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过年了，他们闹出这事，只怕是朝臣要有话说。”
    可不么，这都封笔了，腊月二十七了吧？
    先帝指婚的人，太后哪敢应了瑞王休妻，只好一边劝，一边召见瑞王妃进宫来教导。
    可怜柳侧妃母子就这么死了，赶上年底，又是先帝孝期，也不能好好办。
    赶在年前送了出去。
    听闻从此后，瑞王再不肯进瑞王妃院子，还把长女带出正院，不许嫡妃养。
    左氏想闹，可太后也不支持，瑞王也发了狠，再要是闹，就叫她病逝。
    不管瑞王府闹成什么样，也不耽误过年。
    今年过年，不许见颜色，不许见乐声，席间也不许见荤腥。
    反正就是素着过。
    两宫太后与陛下带领宗亲们在紫宸宫里吃了一顿。
    不许见声乐和娱乐也有好处，那就是一个时辰就散了。
    早早回府，华阳王府正院里预备着过年。
    几位妾室也都到了。
    左姨娘也被请来，虽说是妾室，好歹是长辈，就与祝妈妈坐一起。
    虽然不能放鞭炮，但是能垒旺火，院子里旺火烧着。孩子们绕着玩。
    沈昳叫人给他们三个换了新衣，还一个人戴了一个兔子帽子。这个年是兔年。
    三个孩子两只狗，绕着旺火跑着笑，倒也很热闹。
    下人排队来拜年，挨个领赏，一人一句吉祥话，也很热闹。
    席上大家也笑盈盈的，他们家可不吃素，纵然阮英招对先帝也不是全无感情吧。
    但是……也不多。
    这都半年了，为他不吃肉，那不可能的。
    白胖热乎的饺子上桌，把孩子们招呼回来，洗手吃饭。
    两只狗还得了煮好的两根肉骨头，以及特地给它们包的十来个饺子。
    一家子整整齐齐的过年。
    一旁小桌上，左姨娘跟祝妈妈举杯：“来，老姐姐，咱们喝一杯。”
    祝妈妈高兴，举杯：“以后就跟我们过年，多好？热闹。”
    左姨娘笑起来：“成，就是热闹。等这三个都大了，等夫人再生几个。那多好？”
    沈家过了二十年，也没今日舒心。
    正桌上，阮英招举杯：“来，娘子，为夫敬你。这一年辛苦了。”
    沈昳含笑举杯：“那我可受着了。”
    说罢，就一饮而尽。
    “娘子自然受得起。”阮英招满眼笑意：“来，再来一杯，祝愿娘子新一年，万事顺心。”
    沈昳又干了一杯。
    “最后一杯，祝愿娘子新一年少对为夫发脾气。”
    沈昳笑出声：“好好好，哎呀，我不就是脾气不好吗。”
    说着笑着，妾室们根本插不进去，都含笑喊着。
    谁也不傻，就算是要敬酒，也要等人家夫妻玩够了。
    这时候撞上去，那是扫兴。
    纵然不可能每个人都完全满意开心，可总体来说这个年过的还是完满的。阮英招很满意。
    第0351章 害臊
    这个年翻过，就是新的时代。
    顺光元年。
    阮英招为首的武将一派尚算悠闲。不过他也不光是管武将，他很清楚要权力也不能只要武将。
    凤氏如今一蹶不振，肃国公自知无力回天，虽然不肯让渡权利，却也不像以前强硬。
    如今也很是退后了几步。
    四个人还是平衡的。
    不过这四人里，如今华阳王阮英招是最年轻的，也最是有能力的。
    也是因此，沈昳在京城女眷里，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不过她一向不太喜欢与她们多交集。
    更从不呼朋引伴摆宴，倒是叫人想巴结也只能去找她，
    找她又不一定全都见。
    “听那边说，老太太病的更重了。太医的意思是，叫她养着，但是这个夏天也不好过。”左姨娘道。
    沈昳挑眉：“一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怎么就这么经不起打击？”
    左姨娘掩唇笑了笑：“以前她一向顺风顺水的，哪里经过这些？”
    如今朝中陛下年幼，华阳王带头排斥固国公，因为沈汐嫦，肃国公也对沈家没了什么好说的。
    其他人谁不知道沈昳与沈家的关系？明里暗里，只要不想得罪华阳王，都不会对沈家客气。
    虽然不至于马上就有太明显的问题，但是沈家这个前途也是堪忧。
    “何况，家里是事事不顺。二房自不必说。三房老爷虽说没了，可三房几位公子和姑娘们都到了说亲的时候。长子和次子一个十七一个十六，丫头也十六了……”
    “孝期里，他们是不能成婚，可如今是提都没人提。”
    沈昳点头。
    成不了亲是不可能的，就是门当户对的只怕是都不愿意。
    大户人家，子弟婚嫁太低太差，也是败落的开始。
    也难怪老太太如今病成这样。
    “真有那一日，我也给她穿白。”沈昳道。
    左姨娘笑了笑：“那我就不了。我两个孩子死在沈家，我心也冷了。如今有你照顾，能离开沈家。我一个做妾的，等我死了，随意埋在哪里。不想跟沈家搅合了。”
    沈昳对她笑起来：“好，都依你。”
    老太太病重，也没那么快就不成。
    不过沈家这一段时间，确实是愁云惨雾。
    关一起的沈青书和韩氏倒是都挺住了，之前沈青书病了那么久，还是好了。
    被关在宫中万福宫的沈汐嫦成日哭闹，可惜也没人去看她。
    二月，北边传来消息，北狄派使臣出发，来大秦恭喜新皇登基。
    东陵也派人出发来贺喜。
    与此同时，驻守在渠州和潞州的将军们也要回京述职。
    凌泉和东翊要回来了。
    不过他们只是回来一阵子还要走。
    那边不能没人，如今阮英招更近了一步，就必须有自己信得过的人守在军中。
    这两个人回来后，势必是要升官。
    跟随阮英招身边的人，都要升官。
    自己人才靠得住。
    春雨绵绵的时候，沈昳一个人，去给自己的娘亲和哥哥上坟。
    繁星和祝妈妈跟着，繁星打着伞。沈昳摆好供果，点上香烛。
    “娘，来看你。虽然我也知道你不一定听得见看得见。是我想你和哥哥了。”
    “我如今很好，也是一家子了。夫君对我不错，还有几个乖巧孩子。下回天气好，带那几个小子来给您看。您肯定会喜欢。”
    “沈家，如今很不好。不过我知道，如果娘您还在，肯定也不愿意看他们。”
    沈昳轻轻摇摇头：“不说这些。我以后会好好生活。”
    说完这句话，沈昳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只是给哥哥和娘亲烧了好些黄纸和纸钱。
    心里深处知道，这都没用，只是活人还能为逝去的人做些什么？
    倒是祝妈妈一直抹泪，话也不多，只说叫夫人和公子放心，姑娘好，她们也会照顾好。
    最初的家，也是祝妈妈和繁星的家，所以她们两个人，是真的能够感同身受的人。
    等她们在墓前呆够了，走出这一片的时候，就见马车前有个人站着。
    他长身玉立，一身官服还没换。
    撑着一把油纸伞，如青松一般立在那里。
    沈昳笑了起来，走过去：“来接我？”
    “是啊，知道娘子想独自见岳母和舅兄，所以不敢打搅。”阮英招拉住她的手：“回家吧。”
    沈昳点头：“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