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我带他们?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乐瑶:“那您去给两个师妹收拾住所?您选一个吧。”
月无咎面露不悦:“我是长老还是你是长老?”
乐瑶不为所动:“您是,所以您要选哪一个?”
“……第一个。”
乐瑶满意颔首。
开玩笑,他们九重山月宗的优良传统就是,能不干的活绝不往自己身上揽。
月无咎只能被迫加班,跟着芃芃他们下山回了公仪府中。
府中早就收到了公仪琅拜入昆仑墟门下的消息,阖府上下都张灯结彩,要为他庆祝这件喜事,平川公仪府的家主公仪昊与妻子更是亲自在门口迎接。
却不想,见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公仪芃?”
芃芃往姬殊和月无咎身后缩了缩。
虽然她年纪小,很多时候就算被人欺负也会转头就忘,但她还记得,她以前原本是吃得上饭的,就是因为那年她被嬷嬷第一次抱去除夕家宴上,被这个男人厌恶地看了一眼,回去后嬷嬷就开始将本该给她的饭菜自己偷偷吃掉大半,只给她留些汤水。
再然后,她屋子里的衣服、母亲留下来的值钱首饰,全都不声不响地不见。
嬷嬷再也没有出现,她也再也没有饭吃。
没有人会不怕能够左右自己命运的人,芃芃本能地对他有种畏惧。
公仪昊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他都快忘记家中有这一号人物了,骤然见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和记忆中面黄肌瘦的模样截然不同,公仪昊半响才道:
“莫不是,你今日也去参加了升仙大会?”
芃芃伸出半个头,强撑出一点气势:“是、是又怎样……”
“荒唐!”
这个执掌庞大家族的男人勃然大怒:
“你是天虚之体,又只有五岁,以如此弱小之躯参加升仙大会的遴选,简直是败坏我公仪家的名声!将公仪家的脸都丢尽了!来人——!拿我醒魂杖来!”
芃芃一听醒魂杖,立马像只猴子似的蹭蹭蹭爬到了月无咎的怀里。
月无咎从来没抱过小孩,被软软的胳膊死命揪住衣襟的时候,他都不知要从何下手才能既不让她摔下去,又不至于不小心把她捏死。
芃芃只顾着喊:
“仙尊救我!我不想虎落平阳被狗欺!!”
姬殊:?你这是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吧??
公仪昊一听这话果然大怒:
“满口胡言!简直目无尊长,今日打死你都不为过!”
芃芃见过公仪昊用醒魂杖行家法,那么粗的棍子啊,就连公仪琅那样好面子的人,一棍子打下去就能哭得惊天动地,她这小身板一棍子下去肯定命都没了。
根本不想和任何人起冲突的月无咎在心里叹息一声。
他本该在牌楼与人愉快的推牌九,尽兴后再去平川仙坊中最负盛名的食舍用午饭,午饭后便可寻个地方午休,等睡够了再不急不慢地回宗门。
——而不是在这里带孩子,还要应付她的混账亲戚。
“童言无忌,道友莫要放在心上,公仪芃已是我们九重山月宗的弟子,此番前来只取走一些随身之物,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公仪昊原本看着这个冷月清辉般的人物还有些敬畏,暗自猜测是哪个宗门不世出的大能。
一听九重山月宗,顿时变了脸。
他指着芃芃,手指气得哆嗦:
“……公仪芃,你可知,公仪家千年世家,辉煌之时不亚于帝王皇室,如今虽时移世易,世家败落,宗门壮大,但我公仪家的人竟去一个末流宗门做弟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月无咎面色如常,听到末流宗门也未有丝毫动怒。
反而是芃芃怒了。
“我们走!”
她从月无咎的怀里跳了下来,一手拉着月无咎,一手拉着姬殊。
“东西不要了!但是等我长大之后,定报今日之仇!”
小姑娘用稚气童声气鼓鼓地说出这番话,不仅毫无威慑力,还显得有点可爱。
姬殊没动:“真不要了?”
芃芃吸了吸鼻子。
其实她好舍不得姬殊给她买的那些东西,虽然只是一些寻常被褥桌椅,可是,那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不是捡的,不是别人用过的,也没有带着垃圾堆里翻出来的酸臭味。
她好喜欢。
“不要了。”芃芃眼泪汪汪中有带着几分倔强,“不能让你们和我一起受委屈,我不要了,我们走吧!”
姬殊稍稍迟疑了一下,但毕竟公仪昊的修为不低,他若要硬闯必然要用剑,太清都剑法一出,他的身份便藏不住,因小失大并不划算。
月无咎瞥了她一眼,浓黑眼眸看不出情绪。
“那走吧。”
三人当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月无咎带着两人御剑而行,日落西山前,九重山月宗的紫翠丹房渐渐出现在云雾之后。
原本心情低落的芃芃被眼前画面吸引了注意力,终于打起了几分精神。
“哇——好漂亮啊。”
视线尽头的宗门并非是她想象中的破败门户。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几座倒锥形的岛屿悬浮其上,上面草木茂盛,花鸟相映,屋舍虽然不如昆仑墟那样的大宗门覆着奢靡金顶,但乌瓦雕梁也有一种别样的古朴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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