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封酽颇有孝心,昨夜看着薛皑睡熟,从她那儿离去后,没有立刻去找太后,让太后先睡了一个好觉,直捱到清晨用早膳时。
见他自如地坐到膳桌前,太后只觉又是称心遂意的一天,一如以往跟他一道用膳时,亲自给他夹了不少合他口味的吃食。
他年幼时,太后总担心不能护着他好好长大,还担心他以后积弱被人欺负,在他年岁大些后,就想尽法子将他送到徐府,托他外祖好生教养他。一时间自己落得诞下两子,两子却皆不能傍身的境地。
不期封酽长成了伟岸男儿,还凭本事取得了先帝的宠爱和倚重。
太后印象实在深刻,封酽刚出生时多被先帝厌恶,成人后就多受宠爱。他也没因早早被离开自己身边而同自己生分,时常记得晨昏定省,在他兄长继位后,他手上事情越来越少,更是越来越常来陪她。
这的确不大合规矩,但哪个母亲不想自己的孩子时常陪在自己身边呢,况且又是自小就遭他父亲忽视缺少爱怜的孩子。只是如今他兄长对他的猜疑与忌惮,终究是个隐患。
思虑渐远,太后眉头皱了起来,不察之间,封酽已将侍从们都屏退下去。
见状,太后神情重又舒展开,“酽酽有何事要说?”
封酽半点未拖泥带水,寥寥几句话,将事情交代完整,“母后,孩儿让薛妃有了身孕,请母后将她接到万松宫,看护她为孩儿平安诞下麟儿。”
言罢,又添了一句:“母后将有孙儿,想必很开心。”
封酝只曾同皇后育有一子,那孩子早已夭折,如今太后膝下一个亲孙都无。
可是,“薛妃,是哪个薛妃?”
“自然是宫中的薛妃,薛尚书之女薛皑皑。她,是孩儿的心上人。”
太后登时将手边的茶盏拂落下去,细弱的瓷身抢地被摔得粉碎,“你所言是真?”
“自然。皑皑身子已近两月,母后可要快些把她接过来安排妥当,免得她显怀后遭人看破。”
如遭霹雳,太后险没被气得撅过去。见她不好,封酽起身行到她身后,给她按压相关穴位顺气。
“你起开。”
太后怒斥他一句,暗道自己怎会生下这么不省心的一个儿子。
他就算是碰了先帝的妃嫔也好,竟碰了他亲兄长的,这教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处置。
若不处置薛皑,如何向大儿子交代。可若处置,她腹中所怀是小儿子之子,是自己的亲孙子,是万万不能,也舍不得下手的。
知太后所思所想,封酽大大方方把实情吐了出来:“母后不必纠结,这事皑皑也颇为无奈,全是孩儿逼迫于她。”
“你……”
“知子莫若母,孩儿是什么性子,能做出什么事,母后岂不知晓?”
太后正寻思谁说过“知子莫若母”这句话,她当然清楚封酽的性子,只是这句话听着很顺耳又有哪里不对。
封酽又道,“孩儿同薛皑早就相识,这母后也知道。孩儿其实早就惦记她了,只是一直未同人提起。当有意提亲时,不知为何皇兄将她纳入了后宫。”
他声调平淡,太后听在耳中,却听出他的万分委屈,不免心软下来。
“母后只管先好生看护皑皑,余下的事,孩儿会安排好。”
之后,就有了送到薛皑宫里的那道懿旨。
薛皑只带了四个陪嫁侍女和吴嬷嬷去万松宫,其他一应侍候事宜皆由太后那边安排。
她搬过去当天,裕王府就送了两个医女过来,说是服侍太后,实则直接拨到了她所居的后殿。
医女刚到就给薛皑请了脉,并叮嘱了饮食、用药并作息等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一席话下来,薛皑的侍女们已经冷汗涔涔,只以为娘娘是受太后关照,可听医女所言,娘娘竟……病在腹中?
薛皑将事情都告诉了她们,并教她们做好在她生产后陪她一起过苦日子的准备。冷宫还是罚出宫去尚不清楚,看在薛家和孙儿的份上,太后应当不至于对她下杀手,倘若她腹中胎儿能安然下世的话。
封酽在早膳之后就出宫了,也不知是去忙什么,宫中政务连面子上问一下也不问。到黄昏时分又来向太后问安,不用说夜里会顺势宿在宫中。
太后清楚若拘束着他,他只会行事更加过分,于是准他和薛皑一道陪在自己身边用晚膳。
可能到底是顾念太后的心情,用膳时封酽除了频频朝薛皑看过去,没什么逾矩的举动。但太后总归心里烦乱,倘若薛妃是封酽的女人,怀了他的麟儿,在随他入宫请安时陪自己用饭,那该多是一件其乐融融的美事啊。偏生是小儿子逼大儿子的后妃怀了他的孩子,自己又因舍不得也的确管不住他,不得已一再纵容他的胡闹……
就当薛皑和太后都放松了警惕,一个匆匆回了后殿,另一个赶封酽乖乖去配殿安寝时,封酽出了正殿的门,就径直去了后殿。
朝见到他进来后,腿软跪了一地的侍从略略逡巡两眼,斐然一笑,“日后该要习惯的事,你们慌什么。”
接着便步履洒脱着朝薛皑走过去,将她在怀里裹了,携着她进到寝殿里卧榻上。
很快便得知此事的太后重重捏了捏眉心,“知会酽酽,可在薛妃殿中久坐片时,不可久待,更不能待一整晚。若是有人胆敢嚼一句舌根,拔了舌头,杖毙。”
这吩咐下来后,万松宫人人都开始舌根发麻,卷起舌头做人。
且不论他们,薛皑舌根是真麻了,被封酽按着头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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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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