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海棠屋
首页太后万安 太后万安 第68节

太后万安 第68节

    第10章
    当初燕王闹着娶裴行昭的阵仗实在不小,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妄想把裴行昭困在王府, 私下里拼个你死我活。
    彼时林策虽只是远远地看戏, 却很希望裴行昭成全燕王,送他去见阎王,那就再不用应承求娶保媒的人了, 守寡后仍旧享有亲王妃的优渥待遇,怎么算怎么划得来。
    没成想, 裴行昭压根儿瞧不上燕王,连跟他逗闷子置气的闲情也无, 这样一来,嫁娶那种事, 她更不肯浪费时间精力了。
    林策私下里跟父亲提了一嘴,说我真细算过这笔账了, 裴郡主搭理燕王一下也不吃亏啊。
    她爹就说, 当人家也跟你一样二百五?要不然你毛遂自荐,让燕王退而求其次得了。
    她说行,您帮着牵牵线呗。
    气得她爹甩了好久的脸色。
    后来, 裴行昭一步到位了,守了个把月的活寡, 之后就成了真守寡,荣升皇太后之尊。
    她爹得意洋洋地跟她说,这才是有野心有手腕的女子该干的事儿,漂亮,你且慢慢儿学着吧。
    她没法儿不认同。
    这会儿, 林策听得裴行昭的话, 也不由得笑了, “那您得先赦免臣女的死罪。”
    裴行昭却道:“不过是哪位王爷。他们又不是说不得,何来的罪过?”能让林策说地位尊贵的,只能是皇室中人。
    林策莞尔,“是康郡王,派人给臣女递话了,臣女说要斟酌几日。”
    “原来是他。”裴行昭道,“那你看着办,别把自己搭进去就行。哀家只当你今日什么都没说过。”
    “听您这么说,臣女倒更拿不定主意了,本就是觉着怎么都行。”林策眼巴巴地望着裴行昭,“太后娘娘,您是怎么看的?”
    裴行昭略一斟酌,分析道:“你要是想过一过成婚的瘾,嫁给皇室子嗣,排场的确是最隆重最气派。
    “三两下把夫君整治死也许不难,善后的工夫,譬如安抚贵太妃、太皇太后却没那么容易。
    “守寡的王妃,比起寻常命妇要好一些,对你手中的权势却无助力,甚至会被排挤,不过是多得些用度上的贴补。
    “再就是你和林家怎么交待,三亲六故的见你与皇室结亲,会不会横生枝节,你会不会喜闻乐见,都未可知。”
    “要是这么算……”林策逐条思忖着,“就有点儿不值当了吧?”
    “那是你的事,与哀家无关。”裴行昭道,“与你说弊端,主要是因为,哀家与内阁商议过了,有意让你掌管内务府。那差事涉及的事项庞杂亦琐碎,而你协助令尊治理两广,也算是面面俱到,算起来是大材小用了,可眼下别的重臣长项不在此,让他们现学现卖,怕是要出乱子。”
    “太后娘娘说大材小用,臣女万万担不起。”林策毫不掩饰喜悦之情,“您若是认可臣女的能力,臣女自是没有二话,尽心尽力当差。”
    裴行昭对她的态度非常满意,不由问道:“对这差事还算满意?”
    “是非常满意。”林策坦率地道,“据臣女目前所知,内务府掌管刑名、修缮、牺牡、皇庄赋税、制造器皿、监刊书籍、御膳御药……有臣女擅长的,也有想涉猎而没机会试炼身手的。在两广,是帮家父和军兵百姓过好日子,在日后,则是帮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过好宫里的日子,更要打点好与宗亲勋贵世族的来往,是毕生难求的际遇。”语毕,端然行礼,“谢太后娘娘。”
    裴行昭一笑,示意她平身落座,“将计就计那一茬呢?”
    “自然用不着了。”林策落座后道,“正事要紧,为个心术不正的人耽搁时间,犯不上。”
    “明白就好。”
    “但是,太后娘娘,您对那件事的态度,真的是臣女没想到的呢。”
    “怎么说?”
    林策道:“您一向洁身自好,臣女以为,您听了臣女的行径,一定会非常嫌弃,把我赶回两广也挺正常的。”
    裴行昭又一次笑了,“有什么好嫌弃的?士林如今分成两派,就嫡庶尊卑之别打起了笔墨官司,你总该听说了。”
    “嗯,听说了。”
    “那些破事儿,还不是男子惹的祸?不奉行劳什子的三从四德的女子,哀家只希望越多越好,只要不耽误正事,不是强人所难埋下祸患便好。”
    “臣女可没有强人所难,”林策忙道。
    “猜得出,能成事儿的人,更不屑于勉强境遇卑微之人。”
    林策会心一笑,“只是各取所需,图个乐子罢了。”
    裴行昭颔首,“尽快安置妥当,好生当差。得闲了不妨来哀家这儿坐坐。”
    “是!”林策起身,行礼告退。
    裴行昭拿过搁下的折子,想到林策,不由唇角上扬。那是个很有趣的女子,言行很对她的脾气。
    因着乔景和、林策二人即将接管两个要职,裴行昭心情颇为愉悦。两人与她并无渊源,也不见得是拥戴她的人,可她的目的又不是拉拢人,办差得力就足够了,而他们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林策接旨当日,便得到了朝廷赏给自己的府邸,随之成为京城里第三位有官职在身的郡主。
    杨攸、陆雁临,都是林策以往经常听说的女子,因着裴行昭的缘故,即便不曾谋面,便已有几分先入为主的好感。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刻意结交。
    人么,投缘与否真要讲究个缘法,如非必须往来,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林策是自己和数十名护卫先一步赶到了京城,运送箱笼的随从如何的加急赶路,也要迟几日才能抵达。
    行李未到,便提不起兴致亲自布置宅院,她倒也会找消遣,今日去知名的酒楼,明日去戏园子,过得优哉游哉。
    到这种地方,也不会白去,除了消遣时间,时不时地就会听说一些京城里比较轰动的事件的后续:
    言官走了一批,又换上了一批,使得都察院面貌一新:一个个的卯足了劲儿履行职责,想方设法地盯着在京官员的言行,被盯着的官员也少不得打起精神,严于律己,生怕自己成为第一个被言官开刀的。
    再就是,乔尔凡奉旨休夫之后,国舅爷黎元鑫被免去了长兴侯世子封号,接旨当日就离开家门,不知所踪。黎家送了不少下人到锦衣卫所,又在家里严惩了不少,与此同时进行的,是着手供给乔尔凡日常用度一事。
    乔尔凡休夫之际,便已失了世子夫人的诰命,黎家却要当做她在黎家一般算账,最终将一应开销折合成三千两银子,命管家送到乔府。
    乔府的管事看了银票,便让黎府管家过两日再来。乔景和进宫请示了太后,得到太后的允许之后,才收下了银票。
    生于富贵门庭的人,对三千两这个数目不会有什么想法,寻常百姓则会啧啧惊叹:高门中人,一个人一年就能花掉那么多银钱?不能够吧?是不是黎家做了什么令人不齿的事儿,才用银钱弥补的?一定是。
    林策每每听到,都是一笑置之。认真算账的话,一年三千两真不算多:世子夫人的俸银是每个月五十两,一年便是六百两;每个月的膳食,就算不喜欢迎来送往设宴请客,也得一百两左右,一年就是一千两左右;四季必须要用到的衣料、皮子、香料、胭脂水粉、笔墨纸砚、养身的补品药材甚至绣线等等,按照侯府的规格,一年下来折合银钱,一千两可打不住;其次,一位世子夫人院子里的下人可着实不少,回到娘家之后,乔家那等世代为官的门庭,排场也相差无几,而这些下人的例银本也需要黎家从公中拨出。
    ——这粗粗一算,就已经有三千两左右了。
    当然,这只是单独算账,实际过日子,药材、补品、文具等等,库房里每家都有存货,宫里会按季赏赐,人际来往也能得到不少,谁家都不用折合成银钱。至于膳食要用到的食材,不过是公中每日分出来一点而已,有很多食材都是庄子上定时送去的,根本不用花钱。
    可是,谁让黎家没福气,留不住人家乔尔凡?供养乔尔凡用度又是太后和皇后发的话,他们怎么敢敷衍了事。
    这件事,在林策看来,黎家折合成银子行事,很像是肤浅的暴发户才干得出的事儿。要是她,乔尔凡每个月的一应用度,不论什么,都会给实物,不便直接送到乔府的琐碎东西折算银子和俸银放在一起也就是了,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现在倒好了,一年就有整整三千两的开销,十年便是三万两,乔尔凡都还没及笄,总还有三四十年可活,这样加起来,数额已很惊人。黎家没个精打细算的,现在就是在败家,迟早有给不出银钱闹得更难堪的时候。
    林策忙着看花红热闹的时候,便把康郡王那一茬暂时搁置了,但是康郡王和贵太妃却是等不得,都为她忙活着。
    先是康郡王的帖子每日一份,连续三日送到林郡主府,之后便是贵太妃遣了宫人传话:过两日她要寻机出宫一趟,想顺便到郡主府坐一坐,和林郡主说说话。
    这日,林策听管事禀明后,瞥过他手里的帖子,道:“等我见过贵太妃,再决定见不见他也不迟。”
    管事听了,便晓得如何回话了,称是而去。
    贵太妃能够出宫,是走的太皇太后的门路:投其所好,称上次太皇太后病倒的时候,在佛前许下心愿,若是太皇太后痊愈如初,便到护国寺拜一拜各方神佛,留下一笔香火钱,以供僧人秉承神佛的慈悲之心,惠及众生。
    太皇太后根本不信,却也没胆子拿自己几十年的信仰跟娘家侄女较劲,便说只要太后同意就行,她没不答应的理由。
    而裴行昭对待服侍过先帝的那些嫔妃,从不端嫡妻的架子,素日里见都懒得见她们,只望她们别无事生非,这种表现,倒更像个冷淡妾室、冷情又薄情的男子。听得贵太妃说明原委,当下就准了,让贵太妃去找皇后安排出行的车马、随从。
    贵太妃忙道:“嫔妾出宫去,轻车简行最妥当,招摇的话,太皇太后定然不悦。”
    裴行昭就道:“将这话去跟皇后说清楚,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哀家与皇后不担责。”
    “……是。”贵太妃心里想着,你怎么那么乌鸦嘴呢?说句让人高兴的话,你是能掉块儿肉还是会变丑?你有个听话的大儿子,我也有康郡王,他自会为我安排妥当。
    带着满腹的不快,她去护国寺走了个过场,回到城里,在康郡王的安排之下,遮人耳目地到了林策府中。
    林策在内宅的厅堂见的贵太妃。
    见礼寒暄之后,贵太妃便示意她遣了下人,要说说体己话。
    林策照办。
    贵太妃又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近前。
    林策心里不耐烦,面上却是笑盈盈的,仍是照办。
    贵太妃将声音压低了几分:“你刚来京城,我们这样说话,会不会隔墙有耳?”
    “不会。”林策道,“即便有锦衣卫留意我的行踪,也只在府门外盯着,府里的下人,口风紧,有眼色,您只管放心。”
    贵太妃神色一缓,想到她是两广总督的左膀右臂,管束下人、戒备外人都是小菜一碟,便挂上笑脸,说起来意:“不瞒你说,你来京城之前,我就经常听人说起你,才貌出众,精明干练,总想着,康郡王要是能够有你这样一位贤妻,我这一生便再没什么不知足的。”
    再没什么不知足的?裴行昭进宫的时候,难道没气得想撞墙么?难道没觊觎过中宫之位?林策腹诽着,面上则是巧笑嫣然,“贵太妃谬赞了,我实在是担不起。”
    “不瞒你说,你进京来之后,康郡王就每日惦记着,曾远远地望见你一次,你大抵不曾留意,他与我提起你的时候,皆是欣赏赞许之辞,要说是一见倾心,也不是不可以。”
    林策心头一动。这样说来,贵太妃根本不知道康郡王那些花花肠子?也根本不知道她喜欢在府里养男宠?
    那么,真正起心娶她的人,便是康郡王,而并不是贵太妃。当然,贵太妃明显也是乐见其成的。
    林策就想,如果自己把嗜好告诉贵太妃,会是怎样的情形?她会不会惊得跳起来,然后跑去康郡王府骂儿子,回宫后便找太皇太后和太后哭诉儿子被猪油蒙了心?
    真实情形应该差不了多少,但她实在没必要那么做。先帝的一个妾室而已,裴行昭随随便便就能处置掉,说话全无分量,却能实实在在地把她的嗜好散播得人尽皆知。
    她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可也真没什么好宣扬的,世风开化之前,真没必要用男宠的事由让自己名气更大。
    最重要的是,父亲闻讯之后,一定会气个半死。他早就知道她这事儿,见管不了她,便不遗余力地帮她瞒着外人。这次她奉召进京,父亲最担心的就是她私下里的行径闹得满城风雨,一个大老爷们儿,每日跟个碎嘴子的老太太似的,翻来覆去地叮嘱她,千万千万要谨慎,就算铁了心跟他对着干给他丢人,也等到把官职坐稳了再说,不然,年少时苦学的一切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那些话倒也说到了点儿上。
    她从小到大,父亲是把她当儿子养的,要不是她小时候身子骨孱弱,少不得文武一并学。九岁之后,身子骨调养的与常人无异,父亲便押着她学了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实打实地练习了几年骑射,不知道骂了她多少回笨、懒——这方面,她不跟他抬杠,学到的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上沙场就等于是伸出脖子给人砍,作用不过是看起来柔弱但身板儿不错,长途奔波也应付得来。
    而她之所以吃那份儿苦、挨那份儿骂,是因为要是不学,父亲就不让她再读书习字,她怎么受得了?
    她志向不在沙场,却不代表她没有抱负。她希望自己像很多文人中的名臣一样,帮朝廷治理天下,不求青史留名,起码活着的时候是有价值的。
    到如今,时常有生逢其时的念头在她心头闪过,因为先帝不拘一格用人,裴行昭亦是如此,且能代替皇帝号令天下。
    如此一来,她一身所学,前几年积累的所有经验,都不愁用武之地。
    每次想到这些,她都会踌躇满志。
    正因此,她行事才要更加谨慎而且果决。
    种种想法飞快地闪过脑海,林策仍旧不动声色,“那您这次过来的意思是——”
    贵太妃笑道:“我就想过来亲口告诉你,康郡王钟情于你,我也是打心底地喜欢你,我们母子如此,太皇太后便也会如此,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你是什么意思呢?欺负我刚到京城,便料定我不知道小太后早把太皇太后收拾服帖了?到此刻,林策忽然明白,康郡王为何不将他的真实意图和她的底细告诉贵太妃了——这不是个能办事的人,也只能做这种敲边鼓的事儿,连这做的都不怎么样,生怕人不知道她有多急切似的。
    她笑容里便平添了几分玩味,“可是,据我所知,亲王郡王的婚事,需得皇上或是太后赐婚。”


同类推荐: 膝盖之上(Over the knee)丈夫下乡后[七零]日久成瘾(糙汉,卧底,1v1,高H)梨涡(骨科产奶1v1)顶级暴徒万人迷她倾倒众生[快穿]耽美女配拒绝黑化[快穿]末世女穿进武侠世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