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远也对每日早晨起床前,出现在自己怀里的人,由陌生变得十分习惯。
甚至,每日入睡之时,身上少了那么点重量,还会觉得不舒服。
时间有伟力。
他只能如此感慨。
正想着,门口一阵珠帘响动,谢沉云走了进来。
睡觉之时的着装,自然以单薄柔软为主。
不过,今日谢沉云却是过分单薄了。
黑色本是最遮人的,但那轻薄如纱般的黑衫穿在谢沉云身上时,竟将那如玉般的肌肤越显出几分缭绕的迷蒙光泽来。
最关键的是,谢沉云只穿了这一件黑衫,这衣服似乎也没有盘扣,只腰间松散随意地系了一下,随着他迈步的动作,那修长瓷白的小腿便在人眼前心间不断晃悠过。
顾思远先是感慨一番,沉云之美貌,果真非是凡俗中人!
而后,却又微微疑惑,这宫里睡觉时穿的中衣,竟还有黑色的?
真是走在了时尚前端。
顾思远自然没有去给人当爹的爱好,连人睡觉时穿什么衣服都要张着嘴管一下。
等谢沉云含笑慢腾腾地越过他,爬到床榻里间躺下时,他只是拿过被褥,将人严严实实地盖住,并且叮嘱:“莫要着凉。”
“……”谢沉云。
谢沉云迷茫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当朝最贪欢好色的昏君,而是什么天下第一的坐怀不乱大英雄。
看来,自己这样,还是表现地太含蓄了。
这昏君为了给自己留下个好印象,那是半点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难道自己要霸王硬上弓?
就在这时。
忽地,“砰”殿门处传来一股极大声响动静。
朱红色的宫门被大力推开,一人居然是直接从马背上跃下,疾速朝寝殿里冲了进来,“急报!急报!陛下,急报!”
响亮的高呼声,直接震碎了这片深秋之夜。
如此动静,谢沉云一愣,半撑起的身体直接柔弱无骨般往顾思远身上一倒。
此时,那道跃马身影也已急奔至顾思远面前,直接往下一跪,能清晰听见膝盖撞击地面的声响,大声道:“急报!陛下,荆地急报,岳州刺史协同当地大族吴氏率众谋反,现正挥师北上,已占领崇阳、咸宁、西陵、鄂州四地,与黄州隔江对峙,黄州危急!”
顾思远蓦地从床上站了起来,直接赤脚踩在了冰凉的青石地面上。
谢沉云在他怀中一晃,轻若无物,却能感觉到手腕上握紧的力道。
夜晚的秋风,刮过空寂的寝殿,带来一种死寂般的沉默。
顾思远目光放空,盯着漆黑的殿外,嗓音也冷到了极点:“立刻传宋国公、陆丞相、魏正平等诸大臣,前往勤政殿议事。”
说完这句,他便扯过挂在一旁的外袍,穿上靴子,大步往殿外走去。
等人走后,谢沉云也立刻从床上起身,换了正常的宫装,急匆匆往勤政殿方向赶去。
而他到达之时,也正是殿内气氛最紧张时候。
数盏明黄宫灯,将勤政殿照耀地如同白昼一般。
顾思远坐在最上方的椅子上,神情冷峻漠然,目光从诸人脸上扫过。
因为叛逆之事,宋国公与魏正平正在争锋相对。
“魏将军,魏大将军,当初我早早收到线报,证明吴家极不安分,动作不断,但是你竭力担保得是不是,你力言不可大动干戈,你说只要派遣监军去往岳州城即可。现在呢,现在吴家已经反了,占据了五座城池,你手下的监军呢,就没有传回来一丝一毫消息吗?你如此作为,将陛下与百姓置于何地,你该当何罪?”
听了这话,魏正平却只是向顾思远行礼,微微告了个罪。
而后,便转身对着宋国公冷嘲热讽道:“国公大人,话可不是这么说得吧?当初本就是你那些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模棱两可,否则何至于在朝堂上起了争执?岳州城何等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派遣监军前去监察一番,也是陛下和诸位同僚的共同决定,此时,怎可全怪在咱家一人身上?”
“再说了,就算咱家派去的监军是个没用的废物,那咱家也想问呢,既然国公大人手下的探子那般厉害,怎么他们在吴家谋逆之前,就没传回来一点消息吗?依咱家看,吴家反叛一事,本就是极为隐秘、精心策划,非人力所能阻。”
宋国公当即怒上眉梢:“你竟敢如此切词狡辩!”
顾思远轻轻咳嗽了一声,看着两人,嗓音毫无波澜道:“两位爱卿是特地大半夜来朕面前吵架的吗?”
“微臣失礼。”两人立刻齐齐请罪。
顾思远不悦冷冷道:“此时,再追究过往已然无用,该想想如何处置那帮叛逆才是!”
宋国公一马当先:“陛下,那以吴家为首的逆贼,比起我泱泱大周,不过一撮尔之力,老臣愿披甲挂帅,去取了那吴家主之首级,回来向陛下请罪!”
魏正平立刻道:“此言差矣,国公大人如今年岁已高,听闻吃饭都不大香了,如何还能担此重任,陛下,臣愿为陛下分忧!”
宋国公怒极:“放肆,你敢这么跟本公说话,本公跟随先皇打天下的时候……”
“好了!”顾思远挥手打断,朗声道:“两位不必争执,此事朕已有决断,朕决定要御驾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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