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远远接近寺庙的那条路上,他还是像着周围多探望了一眼,潜意识里似乎觉得会有什么人猝不及防的出现, 然后死皮赖脸地跟上来。
然而并没有,直到他走进屋子, 众人对他的眼光也是同情中夹着鄙夷,像嫌弃什么一样不愿靠近。
不过好在普慧并没有再来找他麻烦,赵明敬拿出伤药, 慢慢的处理自己的伤口, 心里默默想,可是自己不会放过他了。
久跪对膝盖的伤害非常大, 他必须用药酒把那些淤青揉开, 否则会留下病根, 在此过程中需要极大的忍耐力。
他揉的很用力, 表情丝毫未变, 似乎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腿, 只有额上慢慢的有青筋爆出,表明这一切并不是看起来那么轻松。
收拾完这一切,他又像没事人一样去饭堂吃了晚饭,他去的时候人已经不算多了,他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很多人看着他窃窃私语。
大家都在同情,明明是一个最金尊玉贵的身份,却沦落到比他们还不如的下场,却能给人一种异样的满足。
他回到房间,静坐了一会,却觉得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他犹豫很久,终于翻身下床,从床下一个暗格里面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很华贵的玉珏,玉质通透,毫无杂色,看它的成色就和这里格格不入。
当然,这是皇宫里的东西,他母亲身陨之后,他一出生就被送到这里,那时候他还很小,他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出生在寺庙的野孩子。
可后来他才发现并不是这样,在他七岁那年,他母亲身边的婢女偷偷来到这里,告诉他了所有的事情,并且将一些他母亲的遗物交给他。
那把被查出来的匕首是一件,这个玉珏也是一件。
他凝视很久,手指摩挲了一下,然后才把东西包好放进内衬兜里。
外面的夜色已经很黑了,这里保持着最原始的作息,天黑大家就都进房休息了。
他慢慢拖着脚步走着,步伐很轻,速度慢下来,倒显得他与旁人无异。
他自觉走的很慢很慢,心中思绪翩飞,却很快就到了齐新竹的门口。
正想要敲门之时,突然发现里面不只有一个人,而且那另一个人的声音绝对不是一直跟在齐新竹身边的那个仆从。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放下了要敲门的手,默默的站在门口,尽量隐蔽住自己的气息。
里面的声音挺大,两人似乎在吵架,他很容易就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齐新竹简直烦躁得要死,看着面前的赵明禹,不耐烦已经明确摆在了脸上,他自觉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个人偏偏还要来纠缠他。
齐新竹压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和你说过了,我们的事情早已结束了,我都已经放下了,你还在执着什么?”
赵明禹还是翻窗进来的,进卧佛寺可比进出国师府要容易太多。
他显然不信,以为他只是闹脾气,皱着眉也沉声说:“阿星,我不信,你要是真的放下了,就不会为了躲我住到这里来了。”
齐新竹手按住脑门,自己到底要怎么解释才能让他相信?
说自己移情别恋了一个和尚吗?这种说词忽悠忽悠福子就算了,赵明禹肯定不信。
他看了一眼赵明禹给他带来的东西,推过去道:“我真的不需要这些东西,你要是再不走,我叫人了啊。”
赵明禹看了他一眼,表情一派笃定:“你不会的,我太了解你了,阿星。”
齐新竹撇撇嘴,他对自己实在是有些莫名自信,那他现在就让他看看自己是个多狠心的人,他真的开始叫出声,“来人。”
只是他还没有说完整句话,赵明禹就把他的嘴捂住了。
他眼神中是不敢置信和怎会如此,齐新竹不慌不忙地推开他,和他拉开距离,眼神示意,你看,把我逼急了,什么都做的出来。
赵明禹还想开口说什么,突然,门口却真的传来敲门声,齐新竹也有点惊讶,他们刚刚的动静有这么大吗?立刻就有人注意到了。
还是说福子过来了,但这敲门的方式似乎不大一样。
赵明禹打了个手势,表示他还会过来找他的,齐新竹也默不作声,他看着他立刻翻窗离开,才慢慢走过去打开门。
他没想到门口的人居然是赵明敬,他突然有些尴尬,在他刚刚和赵明禹纠缠的时候,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什么。
他穿着洗的发白的衣裳立在门前,不知怎的,齐新竹突然觉得他似乎心情不太好,一派萧条景象。
赵明敬的眼神从他的脚下淡淡扫到脸上,脚下果然缠着纱布,不过似乎并没有下不来床那么夸张。
齐新竹问:“有什么事吗?”他并不觉得主角是来有事相求的,这个人即使是死,估计也不会和他开口。
果然,赵明敬顿了两秒,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那东西看样子不大,只手掌大小,用灰色的布整整齐齐地包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把它递过来,齐新竹有些惊诧,刚想问这是什么。
赵明敬冷漠开口:“谢这个是礼,不过以后不要再掺和我的事。”
然后齐新竹呆呆地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开,走得比刚才快很多,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他不知道这人又怎么了,就那么不希望他接近,那么希望和他划清界限吗?那他还送自己这么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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