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努达梅在营地同新月亲热被很多人看到,大将军将他看押之后,他一直役能再见到新月。后来大军拔营之后,努达海虽仍被看管,但毕竟棍同在行军队伍中,总算获得了稍许自由。然而行军队伍很长,他又没有四处走动的权利,这许多天来仍是一次也没能得见新月,却听到许多关于他和新月之间故事的传闻。
这些传闻有真有假,但是几乎所有的传闻都是指责声讨他们二人的。开始的时候,努达海偶尔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尤其是有损新月清誉的那些传闻时,还会勃然大怒。可是声讨是大势所趋,这些流言也不是空**来风,有些还亦真亦假,其中的确有他做了的事情,他便没有足够的理由反驳,于是也止不了别人的口传。
而且,他现在不过只是一个挂名将军,连他的亲兵都己对他深恶痛绝,唯一一个还在他身边跟随的阿山,背着他时也会唉声叹气。他役有实权,役有威信,根本也无法制止这些事件的传播。于是,他也只能?隆漫习喷了被人背后嘲笑和指指点点。
在努达侮看来,这些人只是不能感受到他和新月那种深刻而强烈的感情,他们的误解、鄙夷,都源自他们不曾遭遇这样一份前所未有的感情,所以,他也不去同他们解释。
对努达海来说,重要的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能不能理解他们,而是他和新月的未来。从周围士兵的看法,他己经可以料想到回到京城,他同新月将要面对怎样的阻扰、磨难,那重重的困难都需要他们一起来面对。他不会退缩,他只求能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他罪该万死,但新月那样可贵的生命却不应该承受这样的困苦。
新月她是一位和硕格格,是亲王女儿,她本应该是美好的、高贵的,却在爱上他后,承受这样那样的责难,变得总是那样的可怜,那样让人心痛。这些,都是因为爱上了他,他是罪魁祸首。所以,他一定要对新月负责。
存着这样的心理,这些日子努达海虽然见不到新月,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新月,同时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只为在回到京城后,面对那一定会到来的困苦和折磨。
努达海每日里满心里都想着新月,不曾有过一时停歇,也不曾想过其他人。却没曾想到这天休息时,会在无意中看到骥远有说有笑的骑着马走过,而同他说话的,坐在马车里的,赫然是雁姬和路琳!
努达海震惊了,立刻站起疑惑的道:“雁姬?路琳?”
他这样一喊,那三人竟然役有任何反应。路琳一把就放下了窗帘,遮住了车内的人,骥远也目不斜视的骑马走远。
马车发出辘辘的声音驶过努达海身边,因为路不平坦,车窗帘微微飘动,露出一条狭窄的缝隙。努达海就从那条缝隙里,再次看到里面端坐与路琳说话的凌雁。她的笑容恬静而雍容、自信而优雅,路琳依偎着她,母女两个之间是那样的和美幸福,就仿佛这二十年来曾经的每一天。而如今,他却是如此难得一见。
这画面一闪而逝,却触动了努达海心底的汹涌.思绪。
他失去了雁姬和路琳,又失去了骥远,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都是为了新月。这样不顾一切,如果真的能换来同新月的明天,那他也认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盼同新月在一起之后,他也能重新获得这种幸福。那是一定的吧,如果能同新月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相信那样的每一天都会是难以言喻的幸福的。
无视他的母子三人己经越走越远,努达海却依然瞪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旁边看管他的士兵有人在偷笑,努达海终于回神,他迅速回头瞪了那些士兵一眼,却没有什么效果,便只得t山仙的回到原地坐着,继续思念他的新月。
那边凌雁母子三人也终于到了硕塞所在之处。
侍卫们各自去重新整排队伍,甘珠和烟卿己经下车过来,分别扶着凌雁和路琳下马车。因为硕塞受伤需要静养,不能过于颠簸,所以他乘坐的是一辆相当豪华而庞大的马车,凌雁她们的小马车绕不过去,便在其后几米处停下让她们下来。脚踏实地的,感受着和硕塞只有几米的距离,凌雁的心居然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骥远己经在硕塞马车旁边停下了马,一边下马一边就大声对车里喊道:“舅舅,我把额娘她们接来了!
说完了这句,就听到马车内传出一个充满喜悦却掩不住一丝沙哑的声音:“是么,骥远,你快请你额娘她们进来!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凌雁也越发的心急,三步两步便随着路琳走到了骥远身边。马车前头己有人摆了踏凳,三人一同走到了前面。
这时,马车上的门帘正巧掀开,一名瘦削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看到凌雁几人微微点了个头,从马车的另一侧下去了。
骥远解释道:“这位是给舅舅换药的路大夫,这会儿舅舅应该刚换好药,我们上去吧。凌雁倒是一早就看到了那人背着的药箱和一只手里拿着的染血的白布,早就猜到了他是大夫。只是想到那绷带是从硕塞身上换下的,她一下子又被那些血迹吓到了。她一边盯着大夫手里那些血迹斑斑的绷带,一边焦急问道:“路大夫,亲王的伤究竟怎么样一一”
问了一半,凌雁的声音却忽然停住了,因为她惊讶得看到新月夹然从马车另一侧的路边出现,冲到了大夫面前。
新月并未看到这边的凌雁母子三人,而是激动而真挚得对路大夫道:“路大夫,请您把这些换下来的绷带交给我,让我去清洗吧.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王爷做些什么吧.我害得王爷受了伤,真的很过意不去。可是王爷不用我煎药,也不用我换药,我没有法子,只好请求您让我去洗这些换下来的绷带。洗衣这样的事情本就该女子来做的,我一定可以做好的,求您了!
新月.恳切得看着那位大夫,说了这许久,又是那样情真意切,却仍旧没能让那位路大夫动容。路大夫听了这么久,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对不起,格格,王爷的一切治疗都得由微臣亲力亲为,不能假手他人。格格心意,想必王爷一定可以知晓。只是格格所求之事,请恕微臣不能答
应。
新月闻言却仍不肯放弃,依旧可怜兮兮道:“只是洗一下这些绷带而己,我也是为了弥补一下我的过错,我真的希望能为王爷做些什么”
“哈,真好笑,人家替你挡了一箭,命都快没了,你就洗洗绷带,就想弥补那么大的过错了
吗?”新月那一番表演,这边的母子三人都看到了,路琳听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嗤之以.鼻。
新月这时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才瞧见凌雁、路琳他们,立刻惊得睁大了那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
颤声道:“雁姬,路琳,你们,你们也来了?”
凌雁没理会新月,见那位大夫还役走,便欲再询问下硕塞的病情:“路大夫”凌雁话役说完,车帘却再次掀开了来。硕塞只着中衣,披着长袍探出身子,目光寻到凌雁,立刻温文一笑:“雁姬,上来吧,要想知道我的病情,亲自看看不就好了。”这话里平平淡淡,却带着掩不住的喜悦语气,说话时,他眉梢眼角都带着笑,看着凌雁的目光里也尽是久别重逢的欣喜,缝蜷柔情无限。
凌雁见状,便也轻轻一笑。是了,既然硕塞人就在她面前,又何苦再去询问别人他的病情,他自会告诉她的。
硕塞的目光仍然紧紧锁在凌雁的脸上,看着她的笑容,和她目光交汇,相对无言,却好像都明白彼此眼里的深意。
凌雁被硕塞看着,并不觉得羞涩,只觉得心头暖暖,冲他点头轻声道:“回去吧,外面风大,小,已着凉,我这就上去。
硕塞闻言便听话放下帘子坐了回去,凌雁随后则扶着骥远的胳膊踩着小凳上了马车,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剩下路琳和骥远还在下面。
路琳倒不着急上马车,而是掉回头去冲身后的烟卿道:“烟卿,你过来。
跟在后面的烟卿和甘珠早在看到新月的时候就目光交流半天了,这时听见路琳喊她,立刻就应声过去。
那边新月还在真诚的跟路大夫请求着,路大夫却因为早有硕塞的命令,不敢答应。
路琳大声对烟卿道:“烟卿,你帮着路大夫洗洗绷带去吧。和硕格格那么高贵,咱们哪能麻烦她去给我表舅舅洗绷带啊,你说是不是?”
烟卿也是个机灵丫鬓,闻言立刻大声答道:“回小姐,您说得对,洗衣粗使这样的事情都是咱们丫鬓们做的,和硕格格这样高贵的身份,做这些是作践自己!
烟卿说得义正言辞,一本正经,却句句含着讽刺,新月听了顿时脸色发白,踉跄了一下。只是现在这里役有人会帮着新月。周围的侍卫们听了路琳和烟卿的话,要么假装没听到,要么就偷偷笑笑,役有任何人把她这个和硕格格放在眼里,也役有任何人会同情她。她孤独得站在那里,像个笑话。
路琳眼角带着偷笑,冲烟卿点点头又转身对路大夫道:“路大夫,您就把洗绷带的事情交给我的丫鬓吧,省得您在这儿这么为难。您放心,我保证我舅舅下会怪罪你的!不过嘛,要是你把和表舅舅的抬疗有关的事情交给什么其它人的话,我可就做不了保证了。
路大夫正被新月那一番请求弄得不知所措,听路琳这样一说,立刻忙不迭的答应了。其实在这之前新月还来请求了许多次,一会想要帮王爷煎药,一会要去替王爷换药,他早己不厌其烦,看到这位格格就有点发?眯。
现在有了路琳这番话,他立刻就对烟卿嘱咐道:“现在不必着急,晚上扎营之后你来医帐找我,我再教你如何做。贴紧伤口的绷带清洗,同衣物清洗是有很大区别的。”说完这句,他便立刻躲麻烦一样的离开了。
路琳看着路大夫走了,便笑着冲骥远眨眨眼,也不再去管新月,和骥远两人一同上了硕塞的马车。烟卿白了新月一眼,也回了甘珠那边,只剩新月一人无助得站在马车一旁。马车周围有侍卫站岗,此刻却全都目不斜视,役有一个看新月一眼。
新月呆呆得站了片刻,只觉满心委屈,一行清泪无声得坠落。过了许久,仍无人搭理,马车内却不时传出欢声笑语一片,她越发觉得凄清。
不愿再听到骥远、路琳他们幸福快乐的声音,新月转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脑海里的欢声笑语怎么都抹不掉,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死去的阿玛额娘,想起克善,想起她原来那个和睦美满的家庭。想到这些,她的泪终于再也止不住的坠落。
她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上天要让她承受这样多的苦难?为什么上天让她爱上了努达海,却要这样来折磨他们两个呢?
想到了努达海,新月的心里终于渐渐又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努达海,努达海,一遍遍在心里念着努达海的名字,新月忽然坚定了起来。至少她和努达海还活着,就算注定要受苦,注定要受惩罚,但是,他们至少会拥有彼此。她绝不会放弃!
第一章草木黄落兮雁南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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