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还是一咬牙,看向裴炎,颤声道:
“千岁爷,本宫知道你恨母后、恨皇兄,恨所有人,但是……但是难道你也恨父皇么,父皇一生从不曾错待过你和你的母妃,若非当年他错待母后,母后又怎么会对你母妃下毒手,你也报仇了不是么,当年所有错待你母妃的宫嫔,全都被你剥皮削骨,就是母后当上太后之后,也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当初,她是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母后的死与裴炎有任何关联,直到那日见到皇兄的惨死情形,竟与母后之死有两分相似之处。
母后死了以后,眉心钻出一只虫子来,当时只觉得有人以巫蛊诅咒了母后,如今想起来,怕母后缠绵病榻十多年也不是那么简单。
“如今你仇也报了,还要如何?父皇如今膝下还有几个孙儿?除了太子,也就是定远王府那两个孩子!”
太平大长公主咬牙道,眼中忍不住含了泪:“我只求你能看在身上还流着先皇的血的份上,留下承乾一条命……还有……”
看着太平大长公主那种犹豫的神情,裴炎难得好心情地问:“哦,还有什么?”
太平大长公主一咬牙:“还有……给他保留一个皇子的身份吧,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若是没了皇子的身份,只怕宁愿去死!”
裴炎闻言,忍不住又呵呵地低声笑了起来。
太平大长公主瞬间恐惧地睁大了眼,方才那种可怕的感觉还残留在她身上,她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但是这一次裴炎相当克制,只是微笑道:“哦,那关本座什么事?”
太平大长公主忍住了恐惧感,问:“……什么?”
“这关本座什么事,他要死,本座或许还能赐他一个戾太子的名头,好歹保全了太子的名分。”
裴炎优雅地起了身:
“若这就是你想要跟我说的,那长公主殿下可以回去了,当然,您若是想在太极殿里磕头磕到死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这里从来不缺乏死谏大臣们的血,如今多个公主,也算是一段传奇呢。”
他的话轻渺又恶毒,但是太平大长公主却直到面前这个人绝对做得出比这恶毒一万倍的事。
看着裴炎径自越过她,向殿外走去,她终于一咬牙,打开了手上的盒子,鼓足了勇气大声道:
“十五哥,你就不想知道御贵妃娘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么,当年虽然是母后带着人下的手,但那是因为西狄有人出卖了贵妃娘娘,所以贵妃娘娘才会被母后找到的,而且……”
她想了想,还是把她认为有用的砝码都加上了,一咬牙道:
“还有,如今皇兄欠你的,你都拿回来了,这天下也在你手上了,但西狄那边虎视眈眈,我在西狄好歹还待了十年,当年若是在那边没有自己的人脉,只怕命都没了,如今这些人脉,还有一份当年从西狄老皇那里偷来的西狄布防图,原本是拿来给承乾的,如今通通都给你!”
裴炎停住了脚步,阴霾的背影让太平大长公主不敢动弹,屏住了呼吸,只怕那人身上的阴魅煞气会在下一刻化作万千锐利的刀刃将她千刀万剐。
许久,裴炎忽然冷冷地道:“你为何要来找本座,而不是去求贞敏,求她不比求我更好些么?”
太平大长公主愣了楞,随后苦笑:“因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丫头能看我顺眼,我看顺眼的。”
她没有多说,但是片刻之后,裴炎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本座可以饶司承乾不死,但仅仅是不死。”
太平大长公主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是她也知道这已经是他给出来的让步了,九千岁从来不接受威胁,只接受交换,而且公平与否,全在于他的心情。
质疑他,绝对没有好结果。
所以,她特别佩服司空茉,当初竟然敢将自己出卖给这样的一个可怕的妖魔。
太平大长公主点点头,轻吁了一口气,神色凝重轻声道:“多谢十五哥。”
裴炎打断他:“如果你还想司承乾那小兔崽子手脚齐全,就别那么唤本座,本座从来没有什么姐妹。”
太平大长公主觉得有些难堪,但还是苦笑了一声:“也是,便是我也觉得自己根本不配那么叫千岁爷。”
他忽然冷淡地问:“值得么?”
虽然裴炎转换思维极快,但太平大长公主却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轻笑一下,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自嘲,或者说一种奇异的忧伤:
“不值得,总是不值得的,只是人的一生多多少少会耗在那些不值得的人与事上,算也算不清,算清了,那便是佛,无悲无喜的佛。”
裴炎一顿,没有再多言,迳自优雅地离开。
太平大长公主颓然地坐在了地上,闭上酸涩的眼。
煌煌宫城,泱泱天地,仿佛这一瞬间如此空旷寂寥,寂寥得让她只觉得无比的疲惫。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她终无力挽狂澜之能,只是终归这皇位都是在司姓皇族的手中。
她到底还是对得起她这大长公主的名号。
涑玉宫
司空茉与李密、宿卫及一干支持裴炎的心腹们正在紧张地议事。
“接下来,就是安抚朝臣家属之事……嗯……十六皇子的登基之礼准备得如何了?”
“回夫人,十六皇子登基之礼早已经备妥,如今等着所有的朝臣们归位之后,发布诏告天下令即可。”
“嗯,让晋北王把那三十万藩王大军都看好了,不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
司空茉与身边人商量完大部分的事,抬头看看天已经是三更时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李密看了看司空茉,不由道:“夫人不若先去歇息,这几日,您一直都没有得到好好休息。”
自从司空茉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又逮住了对方剩下的骑兵,让周云生使了摄魂术迷惑了杜雷和剩下十几个骑兵小队长的神智,直杀三藩王大营。
杀了晋宁王、东阳王、逼迫晋北王投降之后,司礼监和锦衣卫的众人也对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子都心存佩服起来,何况夫人还是千岁爷手最看重的人。
倒是鬼军那边,他们想着避嫌,不愿意搀和其间,只让原本就‘参加’了司礼监的周云紫过来陪着司空茉参与这些事情的讨论。
司空茉也觉得自己到底有些体力不支,想起何嬷嬷一摸她脉搏之后的那张拉得老长的脸,顿时也有些无奈,只点点头:“好,你们且把剩下的事都归类了,一会子千岁爷回来了给他说就是了。”
她想了想,又道:“别折腾太久,这几日大伙都辛苦,咱们接下来尚且有不少事要做。”
宿卫轻咳一声:“夫人放心就是,咱们会早点让千岁爷去休息的。”
众人都齐齐笑了起来。
司空茉微微红了脸,转身离开。
只是她刚出帐篷便见着晋北王司宁玉领着他几个贴身侍卫在不远处站着,正直勾勾地盯着帐篷这边,不知在想什么。
司空茉微微眯起眼,走了过去,朝他一笑:“晋北王今日如何这等好心情到涑玉宫来了。”
司宁玉一见她,便冷冷地问:
“本王已经照你的要求去做了,如今晋宁、东阳的大军都已经被本王接收,但你也知道这种收编是建立在你派出去的那两个易容成晋宁王、东阳王的假货病了的基础之上,若是到时候被拆穿了,你我都落不到好。”
司空茉看着司宁玉,慢条斯理地道:“王爷何必着急,东阳王和晋宁王都是你的王叔,年事已高,如今路途慢慢,这人有祸福旦夕,若是路上出了事,是谁也不能保证的不是?”
第443章 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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