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鹿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之前在医院输液费了点时间,又在酒店收拾会儿行李,等两人到达机场时,离起飞仅仅一个小时左右,还要办托运和排队安检,时间有点紧张。
连带临行前的独处时间,都被压到极致。
何鹿掐着时间点去办托运,排队时感到小小忧伤:“时间真快,总觉得来这儿没待上多久,这就要走了。”
一路上这类长吁短叹她已说过好多次,莫祎祎安静地听,这会儿听她又感叹上了,忍俊不禁道:“倒不是不可以留下,只怕伯父伯母会生我的气。”
何鹿撇嘴:“哪儿会啊。”
怎么不会?
只是不一定气这个。
普通人家会怎样看待女儿的另一半同样是女人,这很难说,或者说大概率不被认可。
莫祎祎笑笑,没说话。
排队往前走,快到办托运的前台,她伸手,捏了捏何鹿的手心,低声:“到了给我打电话,嗯?”
何鹿笑:“那肯定呀。”
莫祎祎想起她的感冒,另一手去探她的额头:“好点没有,我有点担心你能不能一个人坐飞机。”
手背温度比之前明显降了些,正常了。
何鹿眨眼:“是不是不怎么烧啦,本来就不严重的。安心!”
两人在过安检排队时又说了会儿话,等何鹿过了安检,回头,莫祎祎正站在队伍侧边,朝她遥遥挥了挥手。
何鹿回以挥手,莫祎祎跟着随意摆摆手,转身走了。
手机一震。
【。:还剩十五分钟,快去登机,别傻站着。】
何鹿握着手机回了个嗯,疾步小跑到登机口,等坐上位置,舒缓着呼吸。
起飞前要关机,她拿出手机,又点开一支独木那条微博,披着生活号小马甲去下面评论。
【攻受锁了,这CP我吹爆!!!!】
发完她关机,摸了摸脸颊,有点烫,不是又发烧,大概率是羞的。
好无耻哦。
可是,好开心哦。
*
托好心情的福,何鹿在飞机上一路状态平稳,头没有再昏沉沉的,甚至胃口很好地吃完了飞机餐。
刚下飞机一开机,她先给莫祎祎发了表情包报平安,微信倒是秒回,很简单的一个“嗯”,又加一句“在忙”,怎么着她也算见识过娱乐圈的人了,对这个圈子算有所了解,各种突发情况层出不穷。
等行李从转盘出来的空当,她给何母发了微信,说回北京了。
何母回复:速回。
比起以往何母发来的嘘寒问暖信息,这条略显古怪。
何鹿拧眉,想这是什么情况,行李恰好从转盘出来,她取下行李箱,走到上车区,坐上出租车。
从机场到家的路上,莫祎祎没发消息,估摸还在忙。
何鹿靠着椅背,窗外夜色流连,在想她会不会忙到没有吃饭。
很可能没有吃。
想到这个,她有点气郁,这样又熬夜又不注意饮食,怎么有往后呢。
返家的车上,何鹿打好一肚子腹稿,觉得自己肩负重任,先把饮食问题抓起来,忙归忙,不能忙到忘了吃饭呀。
祎祎若有意见,就拿她说过的“往后”堵她的嘴。
到家了,门刚开,玄关竟站着何母,神色像是等待她多时。
何鹿微惊,提着行李箱进屋,带上门,眺望一眼客厅,何怀益面目严肃,在客厅正襟危坐。
气氛僵到空气似乎都凝住了。
见何母欲言又止,何鹿用气音小声问:“妈妈,这是怎么啦?”
没等何母开口,何怀益便打断出声:“何鹿,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
何鹿想了想,一时拿不准爸爸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由何而来。
是,和女人在一起在父母眼中必定是离经叛道的。
可是,没道理刚在一起就走漏了风声。
何母伸手,接过何鹿手中的行李箱拉杆,看着何鹿的目光颇为无奈,低声道:“你……唉,先进去吧。”
何鹿只得松手,换鞋,小步走进了客厅,心头仍是摸不着头脑。
待她走到客厅,坐到一侧的单座沙发上。
何怀益抬眼,目光淡然又凌厉,是常年位居高位带来的不怒自威的气场,何况此时此刻,他明显有怒意。
何鹿心头一紧。跟着眼前递上一个手机,屏幕上是她的微博。
【@晋江迷鹿:激情且悄咪咪开文,第一次写百合,开心。手机版:[链接];pc版:[链接]】
是她的作者号微博。
何鹿脑子轰一声响。
不是没想过,如果写文的马甲掉了怎么办,彼时她设想的场景是无意被朋友发现,却从没想过会被家人,乃至父母发现。他们明明不怎么用手机玩这些的。
何鹿紧张得出了汗,像是回到中学时,被爸爸发现课本上听课时随手画下的简笔,她被痛批一顿,被以此为由要求下次模拟考年纪排名必须进入年纪前十,否则就要断了绘画兴趣班,是何怀益早就想给她停掉的,因为快高三了。
何鹿咬着唇,可想而知即将来的狂风暴雨,却找不出掉马甲的纰漏在哪儿。
手机上的晋江登录的是读者号而非作者号,每天用完电脑习惯性清除浏览记录,也没有将晋江存进浏览器收藏夹,再者,电脑有开机密码。平时绝口不提关于写文的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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