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英手底下的工匠,如今都已学会了这种新式的装修技艺,有了图纸就能自己做活儿了。
吉一山与吉四海则暂且留在丹棱,提前雇人做好培训,准备开店事宜,顺便等着之后再去别处寻看店铺。
他手底下可用的人太少了,总不能管事的都是县令的人,他也想扶植些自己的人马。
所以林启打算这次回村后寻找合适的人,让他们来此与吉家兄弟汇合,一同出去寻摸铺面。
而且奶茶店开起来后,有了人脉关系,他的辣条买卖也该做起来了。
林启想着,嘴角微微一笑。
再说,他们回程时还得拿出空间里的东西带回去,自然是随行的人越少越好。
都安排好后,他摸摸何安然有些绵软的小腹,说道:“应当用不了几日,等霍闲之撒完了气,咱们就回去。你在客栈乖乖的,有事就来霍府找我。”
何安然点点头,只是还是有些担心霍闲之:“他要怎么撒气,就他那身子,别再把自己气出病来。”
林启笑着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没让他等太久,又过了两三日,霍闲之能下地走动了,他便换好衣衫,束好长发,站在屋中对林启一笑,“走吧,去阮府。”
他的身影瘦削许多,原本合身的衣衫都有些宽大。
屋里的丫鬟、小厮早被他找借口支使出去了。林启挑挑眉,带着他一路躲过了府中的守卫,架着马车将他带到阮府。
到底是要搬走了,即便是风光退场,阮府门前还是有些冷清,门房的人都少了几个。
他们二人才过去,那几个小厮就瞪大了双眼,惊讶地张张嘴,然后才行礼说道:“待小人先进去传个话。”
霍闲之笑睨他一眼:“这府上,本公子来时何时通传过?”
小厮嘴唇抖了抖不敢说话。
霍闲之这才进了院子,也不去别的地方,直直往书房去了。
“霍、霍公子!”门口守着的二管家惊诧道,待看到林启时,又叫了一声林掌柜。只是眼神疑惑不解,不知他们二人怎么走在一处。
然后就见霍闲之沉着脸一把推开门,闪身进去。他正要跟着进时,木门直直拍了过来,险些撞到他的鼻尖。
林启拽住他,“主子们的事,你就别跟着掺和了,免得里外不讨好。”
二管家一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竟然真的信了,果真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让厨房做些糕点送来,霍公子身体才好,若是出什么闪失,不是咱们能承担得起的。”
二管家犹豫一瞬,再想想霍家在三关州的权势,到底还是去了。
林启一人守在门外,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
屋内。
阮溪知听到二管家叫了声霍公子,手不由颤抖一下,再抬头时,就看见那人沉着脸进来。
他这样的神色,是自己第一次见到,阮溪知心里默想着。又定睛看看他的脸色,青白一片,连嘴唇都泛着白。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也泛起疼意,丝丝缕缕、缠绵不止,也不知霍闲之每次疼,是不是也如他现在这般。
可待看清他瘦了一圈的身形时,又顿了顿,觉得应当还是他疼得厉害些吧。
“阮大人。”霍闲之眼神不明地看着他,语气仍如过去一般带着调笑,阮大人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既暧昧又轻佻。
阮溪知却只觉心口跳了跳,就连身子都微微抖了一下。
霍闲之看得分明,轻笑一声,走到他熟悉的位置坐下,仍是斜斜地靠着椅背。
“阮大人抖什么,是害怕还是心虚?”
他转过头看着阮溪知,嘴角仍带着笑意,只是眼神却流露出几分冷意。
“是怕我来阻挡你的仕途,还是怕我将咱俩欢好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只是一字一句都如石凿般重重刻谌钕睦铮路鹬c挪蛔。潜返匾允指Ф畲瓜履源
看着他低头后,纤细的后脖颈处露出雪白的肌肤,霍闲之目光深邃,说道:“趁着我病重,急忙走关系调回京中。”
“怎么,是那日与我在一起不舒服么?”
他的声音低如蚊呐,阮溪知却猛然抬头,脸上露出几分震惊难堪之色,喝道:“霍闲之!”
霍闲之却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道:“可你当时抱着我,可是说喜欢得很呢。”
话毕,他眼神带嘲讽地看着阮溪知。
只是手已经捏紧,牙齿咬着嘴唇里侧,拼命忍着胸口撕扯般地疼意。
在他们两人之间,他从来都不是主导的那个。阮溪知说走就走,说留就留,自己丝毫做不得主,只能接受。
唯一的利器,大抵就是撕碎过去的回忆,轻视彼此的付出和牺牲,即便这是两败俱伤。
“霍闲之!”阮溪知又叫他一声,声音里已带上哭腔。他没想到有一日两人的欢好竟会被他拿出来嘲弄。
从胸腔到嗓子仿佛被压上巨石,他用力地挤出沙哑的声音,“别说了,别说了。”
说着话,已是泪流满面。
霍闲之看着他,用力呼出一口气,缓解着胸口的疼意,然后又轻轻笑了笑,摇着头低语道:“你哭什么,要走的人不是你吗?”
“是我,是我!”阮溪知闭了闭眼睛,突然用力低吼道,“那你告诉我,两个汉子要怎么在一起?”
“你霍府人丁兴旺,霍知州只要你平安欢喜就好!我呢!阮家嫡系就剩我一个,难倒真要断子绝孙才行吗!”
阮溪知死死地拽着胸口的衣衫,眼泪扑簌簌落下,看着霍闲之哽咽着说道:“那日,咱俩在一处,你说,你说哪有什么天理伦常,不过为了束缚世人罢了。你又说,与我再一起你就算成亲了……”
“你非要去昭明寺祈愿,趁着我没醒你就走了,结果呢!”
“这不是有违天理是什么!这不是天意惩罚你是什么!”
霍闲之的神色有一丝松动,他站起身,走至阮溪知身侧,用手擦擦他的眼泪,声音柔和几分,说道:“我那日是夜风太冷受了寒,不信你待我病好后重新去一趟……”
阮溪知挥开他的手,平复一下情绪,摇头说道:“我不等了,咱俩在一起就是错的。”
“阮家,不能没有后,我爹娘也不会允许我再做出这种荒唐事。”
“他们已为我在京中相看了适龄女子,或许不日就要成亲了。你不要再惦念我,我明日就走了。”
“咱俩之间,就当我对不起你吧。”
霍闲之给他擦眼泪的手一颤,感受着指间的凉意,一刹那竟不知该说什么。
……
午后,阳光斜照进屋子,在窗边留下大片的光影。
霍闲之睡在躺椅上,闭着眼睛轻轻摇晃。
林启咬着牙站在他身侧:“再耽搁下去,我与吉县令的赌注就输了,你知道我要赔多少银子吗?”
霍闲之微微掀起眼皮,说道:“我给你补。”
“不是补不补的事!”林启拉过一个凳子坐下,“你就说你究竟要如何。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好好养着便是,你非留着我干嘛?”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
霍闲之这个狗东西,那日自己陪着他去了阮府,回来后他自然又是吐血胸痛发作一番。
迎着霍远明及霍府众人不敢置信的眼神,林启又给他诊治一番,终于稳定住病情。
看日子又耗了七八日,林启心中着急,向霍家父子辞行时,两人却都挽留着不让他走。
霍远明他还能理解些,大抵是怕自己走后,霍闲之又出什么事,希望他能暂时留在丹棱。
霍闲之这个狗东西就有些过分了,明明自己察觉出身体好了不少,偏偏也不让他走。
还派人在他们府上看着,美其名曰他们府上伺候的人少,何安然有孕不好操劳,所以来帮忙的。实际上就是盯着他们,怕他们偷溜出城。
林启现在就是悔不当初,恨自己当初看着他可怜,陪他去了阮府!
“你要走也行,”霍闲之睫毛轻颤,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口中说道,“我也跟着你去定北县。”
林启一愣,转瞬又利落地拒绝:“不可能,你去干什么?好好在丹棱养病,路上颠簸出了事怎么办?”
霍闲之坐起身,躲开光影后总算能睁开眼睛,他轻笑一声,“你哄谁呢,与你在一处我怎么可能出事?”
林启眼睛闪烁,“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丹棱,就是想出去走走。”见林启还是抿着嘴,神情冷峻的模样,他又说道,“你放心,不该看不该听的,我自有分寸。”
林启一听,心中犹豫,他不想带着霍闲之主要就是因为自己路上得运送些空间里的东西,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这人现在明显已经察觉到些什么了,若是……
他想着,眼神不由往他身上瞥了瞥,然后就见霍闲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故意黑着脸说道:“你若是不带我去,我现在就告诉霍知州,只有你能治得了我的病,看他让不让你走!”
林启咬牙,盯着他看了半晌。他丝毫不惧,笑眯眯地看着林启。
“好,后日出发,你收拾吧!”林启思量片刻,冷声说完后,就大步走了。
霍闲之在他身后笑笑,捂着胸口长叹了口气。又躺回躺椅上,愣愣地发着呆,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霍闲之要跟着林启去定北县的事,让霍府上下都很是忧心。他们公子还在病中,路途遥远颠簸,若是出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可偏偏这是不听人劝的主,根本不可能更改主意。
府里的人只能把他可能用到的各种东西备齐,从他爱穿的寝衣,到爱坐的马车无一疏漏,一日工夫就拾掇出几车的东西。
小丫鬟一边将他喜欢用的茶具放进箱子,一边哭丧着脸问他:“公子,您真不带我去吗?”
霍闲之坐在炕上与自己对弈,说道:“不带。林启那里是乡下,环境艰苦且人员杂乱,你一个姑娘家跟着不合适。”
听他说是在乡下,小丫鬟更担心了,“您哪能受得了这苦。”
霍闲之听了,笑道:“你们恨不得把宅子给我搬过去,我能受什么苦。况且还有林启,你不是最放心林启嘛。”
小丫鬟不好意思说,自上次林启带着他去了阮府,她如今心中对林掌柜的印象也发生了改变,觉得这人也不是十分靠谱。
她叹了口气,拿自家主子没法子。
正收拾着,霍远明来了。看他像是有话要说,小丫鬟先退下了,打算去书房将公子爱看的几本书收拾好。
霍闲之见他进来,斜睨一眼后,并不开口说话。
霍远明坐在他炕前的椅子上,说道:“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
见他仍不答话,霍远明沉默一会儿后,突然凑近问道:“林启他夫郎有身子了?”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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