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狠惊喜道：“当然可以！你能帮忙就更好了，队长将这起案子交给我负责，我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要是再出现第九起杀人案，我就没法对队长交代了。”
    赵狠将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萧矜予，同时介绍起来。
    “新闻一共报道过三起案子，除了余思晴、陈筱清的，还有就是两天前发生在中都乐园的那起父亲杀了女儿的案件。因为发生在大庭广众下，所以实在瞒不住，就有报道出去。
    “我直接概括一下当前发生的八起案子，我按照受害者的死亡顺序说吧——
    “第一起，2月9日，凶手陈筱清，14岁，杀害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并炖煮食用。
    “第二起，2月10日，凶手余思晴，14岁，杀害自己交往了三个月的男友，并啃食其面部。
    “第三起，2月12日，凶手谢泽，15岁，杀害自己的父母，并咬断吞食了父亲的左手食指。
    “第四起，2月12日，凶手刘祥，27岁，杀害自己同宿舍的好友，并烹煮头颅，还没食用便被抓捕。”
    ……
    白纸上，黑色的字无声地诉说一起起残忍到令人发指的杀人案件。
    赵狠：“最后一起，也就是今天刚暴毙的邢超。他今年31岁，两年前妻子难产去世。他在家中杀害了自己两岁的亲生儿子，并吃下一颗眼珠后，被邻居报警抓捕。
    “除了第一个凶手陈筱清外，其余七个凶手都在被抓捕后的24-48小时内，突然暴毙身亡。尸检结果是，多器官衰竭导致的意外身亡。”
    赵狠总结道：“这些凶手都特别好抓捕，他们都没有一种身为凶手的紧张畏惧，甚至会直接在大庭广众下当街行凶。所以一般在案发24小时内，他们全部会被抓获。如果要说他们有什么共同点的话……他们都是中都人？”
    黑皮汉子绞尽脑汁，神色凝重：“目前，我还没从他们身上发现什么共同点。”
    第131章
    “队长最近正在处理扎心者逻辑风暴的后续事件，所以暂时将这起案子交给了我。”赵狠抓抓脑袋，“我和你说实话，萧矜予，我感觉队长的意思是，只要我能把这次食人事件处理好，我或许就能升任副队长。”
    萧矜予意外地看向赵狠。
    黑皮汉子：“嗐，你也发现了吧，我们中都市清除小队一直没有副队长。其他各市的清除小队都有正副两位队长，甚至首都清除小队有两个副队长。只有我们中都，一直没安排。正常来说，只要是四级用户，就有了成为副队长的资格。但队长要求太高，也可能是觉得我还差点，就始终没提这件事。现在我终于有了机会。”
    仔细观察，萧矜予的视线不由落在赵狠略显青黑的眼眶上。
    这也不能怪萧矜予观察不敏锐，赵狠皮肤黝黑，如果不多注意，正常人很难发现他的黑眼圈。
    赵狠叹了口气：“我已经熬了五个大夜了，还是没有头绪！”
    萧矜予：“别急。对了，你刚才说，王队长还在处理扎心者的事，是有什么进展了么？”
    “哦，那个新用户‘高频怨种’你还记得吧。他三天前醒了，但是他没交代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毕竟还是个孩子，他只记得这个陌生的叔叔突然找到他们家，告诉他妈妈自己是他的亲叔叔。还给了他妈妈一大笔钱，说要带孩子去首都生活。他妈妈早就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就干脆把这个和前夫生的儿子丢给了小叔子。不过扎心者并没有带他回首都，而是先去了徐都，带他去他爸墓前，还去了其他几个地方。接着就带他来中都了。”赵狠回忆道，“那几天他跟着扎心者到处奔波，一路都没休息好，扎心者不爱说话，总是冷着一张脸，他很害怕。”
    萧矜予皱起眉头：“去了徐都，然后又来中都？他有说，扎心者为什么带他去人迹罕至的西山么？”
    赵狠摇头道：“没有。我之前说，他们长途跋涉，三天内去了三座城市。所以到中都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很累了。他只记得刚抵达中都的时候，扎心者似乎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带他去西山了。但后来队长找了扎心者手机的通话记录，他没打电话。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太困，记错了。”
    扎心者已死，但是他死之前这一系列诡异的行为，让王饕起了一丝疑心。
    赵狠：“队长昨天带高频怨种去了徐都，他要重走一遍扎心者曾经带高频怨种走过的路，看看扎心者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
    萧矜予并不认识扎心者，他和这位高级用户唯一的联系就是：扎心者一死，他成为了b02。
    没有再多说扎心者的事，两人继续研究中都食人事件中，八位凶手的异同之处。
    明亮空旷的办公室里，三四个队员拿着八名凶手的资料，参与讨论。
    一个队员说道：“首先是性别。这个没什么意义，八个凶手，五男三女。性别上应该找不出共同点。”
    另一个队员道：“我觉得年龄也没意义。这八个人里，年龄最小的是14岁，最大的是31岁。”
    赵狠：“凶手的年龄也没有呈递增趋势。第四名凶手27岁，第五名凶手则是23岁。”
    很快，众人就排除了工作、兴趣爱好、家庭环境等各种因素。
    婚姻、家庭、学历、工作……
    乃至是居住区域，这八名凶手几乎没有什么共通之处。
    萧矜予的视线再次落在前两名凶手身上：“只有陈筱清和余思晴，她们是有交集的。她们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是同班同学。余思晴还是陈筱清遭受校园暴力的主导者之一。但除此以外，她们也没有相似之处了。”
    忽然，他想到：“有查过这八个人，有什么轨迹交集点么？”
    赵狠苦笑道：“当然查过。没有。在他们各自案发前一个月的行动轨迹我都安排人查过了，他们都是普通的学生、白领，过去一个月都在中都。由于住在不同的区，他们的生活几乎没什么交集。不过还是给小李找到了一个地方。小李，你来说吧。”
    平头小李立即道：“好的赵哥。我查到1月30号，三号凶手谢泽曾经在铂久区的千达商场和同学溜过冰，2月9号，七号凶手姚安平也去了千达商场，陪老婆孩子吃饭。”他接着补充：“姚安平就是新闻报道的第三个凶手，根据他周围同事朋友的说法，他一向很疼老婆孩子，每周休息时间都会带家人去外面吃饭。千达商场他一直有去，所以没什么疑点。”
    萧矜予：“这就是除陈筱清、余思晴外，其余六名凶手唯一的轨迹交集点？”
    “是。”
    “确定？”
    “非常确定！”
    俊秀的脸上没太多表情，萧矜予的大脑却迅速运转起来。
    -这真的几乎是毫无共同点的八名凶手。
    正常的连环杀人案，被害者都会有一些共通点，他们的相似之处往往就是凶手杀害他们的原因。然而这次，他们一直寻找的不是受害者的共通点，而是凶手间的。
    他们既是凶手，也是受害者。
    闭了闭眼，萧矜予再睁开眼时，神色清明：“我们重头换个角度，捋一遍。”
    赵狠：“好！换什么角度。”
    萧矜予抬眸看他：“每一起案件中，死者对于凶手来说，是什么身份？”
    队员们哗啦啦翻起资料，开始归纳总结。
    “一号案件，死者是凶手的母亲和弟弟。
    “二号案件，死者是凶手的男友。”
    ……
    短短五分钟，精英队员们便给出了答案。
    赵狠道：“八起命案，四个杀害的是自己的亲人，两个杀了自己的爱人，还有两个杀的是自己的朋友。死者都是凶手非常重视的人。我暂时将死者分成三种身份类型——
    “爱人，家人和朋友。”
    萧矜予静静地盯着白纸上那一个个黑色的文字。
    八名凶手，十二个名字。
    萧矜予：“杀死爱人的两个凶手，余思晴杀了男友，五号凶手莫昊然脚踏两条船，把自己的两个女友都杀了；杀死家人的三个凶手，陈筱清杀了母亲和弟弟，谢泽杀了父母，姚安平杀了女儿，邢超杀了儿子；杀死朋友的两个凶手，刘祥杀了同宿舍好友，秦媛媛杀了两个闺蜜……”
    突然，萧矜予微微一愣：“姚安平是新闻报道的第三名凶手么？”
    赵狠没明白他突然提这个的意思，他点点头：“是。”
    萧矜予双眸微亮：“等等，我记得新闻是这么报道的。在游乐园里，姚安平带着老婆孩子正在游乐园里的餐厅吃饭。突然，姚安平拿起不锈钢叉子，直接插向了才四岁大的女儿。他的妻子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把女儿拉向一边，叉子才没刺伤女儿的眼睛。”
    “中都乐园杀女案”是这几天中都市的重点新闻。
    中都乐园是华夏有名的游乐园，各地游客来中都游玩时，必有一站是中都乐园。而且那是一个周末，乐园餐厅人满为患，谁也没想到一个父亲会突然举起凶器，对准自己年幼的孩子。
    一切发生得太快，孩子的母亲坐在旁边，是最早反应过来的。可她只挡住了第一下，没能挡住第二下。女儿被残暴的父亲一把抓了过去，拿起刀叉，便从鼻孔捅穿了大脑。
    这下餐厅里的人全注意到了，他们急忙地分开这个凶残的父亲，可已经来不及了。
    姚安平的女儿在送医抢救的过程中不治身亡。
    事故发生时周围有很多人用手机记录下了部分案发经过，所以萧矜予对这起案件其实是最了解的。但是此时此刻，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特殊又特别的地方……
    “他攻击的一直是自己的女儿，没有妻子。”
    赵狠心中一顿，很快他反应过来，沉着道：“确实，当时他的妻子阻拦了他，把女儿拉到了身后。可是他并没有吃牛排的刀叉去伤害妻子，而是推开妻子，继续攻击女儿。不过这也很符合，他杀的是自己的家人这一点。妻子属于他的爱人吧。”
    这时，一个女队员问道：“赵哥，已经结婚的妻子也不属于家人吗？”
    赵狠怔住。
    萧矜予走到办公室的透明玻璃板面前，拿起马克笔。在这面板子上，前几天赵狠就写上了几个黑色的大字——
    『爱人、家人、朋友』
    此时，萧矜予在“家人”前面画了个补充符号，填进去了一行字：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写完，他放下笔，转身看向房间里的众人。
    “这条逻辑链似乎将被卷入的对象的情感，分得相当清晰。杀爱人的，就绝对不会去碰家人、朋友。杀家人的，就觉得不会碰爱人。哪怕这个爱人已经和他成婚多年，已经可以算是他的家人、亲人。”
    赵狠眯起眼：“任何一条逻辑链，都有自己的因果。而这个对“爱情、亲情、友情”泾渭不可交融的分界线，就是这条因果链上极其重要的一个岔点。我之前没想到这点，谢谢了，萧矜予。”
    话音刚落，皮肤逡黑的四级用户倏地动作停住。他双眼睁大，困倦多日的眼睛一下有了神采。
    萧矜予意识到：“你发现了什么？”
    赵狠刷的起身：“等一下，我想起一件事。小李，莫昊然和秦媛媛都是杀了两个人的是吧。”
    小李疑惑道：“对，赵哥。但不是只有他们杀了两个人。陈筱清也杀了两个人，谢泽也杀了两个人。”
    “但陈筱清和谢泽杀的，是两个本就住在一起的人！陈筱清的母亲、弟弟，她想杀，可以直接一起杀了；谢泽也是如此，他和爸妈正在吃晚饭，他突然暴起，杀了父母。这些都很容易。”赵狠语速极快：“莫昊然脚踏两条船，他的两个女友住在中都的两个区。可他想也没想，哪怕是坐一个小时的地铁，也要赶到城市的另一边，把自己的另一个女友杀了。秦媛媛也是如此，她走了半个小时路，去杀害第二个闺蜜。”
    萧矜予脑中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必须杀干净？”
    赵狠：“对对对！只要进入这条逻辑链，就一定要杀光自己对应感情线上的所有对象！但是萧矜予，多亏你从死者的角度来分析案件，我刚才意识到，这个家人不是和你朝夕相处的人，而是有血缘关系的人。所以……其实有一个人，她没有把自己这条感情线上的对象全部杀光！”
    萧矜予嘴唇翕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阴冷漠然的脸。
    『陈筱清的妈妈在她小时候就和她父亲离了婚，五年前带着她改嫁……』
    萧矜予：“陈筱清的亲生父亲还活着？”
    赵狠立刻吩咐手下：“现在就去查！”
    “是！！”
    第132章
    “吴宇确实是我的病人，不过我对他印象不是很深。他得的是肝癌，像他这种人到中年，长年酗酒，最后得肝癌的患者有很多，我每周都能收一两个同样的病人。他当时是晚期，开了次刀，做了几次化疗，以目前的医疗水平回天乏术，还是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