。
手电筒虚晃了一下,慢慢照亮房间的摆设。
正中央是一个布满了灰尘的床,浅绿印着小叶子的被褥在灯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一旁的床头柜上摆着永不过时的汽车模型,但好像被摔过几回,两侧的后车镜和一些小零件全掉了,上面喷的漆也磨了一层。摆在窗边的盆栽早已枯死,书桌上空空荡荡,只剩下一瓶打翻的黑色墨水,钢笔也不见踪影……
虽然生活的气息早已消失,但关渝舟认识这里。
夏濯和他视频时,经常会带入房间的镜头。他看过夏濯塞着各种颜色衣服的衣柜,看过那盆养得不怎么好的多肉,也看过对方没什么耐性坐在桌前描摹字帖。
随着一声清响,余子昂推开了墙上的开关,头顶苍白的圆灯顷刻将全局照亮,将一切家具摆设都打上浓郁的阴影。
他们这才发现,那张床后的墙壁上满是痛苦的抓痕和抹开的棕褐色液体,旁边的地板上散落着零零散散断裂的指甲和被液体沾在一起的黑色短发丝。
密密麻麻的电线顺着床板往下垂落,连接着倒在床后藏在帘子下方的一个陈旧仪器。关渝舟怔了一下,他上前猛地掀开被子,灰尘扑朔着呛得离近的几人咳嗽起来,但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埋在被子下方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一根根或断裂或完好的束缚带,大多数边缘已经脱了线,只留下挣扎撕扯的凌乱痕迹。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
夏濯晕眩地看着一切景象,这对于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哪怕从余子昂和褚津口中了解到有关知恩学府的事,他也没有轻易将提及的那些行刑手段套用在他的过去。可现在无法撼动的证据突然跑到了他的眼前,心口火辣辣的痛楚和深处源源不断渗出骨缝的寒意矛盾地在体内冲击着,搅和得他脸上完全丧失了血色。
关渝舟的指尖也开始颤抖,他一言不发地摸着发白的束缚带,忽然咬紧牙关,疯了一样用斧头砍断红蓝交织的电线,在结实的床板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凹痕,碰撞声听上去格外的清晰入耳,几乎牵动着所有人的心跳。
直到完全毁掉这张布满了凌虐迹象的床,他才暴怒着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紧盯着墙上布着血迹的地方——
空气中的血腥味变浓了。
“咔哒”。
其余三人循声看去,离得最近的余子昂立刻转身两步跨到门口,用力抓着把手上下摇动。然而房门却仿佛被人从外面焊死,无论他用了多大的力都纹丝不动。
意识到他们被锁在了这里,他忍不住皱起眉,重新仔细打量起整个房间的构造。
头顶本还稳定的灯开始无规律地闪动,成片乌黑的鲜血从天花板上沿着墙壁慢慢往下滑落,所行之处留下了道道狰狞扭曲的爬行痕迹。它们一点点填充着这个密闭的空间,浓烈的恶意蠕动着向在场的每个人靠近,仿佛织起了一张牢固的巨网,要将他们通通拉下地狱。
“卧槽!!!”
“滋——啪”。
随着褚津再也憋不住的一声惊呼,灯被鲜血所覆盖,一切再度陷入黑暗。
备用的手电筒发出虚弱的微光,却连几厘米内的手掌都照不清。
整间屋子的温度飞速下降,本就阴冷的潮气如刀尖摩擦过人的每一寸肌肤,强烈的不安紧抓着夏濯的心脏,他撑在柜子上的手不听使唤地僵硬起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再叫嚣着提醒他危险——那种拖沓的脚步声又出现了!粗糙的鞋底慢悠悠踩着光滑的地板,灰尘摩擦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回荡在稀稀拉拉液体涌动的声音下,光是听着就让人汗毛直立。
这个房间里有人!除了他们之外的第六人!
夏濯头皮一麻,下意识想去找几米开外的关渝舟。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掌心相贴的柜子剧烈颤了颤,他只感到支撑力消失了,随后便跌入了一片闭塞狭窄的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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