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柳色浓稠的七月,来到敦煌赴一场情怀之约,只见鳞次栉比的楼宇井然展现在朗朗碧空下,亲亲的阳光瞬间翻转了我的心窗。
往日,我印象中的敦煌,如祖先留下的陶钵,遗落在西部风走屋脊、扬尘飞沙的遥远天边,一半盛着眩迷的佛光,一半盛着狼野荒漠的苍凉。
眼前的敦煌,清秀的城池与幽静的田园戚戚相依,温情脉脉,不热不燥,微风柔顺,花香轻灵。我的情丝顷刻抽长,轻轻弹响了缥缈的心弦,油然颂扬敦煌久远以来就是兴盛之地,植根于心中的那个敦煌顷刻被直觉颠覆。
未及游历名胜古迹,八面景色已袅袅而来,桃、杏、葡萄等硕果累累,漫无际涯的棉田绿浪潮涌,红花扶摇,绮丽的风光宽阔地舒张。置身其间,心无纤尘,怀有芬芳。我欣然想起了一句最能表达感受的话:百闻不如一见。感慨中,曾经堰塞在脑海里的那些有关敦煌的惯常之说,变成了一个惊异的问号。微观的感触,灿然点亮了宏观畅想。
敦煌,我亲眼看到的敦煌,分明是西部的江南。
当我饱览过莫高窟、鸣沙山、阳关等风景名胜之后,沿着一道纵贯线精深地领略了敦煌的今昔,淤积在时光一角的混沌和迷蒙兀自消退。脚边平畴广袤无垠,耳鬓天蓝浩然悠悠,如诗如画。敦煌二字的真实含义带着自豪,以柔媚的姿彩从岁月的纵深闪现出来,此地有过历史性的兴旺发达,如今依然习习生辉。古老与新兴一脉传承,相继吟唱着同一片天地,呈轻型流动的节拍,深含着佛的深情庇佑。
这里气候温和,日照充沛,无霜期长。尽管少有降雨,但因地处祁连山南麓,承接着雪山源流,党河如涓涓血液终年输送着潾潾清波,灌溉四季,滋润生灵,旱涝保收,绿树浓荫遮挡着外来的黑风黄沙的侵袭,自古至今,人杰地灵,物华天宝。
纵览四方,生气勃勃,好似在心潮澎湃地朗诵一首现代诗篇“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古韵又令人遐思不绝,由葡萄而想到敦煌盛产水果。眼下正是杏子收获时节,由于当地从无霪雨,杏子病害甚少,加之昼夜温差大,果实品质极佳,在全国独一无二,世界也无与伦比。其色泽金红耀眼,个头适中,皮薄,汁浓,甜、香、鲜、沙,味美如蜜。品尝了杏子,即可感知敦煌的瓜果与农产品是多么上乘。
坐落于敦煌境内的阳关,一直被人们当作锦绣内地与遥远西域的分野。唐朝的著名边塞诗人王维曾唱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深情拳拳,搀扶着晨昏暮霭,牵系着草木春秋,来来往往的过客蹚着诗语而喟叹不已,出阳关而悲怆,步入阳关则走向无限美好。有口皆赞阳关是通向幸福的光明大道,盛誉传华夏,绵延千百年。
因敦煌经济持久发达,形成了历史性的精神突起。当佛教由外域传来时,至敦煌而勃兴,人们不惜耗重金凿岩立佛,造就了举世罕见的莫高窟。我们今天所看到的遍布山岩的古代寺庙洞群,皆是以当初的强大实力支撑到今,任上苍按年月的规程随心演义,溢出真髓,彰显文明。
别有神韵的鸣沙山,是一处地貌独特的著名自然景观。但长时间以来,人们对其缺少深解,到过敦煌的人,或未到过敦煌的人,往往因呖呖沙鸣,误以为敦煌深陷大漠。其实鸣沙山仅仅只是蓊郁中的孤立沙丘,除此敦煌再没有沙粒。由于此山美轮美奂,敦煌才披上了神秘面纱。身临其境,则看到鸣沙山下就是透明的月牙泉,倩倩山影倒映于一池清冽,山光水色秀丽,是难得一见的天造奇美胜境。
丝绸之路上的马队和驼铃的声响早已远去,敦煌交通日趋现代化,既有公路、铁路如彩练飘舞,也有飞机穿越长天白云,是交通条件非常优越的县级市和旅游区。往昔此地有令人神往的阳关大道,现今这里是风情馨美的绿野佛国。
为什么有些信息让人觉得敦煌闭塞而苍茫,也许是为了渲染敦煌佛教文化的玄妙,也许是为了烘托那些追随敦煌佛教文化者的精诚。现实中的敦煌则说明那些表达并非恰当,模糊了敦煌的神韵,游离于敦煌的本真。殊不知敦煌不仅有西部的犷悍,也有自身天生的丽质。
无论何时何地,我们看待事物都要细察经纬,全方位地把控,说一,不可弃二。深入我灵魂的敦煌,犹如一羽琥珀中的美丽蝴蝶,原本耀眼,时下也明艳剔透,既有陈香的经卷传世,也有当今给予我们的启迪。
敦煌,风姿轻盈的敦煌,明媚的神采,辉映着日月的旅痕。
诗情画意说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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