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刚落,屋中传出了瓷器落地的碎裂声。
好半晌之后,才传出崔文锦咬着牙唤人的声音:“何妈妈,我不小心打了药碗,让下人进来收拾后再请大娘子进屋。”
门外的何婆子闻言,把房门打开,先让婢女进屋收拾了破碎的药碗,然后才请翁璟妩进屋。
翁璟妩跨过门槛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崔文锦还真的病了,并不是装的。
崔文锦头戴抹额,病恹恹地坐在床榻之上,冷眼看向进来的翁璟妩,讽刺道:“来看望我?是看我有没有病死才是真的吧?!”
出了蜀锦与伪造帖子的事后,二人也是撕破了脸,崔文锦自然不会再在翁璟妩面前再端着一副虚伪的和善面目。
无人搬来椅子,明月便径自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了里间和外间隔断之间。
屋中不过是明月,还有崔文锦跟前的婆子。
翁璟妩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缓缓开口:“侄媳来,自然不是来看望婶婶的。”
笑了笑,又道:“只是今早去了祖母院子,见着了宫里来教习妹妹礼仪的嬷嬷。”
崔文锦的下人也不敢随意靠近老太太的院子,所以尚未打听到宫里来的人是谁。
崔文锦瞪她:“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给我打哑谜,有话快说,不说就赶紧滚。”
翁璟妩开口:“来的人是太后娘娘身旁信重的沈尚仪。”
听到沈尚仪的时候,崔文锦面色一愣,眼珠略一转,似乎是想到了由此人来教导女儿礼仪的好处了。
如此,女儿们算是因祸得福了,但随即又抬眸看向翁氏。
“那又如何,与你何干?!”
她的口气很是不好。
“不过是早间两位妹妹瞧我的眼神,就像婶婶现在看我的眼神,巴不得把我剥皮抽筋了,所以让我想起了婶婶,也就过来了。”
崔文锦冷笑:“我的孩子自然是帮着我的。”
说着,目光下移,落在翁氏小腹上,阴阴沉沉一笑:“倒是不知侄媳你这孩子能否平安生得下来。”
翁璟妩也不恼,神色依旧浅淡:“我的孩子有什么意外,二婶的孩子也会有同样的意外,不管此事与二婶有没有关系。”
崔文锦对上她的目光,沉定嗤笑:“你不敢。”
“二婶怎知我不敢?”说到这,嘴边露出了笑意。
“但凡我登高节那日多说一句,婶婶觉得瑜妹妹会不会受不住流言蜚语,自尽了?”
崔文锦眼神瞬息凌厉:“你收了我的银子,你若是敢说出去,我便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在崔文锦的狠话之下,她轻悠悠的道:“皇后娘娘又送了我一匹蜀锦,婶婶觉得皇后娘娘看不出来是婶婶贪了先前的蜀锦?”
崔文锦脸色大变。
“皇后娘娘不仅看出来了,再次送了我蜀锦,不过是安慰我,顺道告诉我,是我的终究是我的,是旁人抢不走的。”
笑意微敛,她转了话锋:“夫君先前遇刺,我有孕后,孩子若也有意外,最为得利的应是婶婶了吧?
“我若再推波助澜一番,那么旁人会怀疑的人是谁,相信婶婶不会不知道吧?”
崔文锦抬头看向了她,眼神狠戾。
翁璟妩道:“若是我单独与两个妹妹相处了一会,便动了胎气,婶婶觉得夫君与老夫人会如何处理,外头的人又会怎么看两个妹妹?”
闻言,崔文锦脸色煞白。
在崔文锦出声前,她道:“自然,妹妹们若不犯我,我便不会故意针对她们。”
“夫君是侯爷,我是正妻。多年后,总归不会略过我让婶婶当家吧?待那时我多吹吹枕边风,侯府不知可还会护着两位妹妹和弟弟?”
望着崔文锦那又白转红的脸,翁璟妩便想起上辈子她知道自己夫君与儿子无缘爵位时的崩溃。
还有崔文锦因曾用阴损的手段害得她一直无孕。故而她用了些法子让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知晓了这事。
后来崔文锦被皇后娘娘喊进了宫中。
在宫中待了小半日,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被吓得没了魂。
从宫中出来后,崔文锦惶恐得连世安苑都不敢再踏出半步,还因此大病了一场,整个人终日疑神疑鬼的。
那一瞬,翁璟妩心情确实顺畅了。
上辈子,她是在谢玦战亡的多年后,才知崔文锦曾给她下过避孕的药物。
所以这也是她与谢玦虽从未避孕,但也一直无孕的原因。
崔文锦比起老太太,可恶歹毒百倍。
崔文锦恍然回神,眼眸蓦睁,高声道:“你不能这么做,他们是谢家血脉,谢家护他们是应当的!”
翁璟妩敛去了笑意,嘴角拉平,声音轻缓:“如何不能,若是你们母女敢伤我与腹中孩子一分,我便让你们悔恨万分。”
明月望了眼自家娘子。
娘子的声音轻轻柔柔,却透着让人生畏的威严。
翁璟妩起了身,向前走了几步,望向崔文锦,轻声细语的道:“你们若是能安分守己,不作不造,我便能当无事发生。但若是不肯安生,大家都别想好过。”
崔文锦第一次在翁氏的身上感觉到了威迫感。
那股子的压迫感,瞬间让她想起了自己以往在大嫂面前,也是如此的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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