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環留了沈昳午膳，下午时候，俩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有的人就是对眼缘，其实相处也没多少时候，但是就是觉得彼此之间气场很合。
    “姐姐回去吧，我不便常来，但是写信可以啊。”沈昳拉着阮環的手。
    她点点头，笑着叹气：“我都知道，妹妹对我的照顾我都记着了。”
    沈昳没再客气什么，只是捏了捏她的手，然后转身走了。
    第0191章 翁婿谈心
    随着楚黎回京，事情也确实多了起来。
    虽然后续他们将那一伙匪徒剿灭，但是却跑了匪首。
    陛下还没说什么，可有人揣度陛下心意，就开始责问。
    毕竟是闹出屠村事件的。
    楚黎不得不出面解释，他怎么说也是负责剿匪的人。
    又不能说先前没人没粮不能出兵。也是十分艰难。
    如阮環所言，确实很多人都在观望。回京后，除了自家亲眷，基本没有上门看望的。
    远在西北的楚老将军也上折子，替楚黎请罪。
    还能说什么？只能请罪了。
    还好陛下也知道楚家功劳，所以做足了姿态后，也只是训斥了一顿，没有实际责罚。
    可是却将楚黎困在了京城。不给他安排差事。
    他是能每天上朝，却没有实际职务了。
    这一点，他回京之前就预料到了，倒也不算多失望。
    眼瞅着要过年，沈昳又忙起来。今年的年礼与去年差不多。
    沈家与怡康侯府都要送。
    多的就是六姑娘，不过六姑娘是妹妹，理应是她先送过来。沈昳再回礼。
    六姑娘家里，做事也周全都送了过来。
    今年还多了两份呢，一份是怡康侯次女阮青萍嫁的于家。
    一份居然是阮英招舅舅卫家。
    沈昳一向面子功夫做得好。
    阮青萍的年礼送的也挺好看，沈昳回的更是周到好看。
    于家也只有高兴的。一个劲儿夸阮青萍。
    至于卫家，按理说是该他们送，晚辈吗。但是之前闹成那样，就以为绝交了呢？
    结果人家送来了，那就要回。回的更多些。
    反正面上是说不出什么，都好看。
    果然，阮英招两口子给沈家送年礼的时候，老太太就要说事。
    沈昳那叫一个快，没等老太太说几句，她就道：“上回实在是叫五妹妹气着了。如今也后悔，实在是不懂事。没规矩。如今想来，姐妹闹气，闹过了气过了就该揭过去了。其他事，我都在明白，说出来对沈家一点好处也没有。祖母只当我不知道就是了，这些事，华阳侯也不知道呢。”
    一听这个，老太太就惊讶：“当真？”
    “是啊，他不知道，我也不敢说。虽说是夫妇，到底没几年。又搅合在皇子争斗里头，我哪里敢说？只我一人知道罢了。只是有一点，这件事……实在冒险。至今不知为什么五妹妹不能生育。宫里恶斗，我这两年也有耳闻。”
    沈昳小声道：“大皇子那个身世，我就打听了不少。当年只怕也有蹊跷。才会令他一个堂堂皇子落得今日地步。大皇子母族郭氏，当年是江东大族，比今日沈家更风光。可一夕之间搅合进后宫事中，不出几年，就死的死散的散。那么大的一个家族啊，说没有就没有了。”
    “今时今日，东宫不稳。五妹妹如今这般做，是没法子，可……盯着东宫的眼睛太多了啊。一旦出了事，沈家可怎么办？”
    “我的儿……你是真心为家里想啊。”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拍了几下：“只是事已至此，咱们能怎么办呢？只能是闭口不言。”
    沈昳点头，只是道：“总要好好打算。我以前不懂，出嫁后也懂了。一个大家族要想长盛不衰，光靠男人打拼也不够。家族亲眷，儿女婚姻，哪一样不是要带累家族的？有时候想想，真是怕啊。”
    老太太点头：“你是个聪明丫头，要是五丫头也有你这样看得清就好了。”
    “五妹妹也不是看不清，只是时运不济。哎……”沈昳摇头。
    时运不济，时运不济。
    老太太也叹气。
    是啊，要是她身子没出事，进了东宫这么久，怎么也该有自己的孩子了。怎么会像是今日？
    沈昳跟老太太谈心的时候，阮英招也被请去了西院。
    沈青书笑着道：“华阳侯坐。”
    “岳父大人这么叫小婿，小婿惶恐。”阮英招不坐。
    “那华阳侯可有字？”沈青书问。
    “不曾有，岳父大人就叫名字也可。”字都是亲近之人给起的。
    可怜他生母早逝，名义上的父亲恨不得杀了他，怎么会给他起一个字？
    至于陛下，也没起过。
    “也好，那英招坐吧。”沈青书笑道。
    “多谢岳父。”
    俩人坐定，自有人上茶来，然后就退出去了。
    “咱们翁婿两个，可是头回这么单独说话呢。”沈青书道。
    “是啊，听闻岳父大人才学出众，也是我没有福气日日聆听教诲。”阮英招道。
    沈青书笑着摆摆手：“不过就是爱好些个古籍书画，书呆子一个罢了。”
    俩人说了好一会闲话，也难为阮英招耐着性子听。
    终于拐到了正题。
    “昳儿小时候外头长大的，总是与府里的姐妹不大一样。”
    阮英招放下了茶碗，这就是要认真听的意思。
    沈青书笑道：“昳儿她娘过世早。她心里有怨气，我也都知道。她那嫡母也不是个慈爱的……”
    “我一个男人，有时候也管不了后院这些琐事。在府里那几年，昳儿也是受委屈了。只是再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沈。长大了，出嫁了，兄弟姐妹互相扶持总是应该的。”
    阮英招点头，一副继续听的样子。
    沈青书就又道：“也不怕英招你笑话。我这几个女儿，各有各的脾气。太子妃娘娘养在老太太跟前，难免娇气。三丫头呢，又是个急脾气的。姐妹们如今都是高嫁，我也不好管。”
    “说来说去，只能是叫昳儿多担待。我知道，英招你看重昳儿。这是好事，我就盼着你们夫妇和睦呢。只是也不能一味宠着，该约束的时候也要约束。她们姐妹闹脾气就罢了，终究不能影响了你们男人的前途。”
    “岳父大人说对，只是昳儿一向做得很好。自打嫁给我，府里里外的事都是她操劳。不瞒岳父大人，有了娘子，小婿操心的事是越来越少。”阮英招不好意思的道：“倒是还怕岳父说我不疼惜娘子呢。”
    “你们夫妻和睦，我是看在眼里。昳儿如今过的好，自然是你疼爱。否则也没有今日。”沈青书笑着道。
    第0192章 你爹真是个妙人
    “岳父大人实在谬赞了。不过岳父大人的意思，小婿也都清楚了。只是……这娘家姐妹之间……”
    他叹口气：“昳儿着实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如今东宫娘娘高高在上，她要宣召。昳儿不去也是不成的。去了……难免也要起些龃龉。倒是四殿下府上的那一位还没什么事呢。”
    “这事我也知道，老太太已经进宫嘱咐过。东宫娘娘也知道了。其实根子上就是姐妹两个闹气，可外人不能这么看。”沈青书摇摇头。
    “那我就知道了，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与娘子一样，都是看重沈家的。”
    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沈青书与他又说起别的闲话来。
    等回府的时候，马车里，阮英招咋舌：“你这个爹，真是个妙人。”
    “你这个评语，我可没想到。”沈昳好笑。
    “你爹这个人……真的是妙啊。他一向这么自信？”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真是叫他觉得有点好笑。
    “呵呵，他何止自信？”沈昳好笑：“这是听了些什么？”
    “总体意思就是，我惯着你，导致你跟东宫娘娘不和睦。你的地位不如她们，就要低头。说你嫡母不慈，姐妹厉害，叫你受委屈了。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你以后也不能太出头。”
    阮英招简单总结。
    沈昳噗嗤一笑：“这真是我亲爹。”
    “嗯，你这亲爹成日里也不出府，官职不上心，天天也不去点卯。倒是醉心书画古籍。这是自比诸葛了吧？运筹帷幄？”阮英招皱眉却又笑：“真是妙人。”
    “那你看的还是透彻的，他谁也不在乎。儿女都是棋子。我以前还以为他对嫡出的总是不一样的。后来发现，都一样。说起来，他可不蠢。其实他比谁都知道沈怀祺的事怎么回事。”
    “但是，他就是能装不知，还能替我压住韩氏。”沈昳深吸气：“这一点上来说，我还真是跟他有点像。”
    沈昳自己知道，其实自己的性格就是上辈子的性格，跟沈青书毛关系没有。
    但是，这个事实就是，她某些方面跟沈青书很像。
    阮英招拉着沈昳的手道：“至少知道一点，他也不是只不在乎哥哥。”
    沈昳笑起来，他叫哥哥真的好违和。但还是点头：“是啊，他也不只是不在乎哥哥。”这么想，确实能好受一点。
    只能说做沈青书的子女，那是上辈子没干好事。
    比如自己，上辈子就没干好事。
    回到府里，早有来接。
    阮英招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叫人预备饭食。我半个时辰就回去了。”
    沈昳点头，就先回了正院。
    前院里，凌泉道：“大人，北边的信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