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朦胧的月光，照亮了夜色。火车的汽笛声，穿透了黑夜。
    惊的许多走兽飞禽乱窜。
    一头狰狞的铁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沿着铁轨，自北向南而去。
    驾驶室内，左右两旁挂着玻璃罩子保护的油灯。
    有一名驾驶员，两位副驾驶。
    驾驶员钱豹今年三十五岁，独目，生的满脸横肉，体格极为健壮，穿着十分干练，腰间挎着一柄钢刀。
    驾驶室的右边，挂着一套盔甲，有强弓、箭矢。
    现在的火车，操作很简单。但身为火车的驾驶员，他的主职并不是驾驶火车，而是保安。
    他是大内侍卫出身，跟着皇帝天南地北，走过雪山，钻过丛林，因伤了一目，又因为一次受伤差点死了，虽然救回来，但身体大不如前，这才退伍。
    除了他之外，火车上还有由五个小旗组成的人马。
    他左右的副驾驶，除了精通驾驶之外，还是工程师。
    “真的很快啊。”
    钱豹双手抱胸而立，看着前方的黑夜，仅剩下的独眼中，散发着似能融化万物的火焰。
    身为大内侍卫出身，他是全能的。
    行军布阵，粮草转运，作战厮杀都懂。
    这一辆火车自都城出发，开赴天津，把物资运送到前线。只是消耗一点煤炭。
    速度远比牛马拉动的马车快，而且日夜兼程。
    最主要的是。
    如果用辎重大车，牛马与民夫都要吃饭。路上消耗粮食无算。
    而且这个时节，民夫要农忙的。
    大规模征召民夫，会影响秋天的收成。
    更别说，民夫极可能死在运送粮食、物资的路上。
    徭役。
    火车的出现，不仅对军事大大有利。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是天大的福音。
    再加上现在大汉朝的强盛。
    建武爷坐龙庭，刘相爷秉政。
    国强民富。
    钱豹虽然离开了军旅，但是心还是热的，血脉偾张。
    “什么楚国，早该灭亡了。这天下是大汉朝的天下。等天下一统。大汉天子将兵百万出塞，驱逐斯拉夫人，夺回河套、大同府，追入漠北。”
    钱豹狞笑了一声，满脸都是狂热之色。
    只可惜，自己已经退下来了。不能在天子身旁鞍前马后了。
    过了一会儿，钱豹幽幽叹息了一声，左手抬起放在胸前，胸口隐隐作痛。
    他摇了摇头对两个副驾驶说了一声，坐下来拿出了食盒，取出了馒头与咸菜、鸡蛋吃了起来。
    长夜漫漫，得吃饱喝足了才行。
    兵法。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汉庭所仰仗的何止是铁路？
    朝廷也征召了许多的民夫，护送辎重大车，沿着水泥路，向南运送物资。
    加上京杭大运河的水路。
    大汉朝的后勤能力，胜过楚国不知道多少。
    如果当年诸葛亮有这样的后勤能力，什么曹魏、江东，不过是土鸡瓦犬罢了。
    北方似有龙在翻滚，兴风作浪。
    黑云南下，卷起漫天的狂风，直指中原。
    山雨欲来风满楼。
    楚国一方，滋味可不好受。
    上午，风和日丽。
    洛阳城中。
    消息已经传开，气氛十分压抑。洛阳百姓想逃，但逃不掉。
    洛阳的北方、西方、南方都是汉土，只有东方中原还属于楚国。
    但是汉军南下，必定会数路进发。
    中原无险可守，四战之地。
    逃去中原避难，乃下策。还不如待在洛阳城中。
    至少洛阳城城池坚固，还有洛阳军镇守。
    洛阳，衰败了。
    只有天下一统，洛阳才能恢复往昔的繁华。
    重兵把守的总兵衙门内。
    书房中。
    装病吸引吴年来攻失败的武炎，坐在太师椅上，低头弯腰看着书桌上的地形图，发出了一声轻叹。
    陆景善守，又有我作为援手。
    但他也先在关中战败，后在巴蜀被杀。我虽然经营洛阳多年，但心中惴惴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汉军越来越强。
    这是灭国之战。
    虽然他不知道汉军五路伐楚的计划，但是他的嗅觉十分灵敏，大概还是能猜出来的。
    汉朝举国之力，水陆并进。
    泰山压顶啊。
    而且。
    火车！！！！
    武炎拿起了书桌右边的一个卷轴，解开了绳子后打开。
    是一幅画着【火车】的画卷，那狰狞巨大的火车头，跃然纸上。
    虽然有皇城司的防御，楚国在河北的探子行动极为困难。但是火车这个事情，实在是瞒不住。
    火车的功能、运力。
    楚国已经知道了。
    但就算是这样，武炎还是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可以不吃粮食，而吃煤炭的铁兽。
    三国志上的木流牛马吗？
    食石铁兽？
    太特码的荒谬了。
    这样一来。汉朝在三汉、辽东、高句丽的精壮，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南下，补充战损。
    三汉、辽东民风彪悍，是上好的兵源地。他们乘坐火车南下，也不用经历舟车劳顿之苦。
    加上水运、水泥路。
    汉朝的组织能力。
    前方死了一个战兵，后方就能补充上三个。
    想到这里，武炎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雄壮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他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更不是一个无能的将军。
    但是在这样的强大势力之下。
    他也有些畏惧。
    以前朝野上下，有一个共识。
    现在的局势，犹如当年金国与南宋。
    实在是事不可为。
    虽然赵构软弱无能，但好歹保住了半壁江山。我们也全力防守，用上所有的手段，顶住汉军的进攻。
    等吴年死了，吴彧也死了。
    汉朝的名臣大将凋零。
    就可以舒展筋骨，试图北伐了。
    也就是把事情，交给后来人。
    我们这代人，就守。
    但现在看来，这也是奢望啊。
    火车。
    火车。
    随着时间过去，汉朝的铁路会越来越多。等到了汉朝完全用火车，取代牲畜、人力运兵、运粮。
    楚国怎么抵挡？
    汉朝的脱产战兵，在前方厮杀。
    民夫在后方照顾田亩。
    相反。
    楚国得调动一批又一批的民夫，运送粮草辎重。
    国力啊。
    国力。
    随着时间过去，随着战争持续。
    国力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呼！！！”
    武炎停止了颤抖，睁开了眼睛，呼出了一口长气。
    只觉得前路黑暗，没有半点光亮。
    “听天命尽人事了。”
    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