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疯子的脸色漆黑。
    他何尝不知道龙域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自主过。
    即使是圣帅孔天生的那个时代，只能说从大的方面龙域能够做主；
    但在其他各域的虎视眈眈中，就算是圣帅孔天生也会有不得不妥协的时候！
    龙域如果没有孔天生，至暗时刻不知道还会延续多少年！
    当圣帅孔天生圣殒后，那些被圣帅压服到龙域地下的各方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
    好在圣帅留了些后手，镇压了他圣殒之后的几次大乱，龙域才好不容易有了这百多年的和平。
    老疯子叹道：“现在圣帅真正的仙去了！”
    “那些迫于圣帅威严的家伙们的心思，又该活起来了。”
    老疯子一心想要成为圣帅孔天生那样的青史人物，但却没有圣帅的天赋和才情。
    但即将而起的大世之争，混乱程度恐怕不会比当初圣帅孔天生所在那个时代弱。
    老疯子想要变强、变的更强的心无比强烈，才会有今天香土园里的这一幕。
    老疯子看着易鸣石化的双腿，道：“小崽子，莫要怨我！”
    “大时代选择了我们这样的人，必须扛起守护龙域的责任。”
    “不得不用一些特殊手段。”
    “即使将来会遭记恨，但我无愧于心。”
    易鸣的身体挺直如松，道：“疯老头，十级香土并不是由我一人培育而成。”
    “无论是双圣的圣德化雨，还是地下药龙相助，这些都是整个龙域的气运所致。”
    “龙域只是选择了借用我的手，将它完成了而已。”
    “疯老头，你们上界人一直觉得比下界人高一等。”
    “也从来没有将守护龙域的希望放给下界。”
    “这才是你真正不能与圣帅孔天生相提并论的最紧要的地方！”
    “下界是根基！”
    “上界只是破土而出长成材的树冠而已。”
    “何来高下之分？”
    “龙域上界永远培育不出十级香土！”
    “因为你们与真正的龙域脱离太远！”
    “你们只相信自己的实力！”
    “一棵单木，无论长的再怎么茁壮，都不可能挡的住沙尘暴！”
    易鸣第一次和老疯子这么说话，让老疯子都有些不太认识易鸣了。
    “气运！”老疯子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易鸣不说话，掏出阎君面具，将面具覆盖到脸上。
    阎君面具上，流动的“君”字光华夺目，发出了比以往耀眼十倍的光芒。
    老疯子和易勇同时都看向易鸣。
    他俩一个高阶圣境，一个圣武者。
    只有圣境才能很直观的看到龙域气运的流动。
    在两位圣境的目光中，他们看到龙域的气运正如同细烟，条条缕缕的向阎君面具上汇集。
    汇集的气运细线密密麻麻。
    老疯子和易勇顺着这些气运线追根溯源，发现气运线连接着龙域的广阔疆域。
    气运线根起于龙域的山川河流；
    起于生活于龙域各区的深爱着这片土地的人群；
    繁若星辰比质子还要微小的亮点汇集成气运细线，跨越万水千山而来。
    老疯子和易勇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以前，龙域的气运都显的虚无飘渺，只能隐约的感知到它的存在。
    哪像今天这样，凭着肉眼就可以清晰看到它的运行流转。
    如同在看新雨过后远山中与天相接的烟岚。
    老疯子比易勇的眼光毒辣的多。
    他艰难的吞了口水，不敢置信的说出了两个字：“八成！”
    易勇闻言大吃一惊，惊道：“八成？这怎么可能？”
    龙域的气运很玄妙，仿佛在按照着某种不可知的规律，非常井然有序的分布于龙域的各个地方。
    极少会出现绝大部分气运汇集到一个地方的奇观。
    超过七成的龙域气运汇集到一个人身上，这还要追溯到圣帅孔天生成圣的时候。
    圣帅孔天生禀天地而生，当时借此一跃成就圣境，也不过汇集了龙域七成的气运。
    连一丝都没有超过。
    阎君一人汇集了八成龙域的气运，这就说明了一个铁的事实，新一代龙域的天选之人，必是阎君！
    不是老疯子，不是易勇，包括傅凤雏在内，并不是上界的其他什么人。
    龙域选择了不入上界的修罗殿阎君！
    老疯子明白其中的意义，怅然若失。
    易勇则怔怔的看着戴着阎君面具的易鸣，心中百味杂阵，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良久，老疯子一声长叹。
    “人算不如天算！”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易勇没听明白老疯子话里的意思，问道：“上人，你这话有什么说头？”
    “天选之人！”老疯子道：“如果我们自视为龙域的守护者，首先必须是天选之人的护道者！”
    “而且，我们必须……”
    老疯子说到这儿停了停，有些不甘心的看向易鸣道：“在大义上，我们必须听命于天选之人！”
    易勇脑子转了好半天才回过味，又惊又喜道：“上人，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儿子将来是要将上界和下界一统的那个人？”
    这是圣帅孔天生都没有做到过的壮举！
    虽然圣帅一直存有这样的心思，但诸多的条件限制，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一个群雄竞起的大时代中，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一直以龙域守护者自居的老疯子，看着戴着阎君面具的易鸣，心中同样百味杂陈。
    他于一瞬间，想通了很多很多事。
    在易鸣一岁遇难时，他心念大动，好巧不巧的正好路过差一点就没命的易鸣，救了尚在襁褓中的易鸣一命。
    从那个时候起，易鸣的身上就已经被龙域的气运护佑了！
    只不过那时候易鸣的气运附身实在太过于微薄，超出了老疯子的感知范围之外。
    气运的份量能骗过老疯子这个高阶圣境，可想而知精细到了什么程度。
    “这就是气运的神奇之处。”老疯子心中的沸腾渐渐的平息了下去。
    他看向易鸣的目光，也由凌厉如刀，缓和成慈祥。
    “我明白了。”老疯子道：“凭我的资质，原本没有任何机会破境圣境高阶！”
    “我是沾了这个小崽子的光了！”
    “圣武者，你的圣境，恐怕也是与我一样的性质。”
    “天选之人的生父与养父，同为圣境！”
    “这不是得天之幸，还能是什么？”
    易勇也恍然大悟，连声称是。
    “上人，那我们就专心做好他的护道人。”
    “既然龙域选择了将这么大的责任放到他的肩上，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怀疑龙域自身的选择。”
    “也许，圣帅早就看清了这一点。”
    老疯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戴着阎君面具的易鸣安静的伫立在原地，被汇集而来的龙域气运形成的光芒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