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一声脆利的啼哭,小婴儿呱呱坠地。
奶鹞幸运至极,疼得时候蓝鹤抱着她哄,使不出力有婆婆给她输真气,坠兔收光之时,总算卸了货,一身轻松。
“你们把叁奶奶清理干净,让她好好睡一觉,孩子让我抱去给老头玩玩。”
欢喜的蓝鹤连声夸赞儿媳,急着抢人家儿子去献宝,小孙儿还没睁眼,和爹娘一样,白成一团雪。
曲鹞含笑点头,虚弱地拜托她,“明赫不在,母亲求父亲给小宝宝起个名吧。”
“好!说不定他早就暗搓搓想好了。”
儿子生死未卜,好歹孙儿平安出生,她兴奋地抱着孩子要去找丈夫,刚出房门,就被二管家书晴拦住。
“夫人,宫里半夜来人把老爷喊走了,方才老爷派人来传话,说等叁奶奶平安生完孩子,夫人得了空,速速去乾清宫找他。”
“乾清宫?”
蓝鹤心里“咯噔”一下,猜想十有八九是皇帝驾崩了,但叫她去乾清宫干嘛?要是担心女儿,应该去坤宁宫才对啊。
她顾不上孙子,转身交给乳母,也不要人安排轿子,顶着彻夜未眠的一张素脸,踩着高门大户的屋顶房檐,施展轻功,像金雕展翅般翻墙闯入皇城。
一落地,守在宫殿门外的太监周福就眼尖看到了她,一面朝她招手,一面向她跑来,焦急催促。
“快!公主殿下,快!阁老在内殿,您快进去,大人们嘴皮子都磨破了,娘娘谁的话也不听……”
蓝鹤急急走进皇帝寝殿,看到地上跪满了人,温湛,蔺埔,吴隽颖,刘安,龚绥,景荟珞瑜,一大群两宫内侍宫婢……
还有首辅龚肃羽,一大把年纪,跪在冷冰冰的地砖上,痛心疾首给女儿磕头。
而皇后龚纾,抱着一动不动的皇帝,坐在龙床上,眼帘低垂,面无表情。
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不看他们,也没有哭。
“纾儿……”
“别过来!”
龚纾打断她,缓缓抬头,望向她的目光里……什么也没有,一片空洞。
“你们都不喜欢他,母亲也是,千方百计要拆散我们。”
小皇后手臂用力,把怀中的尸体搂得更紧,脸颊亲昵挨蹭他的额头。
“他是皇帝,我是皇后,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女儿摆出皇后身份,连亲爹首辅也没法动她,蓝鹤却不吃这一套。
“皇上已经去了,你抓着他不放,下面人没法收殓尸身。”
“收殓尸身?谁说要收殓,皇上去了,太子年幼,紫禁城里皇后最大,本宫没下令收殓,谁敢动他?都下去吧,我不会放开他的,皇上说过,我们并蒂连枝,永不分离,让我缠他一辈子来着。”
当然不会有人听她的。
皇后语调平静,条理倒是顺畅,但说的话又不太对头,蓝鹤也拿不准她是不是伤心过度,脑袋不清楚,耐心柔声劝说:“人去如灯灭,你们已是天人永隔,纾儿,放手让皇上安歇吧。”
“人就在我怀里,怎么就天人永隔了?他死了,不会再碍你们事了,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还我俩一个清净呢?皇上与我是结发夫妻啊,活着的时候你们瞒着我,不让我们相见,如今人死了,我还不能守着我丈夫嘛?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忠君吗?统统出去,我不会再听你们挟持了,谁的话也不想听,出去!”
怪不得地上一干铁嘴文臣拗不过她,蓝鹤侧头看龚肃羽,他直挺挺地跪着,一声不吭,望着女儿的眼神哀痛而愧疚,龚纾的话,像一柄柄尖刀,狠狠扎进他心口。
唉……冤孽。
蓝鹤轻声叹息,众人眼前一花,再定睛细看,床上只剩昭仁帝一个,失去知觉的小皇后被母亲蓝鹤打横抱在手里。
刘安赶忙爬起来,上前把皇帝的尸体扶端正,小心盖上被子,吩咐周福指挥宫人安排小殓,自己拿出遗诏准备宣读。
“阿撵,你去哪里?!”
跪得双腿发麻的龚肃羽,突然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被一旁的温湛眼疾手快扶住。
没能趁乱离开的蓝鹤,只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她红着眼睛,泪流满面,哀声央求:
“我想带女儿回家,雁行,求求你,让我带她走吧,我只剩这一个孩子了。”
200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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