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几天没见，秦怀瑾便瘦了一圈。
    明显憔悴的脸上此时却带着抹和煦的笑。
    “哭什么？”他声音带着笑意满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不是还好好的？”
    江南上下打量着秦怀瑾，像是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没事。
    等确定他除了瘦了点确实安然无恙，才渐渐止住了眼泪。
    “爸，你受苦了。”
    秦怀瑾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傻丫头，我这点苦算什么？只是，有些对不住你，第一个春节，就没能陪在你身边。”
    江南摇摇头，“我没关系，我只要知道您没事就好。”
    秦怀瑾却依旧满心愧疚。
    他原本还想着回来后跟江南一起过个年。
    却不想，检察院的那帮人动作那么快，他才刚下飞机，那些人便已经过来了。
    秦怀瑾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丫头。”
    江南在晦暗依旧是轻轻摇了摇头，不知过了多久才低声问了句。
    “爸，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那些事，您都没有做对吗？是他们陷害你的，对不对？”
    秦怀瑾脸上神色复杂，他忽而轻笑一声。
    “南南，这一次，爸爸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江南脸上神色骤然一变，本就苍白的脸，登时没了丝毫血色。
    她开口，声音都在发颤。
    “爸......”
    秦怀瑾目光看着窗外。
    “你也知道，我在查你母亲的事，跟那些人接触在所难免，为了得到他们的信任，我确实是做了一些事。”
    江南紧紧抿着唇，依旧泛着红的眼睛直直看着秦怀瑾。
    她说不出现在是个什么感觉。
    在见到秦怀瑾之间，她一直在安慰自己，她的父亲，不会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来。
    所以，她想从秦怀瑾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可现在，得到了他的这个答案，她依旧不信他会做出违背他的原则的事。
    他是秦怀瑾。
    他是她从小到大的偶像。
    他是她又敬又爱的父亲！
    他不会，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
    即便是为了查母亲的事，也不会。
    她紧紧握着秦怀瑾的手，眼中带着几分委屈却也莫名的坚定。
    “爸，没关系，不管怎样，我都会查清楚，我会让害我们的那些人全都揪出来，我会和念念好好在家等你回家，爸，不许丢下我！”
    秦怀瑾怔了一下，随后，眼中是更加浓重的愧疚。
    他唇角微微颤了几下，明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只是用力把她抱进了怀里。
    “好，爸爸不会丢下你，绝对不会丢下你。”
    江南从车上下来时，眼圈还微微泛着红。
    傅司珩第一时间过去把人裹进了自己的怀里。
    江南在他怀里轻轻闭了下眼，才回头又看了眼黑漆漆的车玻璃。
    蒋旭看着她泛着红的眼圈，忍不住想上前安慰她两句。
    却见傅司珩轻轻一带，把江南带到了另外一边。
    动作之快，之利索，看得蒋旭眉心都是一跳。
    “傅司珩，你至于吗？”
    傅司珩满脸无辜地看着蒋旭，“怎么了？是我做了什么事惹到蒋先生了吗？”
    蒋旭狠狠咬着牙，才没有当着江南的面爆了粗口。
    他哼笑一声，“忘了告诉你了，秦叔可说了，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你跟南南在一起的。”
    傅司珩大手一直轻轻抚着江南的背，听到蒋旭的话，他动作猛地一顿，转头看向了车窗。
    光线晦暗，加深的玻璃让人更加难以看清里边的状况。
    但莫名的，他就觉得里边的人正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唇角轻轻抿了下，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地正经起来。
    他松开江南，上前一步，跪在了车前。
    “爸，我知道您还在气我，但现在这个时候，南南需要人陪，我只是想陪在她身边照顾她，您信我，我绝对不会再让她受一点伤，等事情都解决了，若您还生气，我再去您面前负荆请罪。”
    “到时候，您打也好，骂也好，或者，还是您真的不同意我跟南南在一起也好，我都......没有任何怨言！”
    傅司珩说得掷地有声。
    江南轻轻皱了皱眉，蒋旭却在旁边嗤一声。
    “傅总说这话还真是冠冕堂皇，你真的只是为了照顾南南？你确定你就没有点别的目的？”
    傅司珩眼眸沉沉，半晌冷笑一声，“关你屁事！”
    蒋旭被他这一句话气的又是差点吐血，这混账玩意，他特么真就不该帮他。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傅司珩竟然又郑重其事地对着秦怀瑾的方向补充了一句。
    “我是在追南南，但爸您放心，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不会再碰她。”
    蒋旭愣了一下，江南却是满脸的不信。
    昨晚傅司珩都还猴急猴急的。
    若不是念念及时醒了，他还不定要把她折腾成什么样。
    现在，当着她爸的面，他竟然又敢说出不会碰她的话了。
    这狗东西的话，还能信吗？
    车窗终于降下来一个缝隙。
    秦怀瑾的声音从里边传来，“时间不早了，都早点回去吧。”
    说完，他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傅司珩一眼。
    “碰不碰的，我没办法时时刻刻守着你们，你说不碰，我也监督不了，我只是想说，傅司珩，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败！”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江南，“我的女儿，我不会再让她吃跟她妈妈一样的苦。”
    傅司珩忽然哽了一下。
    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因着秦怀瑾的这一句，全都成了空话。
    他眼眸低垂，低声说了句。
    “不会。”
    声音不大，却格外的坚定。
    秦怀瑾没有再说话，而是慢慢升起了车窗。
    蒋旭看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人，片刻后轻轻踢了踢他的腿，“赶紧滚吧，南南还在这里冻着呢。”
    说完，他打开车门上了车。
    黑色吉普车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车里，蒋旭终究是忍不住往后视镜看了眼。
    “秦叔，您真的还放心把南南交给傅司珩？”
    秦怀瑾收回一直停留在车后方的视线。
    他淡笑一声。
    “不放心，但，我本来也算不上一个好男人，又有什么资格评定他？”
    蒋旭喉结动了几下，忽然有些后悔问了刚才的问题。
    他直接转移了话题。
    “这段时间，要先委屈您了。”
    秦怀瑾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下。
    他眼中恨意一闪而过。
    “这算什么委屈？若是能铲除这帮蛀虫，即便是死......我也甘愿。”