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来一下吧。”
她回过头去,发现颜卿叫的是她,她就随着她的脚步,坐在了显然是刚才顾任之坐的地方。
凳子上还有些余热,她又站了起来,“教授,不是来拿卷子的吗?”
颜卿有些沉默,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又有点为难的样子,想了想后说了一句,“在桌子上,辛苦你了。”
秦宝珠显然知道她有什么想对自己说的,最终却没有开口。
秦宝珠走后,在里间的林导却忽然说:“你是不是想叫秦宝珠劝顾任之?”
“嗯,但是我觉得不合适,我以什么身份劝?为他好的老师?这些都是他的隐私,我虽然觉得顾任之的决定有些惋惜,但是站在我的角度来说,我保持中立比较好。”
林导知道她是做了一番挣扎的,不然不会叫了秦宝珠进来,又什么都没说让她走了。
“他说的对,即便没有分配,他还是能考得上他想去的学校,那么,你相信他吗?他拒绝心理师的沟通,却也坚信自己心理没有问题。”
颜卿反问林导:“那林博士,你相信吗?既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为什么不可以“坦诚相见”?”
“许他是一个有个性的学生呢?好了,再看看吧,还有时间。你若是真的不放心,可以问问姜教授,他可是他从国外挖回来的人才。”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颜卿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小小的腕表,立马就拿起了电话。
然而颜卿在和姜教授沟通完以后,他却说了一句:“尊重他的决定吧,毕竟就算是伤口好了,为了证明给你们看,他得脱下重重伪装,这是他自尊所不允许的。”
……
回到教室的秦宝珠,将试卷发了下去后,看着试卷上的心理题目,不禁想起刚才顾任之和颜卿的对话。
让秦宝珠没有想到的就是,顾任之竟然上课将一张小纸条推给了她。
秦宝珠:?
她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顿挫大气,字面工整干净,一看就是他的笔迹。
——我要提前离开少年班了。
秦宝珠:!
有什么话不能下课面对面说,非得写纸条?!还是这么重要的事情!
秦宝珠没有回他,直接当着他的面将纸条塞回了抽屉。
顾任之没有看她,也没再递纸条过来。
四月的中旬,梅雨时节,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阴沉沉的天,偶尔飘进来一丝雨水,教室内有几名学生犯困打着盹,也在听课的途中很自觉站了起来,为了提神。
剩下的这半个月,人人都是冲刺阶段,甚至还有人学习到大半夜,所以这昏昏欲睡的午后,窗外凉爽的空气一吹,更是容易犯困了。
罗嘉怡和林可纷纷搬出了宿舍,听班里别的同学提起,她们各自在校园外头找了一个地上住的。
秦宝珠和李秋香也不劝,一来没什么好劝,合不来就是合不来,何必勉强。二来,又与她们有何干系呢。
所以现在宿舍里面,两人一个宿舍。
日子一长,郑燕的事情慢慢就淡了,李秋香也不再缠着秦宝珠,要她□□,甚至两人都可以关灯睡觉了。
而这日下去,顾任之果然收拾起了自己抽屉的东西。
李斌李秋香叫他俩去饭堂吃饭的时候,秦宝珠拒绝了,顾任之也没去。
这会教室,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头上那把大风扇正缓慢地摇着,发出了嘎吱嘎吱机械的声音。
“你真的要走?”
“嗯。”
秦宝珠看着他有些清淡的面容,想起两人为了少年班的考试,他这样的人都肯去坐拖拉机。
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抱歉,我之前不小心听到你和颜教授说的话。但是,你……”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顾任之很明白她那未完的话语,是想说什么。
“我心理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些事情我不愿意说。”
“那为什么不解释?”秦宝珠侧头看了他一眼,顾任之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解释了,难道不想说的问题就能解决了吗?”这会,他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秦宝珠看着。
眼睛晶亮晶亮的,窗外的光照射进他的瞳孔里,显得他瞳孔的颜色极淡,就像一颗淡绿色湖水里的棕色小琉璃球,纯粹又闪闪发光。
“可是,你当初这么努力才考上少年班的,马上就要分配了,你不坚持下去?”
经过少年班这道程序,即使高考失利,依旧会按照少年班的志愿分配进去。
也就是说少年班的毕业,是一个对高考的兜底包票,只要学成,就等着高考后的入学。
现在顾任之放弃少年班的名额,等于他还要和一众高考学子去拼杀,再次以高考的身份考进他想去的学校。
“我的坚持,从始至终只有我的目标,而我的目标有两个,一个无论在不在这里,我都能实现,另外一个……”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也看向秦宝珠,久久没有说话。
“另外一个什么?”
他敛下了双眸,张了张薄薄的嘴唇,喉结能明显看到滑动了一下,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秦宝珠知道,说到底,他一定是有什么不想说出来的过往,对于心理师来说,他这些反应有可能是应激反应,也叫创伤后应激障碍。担心当他受到同样的刺激条件下,会产生特异性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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