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 作者:田家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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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我夜晚的黑暗中,亚尔林朗曼蓝色的眼睛总要高悬在我脑海中,我的房间里并没有安装摄像头,亚尔林朗曼便是我的摄像头。他从没离开我,他在看着我,用眼睛看着我每个思维讯号的传达,那双曾为我所贪恋的蓝色眼睛,便是高悬在我脑海中的摄像头,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从思维到肉体,如影随形。
我开始讨厌蓝色的眼睛,如果有生着蓝色眼睛的人同我对视我一定会忍不住避开,这个症状直到我上了大学叫警校教官——他也是个有蓝色的眼睛的小个子——好好修理了许多顿才有所改善。
看来身体总是比他的主人更懂得趋利避害。(笑)
这种以朗曼为命名,以蓝色眼睛为标志的毒素一直默然无声驻扎在我心底,四处扩散。剥开它序章的是人类最为珍贵的性命,所以这一生我决计无法将之连根拔起。我只能虚假地建造一个墓碑,朝自己宣布他的离去,然后期待着时间能将坟头泥土越堆越高,直到连那被写着名字的十字架边沿也无法睨到,变成一个山包一片草坪时,我便能假装这墓园未存在过,至于此时泥土下之棺材和其中尸体是否还存在着,也不再重要了。
我以为我能够做得很好。我居然还敢报考了警察学院。
这胆大包天的事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就连我自己也无法确切解释,我告诉自己是如母亲所言地在谋求安全感,这个借口显然无法说服我自己,命运这编剧之蹩脚就连我自己也无法相信——想想看吧,先生们,一群未来的联邦警察中竟混入一个跟踪狂杀人犯做他们之同学。
这事就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在上刑侦课时我时常怀疑看过来的同学在我的脸上发现了某些蛛丝马迹,将要痛痛快快地将我扭送至牢狱之中,或许他还能通过这一场揭发领取得到院长奖章。这种真假混合的幻想叫我在学校时常暗自心疑自己脑袋是出现了某种毛病。
直到工作后切实地穿上警服,我才切实地松了一口气,这世界上的杀人犯是很多的,我不过是其中之一,且是好运气的那部分。
事实上,当我真的面对一个杀人犯时,我会用挑剔的眼光打量和我同属“杀人罪”的人之特点后,多数时候我在那些受害者的身上也能够发现出同样品质,甚至于有时被欺压的受害者更较‘恶淫满贯’,反给那施暴者衬得是‘心慈手软’了。杀人犯们与我之共通、与我之区别,我像超市里的肉挑拣一番,希望后者较前者更多,仿佛如此便能够证明自己过往清白无辜,全是受恶魔的蛊惑而蒙冤,只好于迷雾中行使暴行。
此后在警署每次我解决掉一些案件,看到受害人感激的神情,我身上那块罪恶的巨石便能够消弭相应的重量。或许这是一条奇特的救赎之路。
警察这身衣服也带给我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得承认,偶尔我心中的恶魔也要不甘地冒出头来。偶尔我会在街上对于那些蓝眼睛的家伙进行跟踪,最长的大概会横跨好几个街区。这举动并没有恶意,目标也生成偶然,纯粹是如同男孩要为给自己所证明不会再如幼年时惧怕打雷声,于是便在雷雨天打伞出门一般的愚蠢心态。
即使我用上一些技巧,他们之中还会有不少人发现我,当他们在紧张扭头后发现我身穿警服时,便一改之前警觉态度能够安下心来,哈哈嘲笑自己的疑心病后便轻松地继续向前,甚至不再惧怕暴露于我这个跟踪他们的家伙面前,还有好几位大胆小姐问我是否对她们有意思,慷慨地将自己名片给我。
虽然每次都向她们承认,我是为她们魅力所吸引才对他们尾行。但名片上的号码,我一个也没有拨出去过。
最吸引我的那个号码早在十多年前便寄存在我脑中,即使我当时以为自己将他塞进了垃圾桶便能够结束这一切。
说实话,我真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亚尔林·朗曼。
这是我工作7年后的事情了,那时亚历山大·莱蒙托夫是这镇上联邦治安警察中的一员。感谢臃肿庞杂的报警流程和这些年来民众对于警察群体信任度日趋于跳楼速度下降的信任趋势(我甚至见过不报警买凶报仇的),小镇上我们区域的工作并不繁忙,勉强能够称得上一句清闲。
因此我想追小偷而被刀子捅伤大概能算得是就医理由中较为光荣的。然而我举着流血的手臂终于等来我那位外科医生时,我却宁愿从未踏入这家医院的大门。
我的外科医生拿着这他的消毒盘,紧抿着嘴唇安静地站在我面前。
他有着一双蓝色眼睛,和银色的头发。
他的声音就像玻璃杯中的两块冰不可避免地击在一起。
“嗨,好久不见,亚历山大”亚尔林·朗曼说。
我没有回答他。闭上眼,脑海墓园里深埋的那具尸体得意洋洋地从他的棺材中坐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右眼眼压彪高,受不得屏幕光刺激,翻出一个cos黑眼罩(终于派上正确用场了(?)只能睁开左眼的我还是坚持把这一章写完了...亚尔林同学的日记本本番外想了一下还是留在文章最后再写~看在我这么身残志坚的份上,求多喂海星!!!救救孩子!!!
第二十三章 网
我们没什么话好说。
亚尔林从来都不是多话的人,而我则根本不愿同他多言。凡有可能,我希望我就不要来到这家医院的急诊室,我宁可在马路上叫夏日狰狞的阳光把血烤滚烤干,也绝不愿踏进这医院的玻璃门一步。
名为‘亚尔林’的这种毒’品及其后遗症叫我抗争多年才顽强病好。
如今,他又一次降临于我面前,我害怕的他身上的魔力的再次显现的同时,又努力想要在他面前维持住镇定,尽管他或许并不在意。但是我也要求自己在他面前出演得若无其事。
也许这并非做给那位朗曼先生看,而是要靠此表面上的昂首挺胸,莱蒙托夫这个人便能够说服自己多年脱敏的努力绝非白费。
像是歌剧院直叫猩红大幕拉开后才发现不幸串场的演员,即使聚光灯临头泼下也只强作微笑镇定,期望能够控制住自己的两条腿脚不至于落荒而逃。无论观众是否在意,也绝不愿展现出一丝一毫的懦夫气质,不然便再无勇气返台。
尽管当我很清楚,自产生此番想法时,我便已成为一个逃兵。
帮我清创之后,亚尔林朗曼告诉我这个创面需要缝针,便低下头在伤口上熟练地操作起来。
皮肉上生生戳洞的疼痛感,在疼痛的发生地十分卑微,但当他们齐心协力地集会但我的神经,针便好像是扎在我手臂上而是扎在我的脑门上。叫我对于手臂置于亚尔林朗曼,这个从恶魔职位上卸任的人手中这一危险境地都暂时地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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