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江博士了。”陈大队很客气。
    他也是没了办法才出此下策。
    接连三条人命，社会影响力非常不好。
    上头让他七天内破案，而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但凡他有一丁点办法，都不会舔着脸去请外援。
    不然到时候案子破了，给公众倒是交代好了，但在业内，他们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可眼下他顾不了这么多，要是被业内人说是废物他也认了，只要案子能破，凶手能绳之以法，什么都值得。
    江曼戴上护目镜以及口罩，重新给死者做解剖。
    解剖是个非常细致的工作，尤其是这种离奇死亡的，会查的更仔细。
    按她自己的估算，得至少两个小时起步。
    男法医和女法医就站在一旁看着，很不以为然。
    听陈大队的意思，她是科研所的博士。
    那不难猜测是医学博士了。
    虽然都是拿手术刀，一个是研究活人，另一个则是研究死人，这完全就是两种概念。
    真以为能治好活人，就能研究明白死人？
    他们跟着师傅学了七八年，就算能力不足，那也比这所谓的医学博士厉害吧？
    他们倒要看看，她装模作样到最后，到底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需要个帮手。”江曼中途暂停，抬头扫了一眼两名法医。
    “就你吧。”她用眼神给男法医示意。
    他看着更机灵一点。
    那女法医确实看着稚嫩。
    “我？”男法医不敢相信，指了指自己。
    师傅退休后，他算是大队法医里的权威。
    尽管组里就他和师妹，但他在职位上是法医部的一把手。
    这个姓江的业余选手，居然指挥他这个一把手？
    “别墨迹，我说，你负责记录，用纸笔记。”
    江曼不废话，隔着护目镜，一双眼眸犀利。
    清冷的眸光落在他身上，语调低沉、不容置喙。
    明明看着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却有一种老干部的架势。
    “我来记吧……”女法医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哥。
    “没事。”徐亮冷着脸：“我来记，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有真本事！”
    很不屑的语气，挑衅意味满满。
    江曼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
    她今天跑过来不是为了碾压谁、打脸谁，而是为了正经事。
    “心腔大小正常、无明显心肌肥厚、心腔扩大等情况，右心室常规的大小是在20-25mm，右心房在30mm……”
    江曼娓娓道来，阐述着自己检查到的情况。
    最后做总结：“死者无心脏方面疾病，可排除原发性心梗猝死。”
    “这不是跟我们分析的一样？”女法医小声嘀咕。
    还以为她多有本事呢。
    江曼没说话，继续按部就班地做着检查。
    将死者全身检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男法医越记越不耐烦，女法医也等的有些不耐烦。
    “她调查的结果和我们没什么差异啊，这确定不是在浪费时间？”
    陈大队起初对江曼是很期待的，毕竟现在她是最大的希望。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也有些站不住了。
    抬手看腕表，眉头紧皱。
    “江博士……你有把握吗？”
    江曼直起身体，总算有了反应。
    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声音很淡，但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急什么？做什么事情不得先打好基础，我不亲自搞清楚死者的情况，怎么查明白？”
    “切。”女法医不以为然，你就装吧，谁有你能装呢！
    “继续记，现在开始第二轮。”江曼面不改色，声音冷到没边。
    男法医鬼使神差，居然很怵她的气场。
    乖乖翻页，提笔准备。
    第二轮的检查和第一轮不同，第一轮都是基础性的，第二轮才是细节。
    而这些细节，就是法医和法医之间最大的区别。
    有些法医观察不仔细，就会错过许多重要线索，甚至是关键性的线索。
    “死者皮肤白皙，但是痣比较多，尤其是沉淀的色素痣。”
    痣有什么好分析的？
    女法医越听越觉得江曼不靠谱。
    “死者身上的伤口总共六处，第一处：大拇指甲沟发炎、出血；第二、三、四处：膝盖上的三处摩擦伤，摩擦伤怀疑为摔伤，比如打球、骑车这些摔倒造成；第五、六处：蚊子包抓挠伤，轻微见血。”
    “江博士，这些对判定死者的死因都没有任何帮助吧？你没听见陈大队说时间有限，咱们就别拖延时间了，听着怪让人着急的。”
    女法医已经彻底站不住了。
    有这个时间，她不如再研究研究尸检报告，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她和师兄已经把前两具尸体的尸检报告做了分析和对比。
    正研究到一半呢，陈大队忽然打来电话，说要请一位高手过来协助他们。
    说是协助，现在倒成了师兄给她打下手。
    她要真是高手，是什么资历很深的老法医，那他们愿意配合，绝对不会多事。
    可眼前来的人，年纪比他们还轻，一看就没什么经验。
    就这样的人，怎么让他们信服？
    女法医满心的不爽。
    “陈大队，要不然还是再催一催上级，先让其他部门的法医过来，回头再补公文。”
    “京城一大队的法医刘先，他被誉为在世宋慈，请他来肯定行。”
    “刘先他手里还有一个大案，怕是没有时间过来。”陈大队一筹莫展。
    “那个大案不是快要收尾了？他过来一趟耽误两三个小时，陈大队你放心，我和他有些交情，我开口，他一定会卖我个面子。”女法医信誓旦旦。
    陈大队脸上终于有了变化，拨开云雾见月明一般。
    “那就多做几手准备，劳烦请一请刘大法医吧！”
    “我这就去打电话。”女法医抬步，作势要离开解剖室，去外面打电话。
    才刚走两步，江曼冷鹜的声音响起，喊住了她：“不用去了。”
    “什么？”女法医诧异地回头。
    “我说，不用去了。”江曼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道。
    “为什么不去？咱们三个现在调查出来的结果都差不多，再不找高人帮忙，那今天别想破案！”
    “谁说案子破不了？”江曼直起身。
    她一米七二的个头，此刻气场全开，像是两米八那样威严。
    “你……什么意思？”女法医结巴了一下。
    “查出死者死因了。”江曼轻描淡写的语气，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神情酷拽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