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在主动寻找陈聿的身影,但走到下个路口,她依旧还是会下意识地朝四周望去。
她好像习惯了,他会在, 习惯了他频繁出现在她世界里。
这种习惯像一种瘾,她此刻正在经历戒断反应。
也不对,这似乎并不是一种习惯, 就是一种瘾, 他是瘾本身。
一旦沾染,就戒不掉了。
七天时间变得十分漫长。
这周末是周望舒和陈迟俞的婚礼,周望舒怕冷,所以婚礼举办在赤道附近的一个四季都是夏天的小岛上。
受邀参加婚礼的人会在周五晚上乘坐私人飞机抵达小岛。
安弥不用打车去机场,有专车来接。
周望舒打电话给她说晚上六点车会到校门口来接她,当时她问:“就接我一个人吗?”
周望舒回:“你跟陈聿在一个学校, 我还得派两辆车来接你们?”
挂掉电话后,安弥感受到心里清晰地生出一种期待,期待晚上六点到来, 期待见到他。
五点半的时候, 她下楼。
走出宿舍门, 一阵风刮来, 她在风里看到那个她期待见到的身影。
他站在风里,额前碎发晃动, 双手插兜,两道视线不期而遇,他唇畔浮现笑容。
痞气又肆意的笑。
在这个初冬傍晚的冷风中,她心头微烫。
“什么时候来的?”她走过去问他。
“二十分钟前。”
“来那么早干嘛?”
“买蛋糕回来就这时间。”
安弥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挂着个购物袋。
她眨了眨眼,将视线移开,“走吧。”
两个人并肩朝校门口走去。
经过上一次醉酒,安弥以为再见到陈聿会很尴尬,但还好,只是气氛有些微妙。
在这种难以形容的磁场下,迎来送往的冬日晚风变得有些微微的燥。
安弥知道陈聿不会提那天的事,他如果想提,苏芷伊生日后的第二天他就不会提前离开,也不会时隔七天再出现在她面前。
她明白他怎么想的,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既然还需要等,彼此心知肚明比说出来更好。
很多时候,暗戳戳的喜欢,比直白的爱意更让人心动,譬如现在,他俩什么也没说,就并肩走在晚风里,她心底就仿佛始终有许多只蝴蝶在振动着翅膀。
来接他们的车提前十多分钟便到了,陈聿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
安弥看他一眼,弯腰坐进去,陈聿紧跟着坐到她旁边。
上了车,陈聿把装着蛋糕的袋子放安弥腿上。
安弥低头看了这袋子两秒,然后低头开始拆,她晚上没吃饭,正好。
陈聿这次买的是一个挺大的樱桃蛋糕,她饭量不小,感觉一个下去都能吃到十分饱。
她吃,陈聿就在旁边看着她吃。
安弥不管他,自己吃自己的。
看她吃挺快,陈聿问她:“没吃晚饭?”
安弥包着一口蛋糕回他,“没。”
陈聿:“我也没吃。”
安弥咀嚼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看向他,“那你只买一个?”
陈聿说:“我去的时候只剩下这种大的了,我以为你会愿意分我一半。”
“愿意是愿意,但怎么分?这袋子里就一个勺子。”
陈聿来了句:“你一勺我一勺。”
安弥很沉默。
见她一脸无语的样子,陈聿唇角挑起一点弧度,“怎么?都直接接吻过了,还在乎一点儿间接接吻?”
安弥更沉默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白他一眼,“我就在乎!”
说完,她转过头去继续吃,丝毫没有要分他一勺的打算。
陈聿摇头,“小白眼狼啊。”
蛋糕还是他买的。
分明是谴责,他嗓音却透笑,听着有种莫名的宠溺味道。
那稍稍拖长的尾音落进耳朵里,安弥表情一怔,身体里有种过电般的细细酥麻感,这个人真的……连声音都有够撩拨人。
市区离机场至少要一个半小时路程,加上晚高峰堵车,没俩小时绝对到不了机场。
路上信号不好,打不了游戏,安弥只能闭上眼睡觉,车子走走停停,摇得人也犯困,安弥没用多久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她发现自己人在陈聿的怀里,看眼前环境,竟是已经到了机场。
陈聿垂眸时,恰好看到她睁开眼,于是,他开口跟她说:“看你睡得太香,就没叫醒你。”
安弥没跟他计较,只冷声道:“放我下去。”
陈聿配合地放她下去,本来他也正准备叫醒她,前面就要过安检了。
周家有自己的私人飞机,自然也有专用的登机口,不用候机,过了安检就能上飞机。
为了接送来宾,除了周家这辆私人飞机,陈家还动用了四架飞机,两架私人飞机,两架专包的公务机。
安弥和陈聿上的这辆是周家的,有专门为他们准备好的空中大床房,躺着舒舒服服睡一觉就能抵达地球的另一端。
抵达举办婚礼的小岛已经是个17个小时后,北京时间的下午一点,这边的早上6点,正好碰上日出的时间,不少人都去到了沙滩上看日出。
因为在飞机上已经睡了很久,安弥还挺精神充沛的,也去到了沙滩上。
陈聿当然是跟她一起。
来到沙滩上,两人望着日出的方向。
蔚蓝的海一直铺到远远的天际,一群海鸥飞过天与海相连的地方,橘色的太阳一点一点从海平线升起。
这一幕很美,日出总是美的。
不管多厌世的人,在日出时分,大概也会再爱一次这人间。
看着这日出,不自觉地,安弥唇畔流露出淡淡笑意。
陈聿侧眸看向她时,映入他眼眸的,就是这样安静笑着的她。
比日出更美的,是所爱之人的脸庞。
而安弥的美不仅仅因为她是被爱的那一方。
她本就美得足以让任何人沦陷,飞鸟似乎也会因她悬停。
连风与阳光,都格外眷顾她。
海风轻轻扬起她的发,阳光将她发丝染作半透明的金色,让她看起来像希腊故事里,脚踏桂叶,头戴金枝,美得万物失色的神明少女。
望过来一眼,陈聿的双眸便再也挪不开了。
彼时所有人都在看日出,只有他侧眸,看着身畔的人。
纵使万般美景,怎及她。
他的目光比日光还要炙热,安弥自然很快察觉,下意识地,她也转头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大约是因为沐着穿过海面而来的阳光,他的双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迷人。
时间像忽的按下暂停键,潮声停歇,海风静止,一切被定格,只剩心脏跳动,并加速跳动。
当然,潮声未歇,海风未止,只是除了自己的心跳,安弥什么也听不到,不知过去多长时间,陈聿忽而笑的一声,成为了与他对视之后,她于外界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接着,陈聿透着笑的沉沉嗓音被海风吹入耳中:
“忽然有种错觉,要在这儿结婚的,是你跟我。”
安弥缓缓眨了眨眼,呼吸着带着大海湿咸气息的空气,稍显迟疑地开口:“我是不婚主义。”
“那不巧,”陈聿在日光里仰起下颌,“我是必娶安弥主义。”
他语气胜券在握,笑得也张扬。
放以前,他说这种话,安弥会呛他,但现在,她只睨他一眼,然后转头走开。
陈聿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后跟上。
*
所有宾客在上午都抵达小岛,婚礼在下午举行,宾客还可以到酒店休息大半天,但作为伴郎伴娘就没什么休息时间了。
陈聿和安弥到酒店不久就被喊下去熟悉场地,走流程,然后化妆。
不比在婚纱店里那次随随便便化的妆,安弥这次的妆化了有两小时,妆容精致,头发编得端庄优雅。
男方那边当然就省时多了,陈迟俞和陈聿都在半小时内完成了所有妆造,这俩人根本用不着化妆,发型都只需要稍稍做修饰。
因为举行的是西式婚礼,男方只有在婚礼正式举行时才能看到新娘穿婚纱的样子,不能进女方化妆间,但伴郎可以,刚做完妆造,陈聿就打着帮陈迟俞先看看新娘子的幌子去了新娘和伴娘的化妆间。
说是看新娘子,他全程眼睛没从安弥身上挪开过,就坐后边儿凳子上把安弥看着,一个多小时下来像一点儿没觉得无聊。
临到必须得走了,他才扫了两眼这化妆间里的其他地方,目光在划过陈列在室内的另一件中式婚纱时,他不知看到什么,微挑了下眉。
婚礼举行之前还有一顿非正式的宴席,新郎得在场,伴郎作为帮衬自然也得在。
失火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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