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染想起姜荻说陆粲京没那么脆弱,看来是高估了他。
她伸手摸他的脸,被他扭脸躲开,表示不接受她的糖衣炮弹。
她放下手:“不然你松开我吧。”
他一边拒绝她,一边还紧抱着她不放。
矛盾到极点,有点神智失常。
“你回答我。”他压了压声音固执道。
“你的问题太多了,”她叹气,“我回答什么。”
“……”陆粲京嘴唇动了动,心里浮现了他最想知道的。
——是不是不要他。
陈染没等他问,道:“别太为难自己,别考虑那么多。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喜欢你的。”
陆粲京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但他却并没有安心起来,反而浑身都颤了一下,像被一锅热油迎面泼到。
他感到恐惧。
“假话。”
他挤出两个字,猛地把她扑到在了床上。
陈染懵了一下,眼前一花,已经笔直地躺平在床上,甚至弹了两下。她仰面看到了天花板,后知后觉地庆幸自己刚才站在床尾,头才没有磕到墙。
陆粲京伏在她身上,紧紧地压着她观察。
冰盖下压抑着汹涌的暗流,他低声道:“我不能相信你了,陈染。你能不能跟我说真话?”
“……”她叹气,“这是真话。”
“别骗我了!”他直起身来骑在她腿上,双手把她的肩膀压进床垫里,紧紧盯着她。
男人居高临下,高大的身形投出巨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他按住她的手劲很大,微微颤抖,在濒临失控的边缘。
陈染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让她想起了孱弱幼小的童年。她几乎能预见到立刻就能发生的事,她一直恐惧着、期待着、试探着发生的必然。
她小声道:“你想打我吗?”
在你失意痛苦、暴烈狂怒,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况下。
陆粲京的眸光凝固了。
……她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
毫不知错,倔强又笃定地等待着……
床垫一轻,笼罩住她的阴影离去了。他抽身离去,重新站在床下。
“……”陈染躺在床上看他的脸。
那些激烈的情绪好像一瞬间消失了。
他低垂着眼睛沉默。
他站了一会,转身就要离开。
“——陆粲京。”她叫他。
他的脚步暂停了一下。
陈染慢慢坐起来,说:“我喜欢你。”
陆粲京的脸颊抽动了一下,像是被她打了一巴掌,快步离开了房间。
充满血腥味和药味的卧室里寂静下来,被子、床单和她的睡衣上都有血。
陈染坐在被子里,望着门。
忽然微笑。
陈染的手机被拿过来了,摆在面前的桌子上。对他来说像一个一碰就会粉身碎骨的炸弹。
陆粲京没有一点力气。
手机屏幕亮了。
来电显示:褚琼。
既然是阿琼……不,他不能接。他不知道对褚琼说什么,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褚琼打了几声就放弃了,很快的,陆粲京自己的手机响了。
他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放在桌上和另一部并排。
还是褚琼。
这一次,他很执着。
褚琼很少有这么没分寸的时刻,电话接连不断地打给他。
陆粲京最终还是服输了,他按了接听键,沉默等着褚琼的消息。
褚琼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可靠,给人带来安全感:“在家吗?阿粲。”
陆粲京有一瞬间想告诉他一切,问他现在要怎么办。
但是想起陈染刚才那句“问问助攻小队的其他人”,让他咽下了嘴边的话。
他看着手机,一言不发。
“我正在开车,快到你的住处了。”褚琼没有介意他的沉默,不疾不徐道。
“……”陆粲京张开了沉重的嘴唇,声音嘶哑地说,“有什么事?”
为什么这时候来?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姜荻跟他通信了?不对,姜荻的手机也在他这里。
褚琼在电话另一边轻轻地笑了笑:“果然。”
陆粲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或许经受了太多的刺激,他今天很敏感,一听到这含义不明的两个字,本能的非常不舒服。
即使是出自从小就照顾他的褚琼之口。
他冷冷道:“你要说就说清楚。”
语气生硬得罕见。
褚琼开车到小院门外,踩下刹车:“阿染一向心软,但过于心软,反而伤人。”
“阿染?”称呼刺耳,陆粲京站了起来。
褚琼微笑道:
“或许她没有告诉你,在这件事情里,我也有些关系。”
“关系?”陆粲京难以理解。
这两个单纯的字好像暗示着更暧昧的情感,尤其是,在他顾不上也不敢想的姜荻之后……
……陈染……
……她。
“开门吧。”褚琼温声道,“阿粲,我喜欢她。”
长痛不如短痛。
与其钝刀子割肉,不如两刀合成一刀。
手机砸在地上,陆粲京的手抓不住任何东西,呆望着徐徐打开的院门。
褚琼穿着白衣站在上午刺眼的阳光里,对着他微笑。
像雪白的刀光捅进他五脏六腑。
利落,痛快。
他喊都喊不出来。
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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